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上元節

卻說為了晉王前往西北之事,朝中議論紛紛,薛懷遠趁夜將侄子薛峰叫到家裏詢問皇上的事,薛峰告訴伯父皇上所做的一切和晉王妃有關,並透『露』了二人的私情,薛懷遠指示侄子要盡力保護晉王妃和她將來孩子的安全,薛峰卻擔心太後。

薛懷遠歎道:“是呀,你所慮並非沒有道理,太後那邊的確不能不叫人擔心啊!”

“峰兒也怕王妃步上李娘娘的後塵!”

“你說那件事啊!我聽說晉王妃和敏秀公主很好,也不知是機緣巧合呢,還是殊途同歸?晉王妃除了咱們,她就沒有靠山了!”丞相說道,捋著山羊須。

“峰兒會注意的!”他看著燈光下伯父蒼老的麵龐,這些年他老了許多。

“皇上啊,他真的在長大!”老頭在燈光下欣慰的笑了,似乎想起了遙遠的過去,想起了當年那個站在雪地裏瑟瑟發抖的幼童,他問孩子:“三皇子,您站在這裏凍壞了,快進到屋裏吧!”孩子低著頭,兩隻腳一上一下的彼此蹭著,兩隻凍得發紅的小手搓著耳朵,卻用宏亮的聲音回答他:“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這個5歲的孩子,竟叫他心中顫抖不已,他不知自己有多少年沒有過這種感動了,可能從來都沒有過吧!從那一刻開始,他就將自己的所有夢想寄托在了這個孩子身上,將自己和國家的命運與這個孩子緊緊綁在一起!他要將所有的一切獻給這個孩子,將國家最高的權利交在他的手中!正是懷著這個決心,他一直走到了現在,當初那個因為背不出詩文而挨凍的三皇子,如今已經成為了這個國家的主宰者。在他薛懷遠的心裏,從那一刻開始隻有趙翊桓,他就是自己這一生唯一的主人!他渴望這個孩子能夠真正長大,能夠有一天親手掌舵,將這個國家和人民帶向美好的世界!現在,這一天,就要來臨了!

晉王出發的日期日益臨近,上元節這天,語詩就回到了王府。這是晉王第一次出遠門,王府裏要進行精心的準備,還有王爺離開之後王府的事宜該如何安排,這都是需要他交待的!

這天,王府裏處處張燈結彩,語詩早上就來到王府,她住的“鳳梧齋”也是一派節日氣象!她要在王府裏一直住到晉王離開的那一天,晉王對她的態度也是比以前要好些,不過始終都是那種不冷不熱的感覺。

其實這次晉王也是很奇怪自己怎麽就被派出去了?代替天子巡視邊防,這是很不尋常的一件事。他一直覺得皇兄在冷落自己,生怕自己做錯什麽而被懲罰,他的原則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可這次他要建功立業了!壓抑多年之後終於有了大展宏圖的機會,他畢竟是個24歲的青年,遇上這種好事,就算是平時在怎麽隱忍,現在他也會表現出適當的興奮之情。因此今年的上元節比以前每一年要奢華!

中午時在宴會“槿園”的大戲樓舉行了盛大的宴會,王爺和王妃坐在主座上,兩側坐著王爺的側室,堂下全是王府的高級幕僚、管事、護衛等,台上是京城有名的顧家班的精彩演出。

對於語詩來說,縱是玉粒金蓴也難以下咽,絲竹聲聲也入不得耳,她就如同一個木人一般坐在那裏。晉王看了她一眼,她這副心神不寧的樣子也叫他心生疑問,他想起妹妹問自己的話“是不是你老婆幫你的?”,他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一個答案。他知道皇帝和她之間的那些傳聞,可是她怎麽能影響到皇上的決定?難道說他們兩人之間不是單純的關係?如果自己的猜測是真實的話,那自己又該如何應對?

宴會之後,各人都回到自己的住處,晚上還要在“聽雪亭”前放煙花。

語詩在丫鬟仆『婦』的服侍下回到“蘭蕙堂”,脫下王妃的禮服,換上了冬日的常服,坐在房裏望著窗外的兩株梅樹發呆,梅花已經盛開了,如血一般的紅『色』。她歎了口氣,靠在貴妃椅上,閉上雙目。丫鬟給她蓋上絲被,忽然一陣腳步聲進來了,她裝作睡著,也不關心是誰。丫鬟們都退了出去,那人坐在她身旁的小凳上,她知道肯定是晉王,也沒理。晉王看著她,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喃喃地說:“難道真是你在他麵前為我求來的這些嗎?”她轉過頭,他伸出手,手指滑過她的臉頰,“我趙翊寧真的要靠老婆來謀前程嗎?”他這兩句叫她恐慌不已,但是她隻能保持平靜,繼續裝睡。她想告訴他:“是皇上的意思,我什麽都沒做!”可是他繼續說:“雷霆雨『露』,今後我又該如何?”

晉王就這樣在她身邊坐了兩刻鍾,這兩刻鍾是那麽漫長,成親兩年多以來,他們還從未如此安靜地相處過。晉王他變了,她也感覺到了,隻是她已經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

人好像總是這樣,一旦錯過了,就很難再回到當初的那個位置,物是人非事事休!她已經放棄了這段婚姻,可是,他又走向她,他也不知道該怎麽來對待自己的婚姻!

戌時正,“待霜亭”前開始放煙花,眾人在周圍欣賞著這點亮夜空的朵朵花火。諸人上前為晉王敬酒,觥籌交錯。語詩看了一會兒就說“身體不適”而離開了,晉王隻叫她好好休息,就什麽都沒說。那燦爛的焰火就在夜空中綻放,映照了她孤寂的背影,也同樣映在晉王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