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煩惱
“首先給各位粉絲道歉，昨天可能是台風的原因，直播後我們這裏就沒有了信號，不能和大家聯係了。”
鏡頭前的艾天賜一如既往的和藹可親，好像一個善良的長者對著你侃侃而談，耐心解釋著一個又一個關於藝術創作和社會熱點的問題。
看著直播觀看人數一直在一千兩百多萬徘徊的吳尚榮很是滿意，這才是他想要的成績，縱然受限於場地設備等原因，即使沒有過多宣傳，如同艾天賜這樣的知名主播，還是有著難以想象的號召力。
想象到全國千萬觀眾都在通過網絡觀看直播，他內心就止不住激動起來，那些嘲笑他不是什麽正經導演的家夥們，你們誰能夠取得這樣的成績，縱然被人罵作看守攝像機的導演，他還是為自己的工作成績感到自豪。
“導演，我先出去一下。”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吳尚榮似乎聽到了某個人在耳邊說了什麽，下意識他回答了一下，其實他根本沒有仔細辨識到底是誰向他請示，畢竟這次直播隻要有了艾天賜一人，就完全足夠了。
說話之人正是蔣明，一個陰鬱的新人畫家，本來今天這場直播按照原來的安排，應該是他的首次入鏡，可是因為昨天夜裏睡前嘮嗑環節用了那個新人網絡寫手，吳導演就說為了提高人氣，就將壓軸的艾天賜給移到了第一天直播。
這件事讓蔣明非常不滿意，縱然他的粉絲不及艾天賜粉絲的百分之一，他也十分珍惜這次直播機會。
說起來，職業畫家搞直播？在從事直播行業前，他可是不屑於參加，可隨著互聯網經濟的崛起，發生在身邊無數個一夜成名的誘惑吸引著他也參與了進來。
誰不想一夜之間成名，有著豪車豪宅這樣的生活，不知道別人怎麽認為的，反正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畫畫不就是為了錢，所以他也投入直播的大軍之中。
跌跌撞撞走了第三個年頭，他已經算是十萬粉絲的一名主播，這次又有機會結交在直播領域裏混得風生水起的當紅藝術家艾天賜，他感覺自己的人生前途一片光明。
然而，現在……
卻是一片昏暗！
這一切仿佛在做夢，一場白日裏的噩夢！
三天前，他還和女友有說有笑騎著山地車踏上了旅程，他們享受著這優美的自然風光，在星空下暢想未來的美好。
可到了這裏，一切都變了。
自從女友看到這夢幻一般的豪宅，隻在電視上見過的豪車，眼神都似乎改變了。和他說起話來，也不再軟聲細語，言語中多了一絲埋怨。
起初他還未察覺，弄不明白為什麽會如此，還以為是旅途的勞頓，讓她變得有些煩躁，可直到昨晚，他才終於弄明白了原因。
“蔣明，你個窩囊廢！連個車都買不起！”
靜靜的夜裏，女友含糊不清的夢囈他聽得額外清楚。
錢，又是錢！
他仍然記得，小學三年級的一天，父親神色匆匆回到家裏，把家裏的存款都給拿了個幹淨，就頭也不回離開了家。
從那以後的兩年裏，隔三差五就會有不同的人堵在門口討債。
誰也沒曾想到，一直風光無限的父親，居然早就破產，一直靠著拆東牆補西牆維持表麵的風光，在實在維持不下去的時候，他居然拋下了妻兒，一走了之。
那個時候，他每天放學，都害怕會不會有個陌生人突然跳出來，把他一把抓走，讓他用命為父親抵債，那兩年的擔驚受怕的日子，成了他人生中永遠也不可能忘懷的夢魘。
直到兩年後，警察找上門來，原來人們在一次工地事故中，發現意外死亡的一名民工正是父親，也很巧的是，父親生前應付朋友的一份人身保險，給他們母子倆帶來了天價的賠償，足夠他們償還了父親欠下的債務。
很多人都說父親是自己故意死的，就是為了給他們母子倆賺一條活路，母親也深信不疑，每隔幾天都要念叨父親的好處，甚至為了父親，直到去世都沒有想過改嫁這條路。
他，從來沒有相信過這一點。
從來沒有！
他不相信，安與享樂，遇到危機就拋下妻兒獨自逃跑的父親有著自殺的勇氣。
他不相信，那個沒有絲毫責任感的父親，能夠為了妻兒想到這樣的辦法。
他相信的是，父親不過是為了躲避責任，一不小心意外死去，如果說他們母子倆最後要感謝誰，不是父親，而是這命運！
可是此刻，命運卻戲耍了他。
這個女孩，自己的粉絲，自己的女友，當初自稱仰慕自己才華來到自己身邊的女人，自己一直以為誌同道合無比契合的女人，這個自己以為命中注定的女人。
居然和其他人一樣，是個如此一個愛慕虛榮的女人！
“你是不是看上那個老頭了？”早晨醒來，被回憶與噩夢折騰得心情極差的他，用這句話代替了往常的親吻問候。
“蔣明，你是不是有病啊？”紀藝涵隻是回複了蔣明這樣一句話。
“你別裝了，昨天你說的夢話，可清清楚楚表明了你心裏麵想的！”麵對女友的反駁，他不依不饒繼續說道。
“你真是有病！沒想到你是這樣一個人！我從小到大就沒說過夢話！”紀藝涵一邊套上了連衣裙，一邊對蔣明說。
“說！你到底是不是看上那個老頭了？”蔣明一把抓住開門走到泳池邊的紀藝涵，高聲質問，他也不怕自己的話被人聽到，憤怒讓他變得瘋狂起來。
“蔣明，不要和我說話！”紀藝涵甩開了蔣明的糾纏，從那時起，就沒有和他再說一句話。
今早的直播又被艾天賜臨時換掉，讓蔣明無處釋放的怒火越燒越旺，兒時的痛苦回憶，女友的種種，現實與夢幻雜糅在一起，讓他愈加瘋狂。
回到客房裏，盡管他重重摔上了門，女友仍然沒有抬眼望他一眼，隻是在**撥弄著手機，蔣明此刻就想和對方大吵一架，徹底發泄一下自己內心的躁動。
在這時，他注意到了……
一個小女孩……
從床底鑽了出來，笑著對他說：“大哥哥，別生氣了。”
小女孩笑得很是燦爛，麵色卻是一片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