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 水中纏 綿

卻說除夕之夜,皇上帶著語詩母親準備的飯菜來到牢裏看望語詩。她見他心情不好,便給他講了個笑話,她的神情和行為讓他大笑不已。

他努力止住笑,道:“沒有,絕對沒有,你的笑話很搞笑!”他又忍不住笑了出來,說道:“比起你講的笑話,你更搞笑!”

她起身開始撓他,他笑道:“說的真話!我看著你講,就感覺你就是那個小兔子,在那裏跳來跳去,傻乎乎的!不是很可愛嗎?”說著握住她的手,說道:“謝謝你,我真的很開心!和你在一起,我就不會有什麽煩惱!”

她彎下身,胳膊環在他的脖間,頭靠在他的頭上,靜靜地站著。

“那你知不知道這隻兔子後來怎麽樣了嗎?”他想了一會兒,問道,她搖搖頭,坐在他的腿上,疑『惑』地望著他。

“這隻兔子被包子店老板趕出來之後,特別傷心,”他的神情看似很認真,煞有介事地講著,“然後它就走到了隔壁的一個扇子店,它就問這個扇子店的老板說‘老板老板,你們這裏賣包子嗎?’”她撲哧一下笑了,聽他繼續講。

“老板生氣了,說‘我們這是扇子店,不賣包子’,小兔子就又傷心的走了。”看著他的表情,她也是忍不住的笑了。

“到了第二天的時候,小兔子又來了,問了和昨天同樣的問題,老板當然很生氣了,”他講的時候,語調還是抑揚頓挫的,“也給了它同樣的答案,小兔子又傷心地走了。”

“第三天,小兔子又來到這個扇子店,還是問了同樣的問題。老板特別生氣,說‘你要是再來搗『亂』,小心我拿笤帚揍你’!”他邊想邊講,自己也忍不住『露』出笑容,“小兔子又走了。等到了第四天的時候,你猜怎麽著?”她搖搖頭,從她的神情來看,顯然是被他的故事給吸引住了。

他得意洋洋地講道:“小兔子問老板說‘老板老板,你有沒有笤帚?’老板還詫異呢,怎麽問起笤帚了?就說‘沒有’,結果啊,小兔子就說‘那給我來個包子吧’!”話音剛落,兩個人笑成一團,眼淚都流了出來。

“你也太能胡謅了!”她一邊拭去眼角的淚,一邊說道。

“隻許你瞎編,不許我來接嗎?”他含笑道,說著,拍拍她的,菜都涼了!”

兩人吃完之後坐下來下棋聊天,說起了如今朝中的風雲變幻。

“我聽說了朝廷裏的事!”她突然說道。

他還是慢悠悠地落子,嫌光線太暗,又起身把燈挪了過來。

“嗯,現在有些麻煩!”他說道。

“那你打算怎麽辦?”

“先看看再說!”他抬頭看著她,“不要為你父親擔心,我心裏有數!”

“我不是說我父親,是現在的情形。我聽說已經『亂』成一團了!”她麵『露』焦慮之情。

“還不夠『亂』!”他這句話倒是教她不解。

“看看他們最後到底要幹什麽?現在才剛開了個頭!你看著吧,後麵更精彩!”他似乎完全是看熱鬧的心態。

她沉默了一會兒,他的視線落子棋盤上,問道:“你在想什麽?”

“我覺得整件事太蹊蹺了!”他聽她這麽說,雙目突然亮了起來,盯著她問:“你怎麽看?”

她落下子,望著他:“好像從我給宸妃拿『藥』開始,一切都是什麽人的計劃,一直到現在為止,都在按照人家的計劃進行!”他注視著她,聽她繼續說。

“明明覺得哪裏不對勁,可就是沒法找到紕漏!”她神情凝重,“我被抓,接著就說是我父親指使的我,將嫌疑推到我父親身上。我父親一被牽扯,勢必會影響到薛大人他們,說不定還有更棘手的!”她靜靜地凝視著他的雙眸。

“你既然知道了這麽多,那你覺得我該怎麽辦?”四目相對,他問道。

“讓我待在這裏,不要再管我!”她這麽說,卻是出乎他的預料,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既然事情才開頭,就讓它繼續發展,隻要我不出去,這件事就不會結束,你就能看到最後的那一步!”她的神情如此果決,讓他一時間不能回答。

沉默了一會兒,他才『露』出微笑,道:“我的玉兒,真是,”卻又認真地問道:“如果讓你一直在這裏待到事情結束,可以嗎?”她用力的點頭,又問:“你怎麽打算?”

“這件事,計劃的太周詳,一步接著一步,如果不等到最後,誰知道他們想要什麽?”他說道。

“嗯,我也感覺如此!”她表示讚同,“所以,就讓我做餌,把幕後的人引出來!”

