第64章 正義的夥伴（一）
“感謝‘大雕的哥哥剛了我’打賞100鮮花，愛你偶，大雕哥哥，MUA！”
一個嗲聲嗲氣的聲音在一間不足十平方的單身公寓裏傳來。
為了營造出清純可愛的感覺，曹玉娟著實花了不少心思，粉紅色的床單覆蓋的單人**，擺著一隻半人高的大熊布偶，而這些就是鏡頭能看到的全部場景。
鏡頭之外呢，卻是幾天來積攢的廚餘垃圾，即使紮緊了口袋，仍然散發出一陣陣怪味兒；髒的外套內衣隨意裹成了一團堆在牆角，等有時間一起送到洗衣店裏清洗。
這副場景似乎在說明一個道理，光鮮亮麗的美永遠隻在鏡頭裏。
關上直播功能，曹玉娟看著直播了將近三個小時才獲得的170朵鮮花，不由得歎了口氣。
她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能繼續在直播的行業裏幹下去了。
六年前，還在上大學的時候，她就開始了主播行業，那個時候智能手機剛剛流行，直播行業都是電腦上安裝客戶端軟件裏K歌。
熱門的女主播實際上大多都是打扮火辣，在賣弄情色而已。
她卻最早注意到了一家初創叫做鬼精靈的網站，提供非常完善的分成協議，而且不同於其他打擦邊球的直播網站，這家看起來主打搞怪聊天這種風格的內容，讓她很是喜歡。
結果不出所料，她姣好的麵容，配上公司為她定製的古靈精怪的角色設定，很快就迅速走紅，最多的時候曾經達到二十萬粉絲同時觀看的她的直播，這在那時可以說是一件特別了不起的成績，每年上百萬的收入完全不再話下。
那個時候，好男人，好車，他幾乎換了又換，可風光是如此短暫，到現在她都十分後悔。
在她還經常是貼吧論壇話題榜前十的時候，她有一次看到一個仿她妝容的新人女主播，也許是剛剛一筆十萬的合同告吹，讓她一下子找到了發泄點。
當即毫不客氣在她的主頁上留言謾罵，一時不解氣，還找自己粉絲人肉對方，在當時的直播界引起了很大的風波，後來又因為幾次類似的事件，被公司封殺雪藏了一年後，她就再沒有了當年的風光。
現在，智能手機APP短視頻崛起，無數個新人層出不窮，這幾年無論她嚐試了幾次變換風格，卻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粉絲一個勁兒的流失，比如今天才收到了120鮮花的打賞。
1朵鮮花價值一元，這點收入，網站都懶得提成，她今天再次感覺到了自己確確實實的過氣了。
“叮咚！‘正義的夥伴’召喚您開始直播。”
電腦那邊傳出了提示音，讓剛想卸妝洗漱的曹玉娟改了主意。
這個召喚直播功能，是剛剛推出的直播服務，不同於主播事先約定時間、自定內容的直播，這個可以讓黑鑽用戶直接呼叫主播按照他們想要的內容進行直播。
黑鑽用戶，是鬼精靈網站目前最高等級的用戶，據說是日均消費一萬以上的土豪，動用這種呼叫服務，可是一次消費10萬元以上才可以獲得的一次機會。
當然，這些錢大部分是給網站的，不過曹玉娟也能因為這次呼叫服務，至少在首頁上停留一天的時間，能夠引起不小的話題。
“這位叫做‘正義的夥伴’的朋友，請問你到底想要直播什麽呢？MUA”
曹玉娟快速通過語音問道，在她接受呼叫後隻有5分鍾左右的準備時間，要想出來一個既讓對方滿意，又能吸引其他粉絲的直播內容，也許能夠讓她靠著這次直播徹底恢複人氣。
“哢嚓—哢嚓—”
對方的話筒那邊傳來雜音，似乎是話筒的收音效果極差，很難聽清對方是否說話。
黑鑽用戶用不起好話筒？一定是我想多了。
第一時間，曹玉娟就否定了自己的判斷，她可不相信一個一年消費四五百萬的用戶居然用不起好話筒。
雖然看起來對方那個“正義的夥伴”名字很中二，不過她可不敢半點對這些黑鑽用戶心裏產生一點點不敬，一年能拿出幾百萬打賞主播，這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正義的夥伴’，請問我能為你做什麽呢？”
吳玉娟耐著性子繼續問道，這可是她的事業能不能轉運的關鍵，她可不想錯過這次機會。
“幾天前——哢哢——你是否——哢嚓——你是否上傳過——哢嚓——視頻——哢哢——”
幾天前？
吳玉娟仔細想了一下，回想起來，似乎她有一天想靠中學時代拍的DV來拉人氣，就將所有那時候拍的視頻都一口氣分享到自己的空間裏去了。
原本打算想展示一下自己學生時代的生活，給那些看直播的土豪一種初戀的感覺。
不過令她沒想到的是，因為年代久遠，她都不能準確記得當初自己拍了什麽，這些視頻中有很多涉嫌違規侵權的內容，在網站負責自己的經紀人嚴厲警告後，她連夜下架了所有上傳的視頻。
“是上傳過，不過都下架了，如果‘正義的夥伴’你想要的話，我可以單獨傳給你。”
吳玉娟連忙安撫對方，看來對方是想要她的私家視頻，難不成是有某些特殊的愛好？
她雖然現在過氣了，可也不會因為錢而作踐自己！
吳玉娟想到這種可能，心中如此想到。
不過……
如果對方給的錢夠多的話，隻要不過分，其實也損失不了什麽。
一想到對方黑鑽的身份，吳玉娟又有些猶豫，仔細思量又覺得自己也不是什麽聖女。裝什麽裝啊，錢最重要——
心底裏另一個聲音對她如此說道。
就在這種忐忑不安的心情中，吳玉娟等到了對方的回答。
“那就——哢嚓——對了——哢哢——我——嚓嚓——想看——哢哢——你死——”
對麵的聲音模糊不清，可吳玉娟卻似乎感覺到對方語氣之中的堅決，一股冷汗從身上不自覺冒了出來，直播中遇到心理有問題的家夥也不是第一次，可頭一次讓她感覺對麵的人說的或許是真話。
“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吳玉娟內心多麽希望這是自己的一種錯覺，小心翼翼問道。
“沒有——哢哢——我馬上——嚓嚓——就會去找你的——哢哢哢——”
那頭的聲音就此不再回複，下一秒鍾，門外傳來到了敲門聲……
“誰？”吳玉娟狠狠打開了門，外邊空無一人。
正當吳玉娟要關上門，想中斷這個看起來有些令她神經質的直播請求時候，她終於在關上的門的一刹那。
一個人影突兀出現在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