“那是一個,”他落下子,“現在局勢一片混『亂』,在明在暗的,我還沒有看清楚;誰又要幹什麽,我也不清楚。唯有一發不可收拾的時候,局勢才會明朗。”

“如果水裏魚太多,你就看不到水下麵到底有什麽?隻有等到魚遊累了,散開了,水,才能清。到那時,水下麵有什麽,一清二楚!”此刻他的眼神,那麽深邃。的確,他變了。

她微笑著點點頭,說道:“你既然這麽說,就一定心中有數了是不是?”

“嗯,有一些苗頭,就是,”他落子,對她娓娓道來。

她邊聽邊點頭,道:“嗯,這的確是!”

“等時候差不多了,就收網!”他說道。

她含笑道:“你真是太陰險了!看來,我還得防著你,省得哪天被你算計了還全然不知呢!”

他無奈地笑道:“你這家夥!我要是想算計你,早就把你騙跑了,還用得著像現在這樣的?”她卻是含笑不語。

兩個人這樣來回落子,邊下邊聊。

“你這樣子在外麵待著,宮裏會不會有問題啊?你要不早點回去吧!”兩盤結束了,她走到窗口看了一眼,不安地說道。

他把最後幾個棋子放進棋盒,走到她身邊,從身後懷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上。望著窗外的飛雪,問道:“你不想我留下來嗎?”

“怎麽會不想?”她的視線落在窗外,“我恨不得每一刻都和你在一起!”

他扳過她的身,將她抵在牆上,手指劃過她微微發燙的麵頰,四目相視,眼眸中不可抑製的燃起欲火。

他慢慢靠近她,她摟住他的腰,踮起腳跟,迎上他的吻。

下一刻,他把她壓在**,吻跡沿著她的玉頸一路向下。兩人的大腦完全被愛戀充斥,沒有能力思考其他。

可是,當他開始動手解開她的衣扣時,她突然抓住他的手,將他從興奮的狀態中喚醒,他不解地盯著她。

“不要這樣,這,這裏是牢房,我——”盡管她的心靈和身體都在渴望他的愛,可是,她還是,還是——

他愣了一刹那,旋即平複了心情,在她的額上輕輕一吻,微笑道:“我知道!”

“從今年開始,以後每一個除夕,我都要和你在一起守歲!隻有你跟我!”他懷抱著她,在她的耳畔低語道。

她微微笑了:“要是做不到的話,可不要輕易給我承諾!否則,我會傷心的!”

他輕輕扳過她的身,與她對視,纖長的手指在她的臉頰上來回。

“我是認真的!隻要我還活著,對你的每一句承諾,我都會努力實現——”她的手指輕輕按住他的唇瓣,溫柔地笑道:“永遠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依偎在他的胸前,道:“我要你陪我一生一世!”

他隻是微微笑了,溫柔地摟著她。

此刻,他們不再去想外麵的世界是什麽樣,也不願去為可能會很殘酷的未來擔憂。這樣的夜晚,隻想默默地守護在愛人身邊。

新的一年,就在這漫天風雪中來到了人間!

崇德十九年,從一開始就不平靜,不知道今年又會怎麽樣?

除夕之夜,皇上卻不在宮裏,他沒有告訴後宮自己去了哪裏,可是誰都知道他一定是去見容語詩了。大家心中不悅,卻絲毫沒有辦法。太後召集了後宮諸人一起過除夕,所有妃嬪、皇子公主,還有幾位太妃。這個沒有男主人的年夜飯,除了幾個小孩子玩的特別開心之外,大人們隻是臉上掛著公事式的笑容,相互應承而已。

為什麽,為什麽皇上那麽喜歡容語詩?竟然不顧身份去了大牢看她!

麗妃快要生產了,已經九個月了。太後讓她坐在身邊,叮囑她要當心身體,說“你可要生個健健康康的小皇子才好”!麗妃隻是感激地微笑著。

皇後道:“是啊,妹妹若是能為皇上添個小皇子,那可真是天家大幸呢!”說著『露』出優雅的笑容。

麗妃應道:“多謝老佛爺和姐姐的關照!”

眾妃閑聊著,等到了戌時中的時候,園子裏開始放起煙火來,眾人圍觀欣賞,之後便散了。

太後回到慈寧宮,李德海稟報說皇上還沒回來,又說道:“不會是不回來了吧?”

杜明月為太後卸妝,就聽太後道:“如果容語詩真能把皇上留在刑部過夜的話,就不能讓她再活著了!”杜明月心頭一怵,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

李德海道:“怕是不能吧!畢竟——”

“她今晚若是敢把皇上留下,就給她再加上一條罪狀,直接打入死牢!”太後的語氣那麽冷酷,沉默了一會兒,又說:“明日,叫安國公和鎮國公他們過來!”李德海領了旨意,退出了寢殿。

“明月啊,”太後歎道,“你說,容語詩,她到底要幹什麽?”

杜明月一邊輕輕為太後梳著頭發,一邊答道:“奴婢想著,她應該不會做出那種天理不容之事吧!”

太後苦笑道:“要說這世上有妖孽,哀家從來都不信,以為那些隻不過是些臆想謠言罷了!可是,自從這個容語詩來到皇上身邊,哀家啊,真的是見了妖孽了!”

杜明月隻是梳著頭,不語。

過了一會兒,就聽太後說:“既然有妖孽,那就得找個道士做做法、貼道符才行!”

杜明月完全猜不出太後要做什麽,可是可以肯定的是,語詩,這個牢是不會清淨的!

過了子時,語詩便勸著皇上走了,下了一晚上的棋,她就沒有贏過一盤,怪怨他說:“你來找人家下棋,卻老是贏,把我從年尾贏到年頭。以後,再也不想跟你下了!”

他笑道:“跟我這樣的高手下棋,你的棋藝才能有進步。如果我讓著你,有什麽意思?你自己根本進步不了的!若是把你放出去和別人下,輸的慘不忍睹的時候,人家還笑話我這個師傅水平不行呢!”

“你別在這兒磨蹭了,快走吧!”她把他從凳子上往起來拉,他根本不動彈,卻嬉皮笑臉地說“讓我親一下,親一下,否則我不起來!”

兩人又是廝磨一陣,他才離開了。

“啊,雪都下了這麽厚了!”她走到院子裏,歎道。

“嗯,明年一定是個好年!”他說的那麽肯定,她笑道:“你又不是老天爺,怎麽知道的?”

他對著她微笑道:“我是老天爺的兒子,所以我知道!”

她卻說道:“你有什麽可驕傲的?我還是老天爺的女兒呢!”

“哦?”他不解,“何出此言呢?”

她背著手,煞有介事地說道:“因為我呀,天生麗質,難道不是老天爺的女兒嗎?”

聽此言,他狂笑不止道:“那照你這麽說的話,你我不就是兄妹了?那不就是『亂』倫了嗎?”

她的笑容突然僵住了,長歎道:“以前不就是那樣嗎?”他止住笑。

“以前的時候,你我的身份,我們所做的事,不就是『亂』倫嗎?”她默默地說了這麽一句,他把她摟入懷中,問道:“你後悔了嗎?後悔和我在一起,後悔我們過去的那些?”

她抬起頭深情的望著他:“我沒法後悔!過去,我也覺得咱們那樣是不應該,可是,我沒辦法控製自己,我愛你,所以想要和你在一起,不管別人怎麽說我,我都要和你在一起,一刻也不願分離!”

他溫柔地擁著她,雪花飄落在他們的身上,粘在他們的發上。

“過去,是我的錯,是我『逼』著你走上了這條路,可是,我也同樣不後悔!”他鬆開她,雙手捧著她的玉顏,如同捧著自己的心,“我們早就沒有回頭路了,玉兒!你怨我自私也好,無恥也罷,今生今世,來生來世,生生世世,我都要和你在一起!我已經錯過太多次,絕對不會再放開你的手了!”

她知道,知道他會為她做一切,因為,她了解他,正如他了解她一樣。

沉默一會兒,她才恢複笑意,推著他往外走,道:“好,老天爺的兒子去管老天爺的事兒吧!快走!”

雪還是在下,紛紛揚揚,根本沒有要停的意思。

在回宮的路上,他依舊回味著這簡單的幸福,卻又不知道,這樣的幸福,他到底還能享受多久!想起她密密麻麻寫的筆記,他的嘴角『露』出深深的笑意。

蒼天哪,如果你真的可憐朕這個兒子的話,就讓朕多活幾年吧!

新年裏,雖然沒有公務要忙,可是大臣們一點也不輕鬆。今年的迎來送往又增加了新的內容,那就是要商討如今的局勢。

大臣們自己在私下裏互相聯絡、計劃,可是,他們絲毫看不出來皇上的意圖。那些進了宮覲見的人,也是完全捉『摸』不出皇上的心思,看著他好像對目前的形勢一點都沒有想法,又變成以前那副樣子了。就是天翻地覆了,他還是坐在那裏玩。除了關心他的扇子之外,他的心裏什麽都不想。

隻是,初三那天,趙太醫依例為皇上檢查身體時,皇上問了他幾個問題。

第一個:“愛卿當時是湊巧在昭陽宮嗎?”

趙學冠戰戰兢兢地回答“是”!

接著第二個問題:“有人以愛卿的名義騙語詩離開『藥』房,愛卿可知?”

趙學冠嚇得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抬:“皇上,臣,臣,沒有——”

第三個問題,徹底把趙學冠嚇得坐在地上:“愛卿,在朕看來,你也參與了謀劃此事,可是如此?”

趙學冠全身發抖,跪在皇上腳下,抬頭望著皇上道:“皇上,臣,臣不知啊!臣不敢啊!”

皇上俯身盯著他,眼神冷冽,他從來都沒見皇上會是如此,心中驚恐不已。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在朕跟前裝傻?這麽多年,朕對你們一句重話也不說,你們就真把朕當傻子嗎?”

趙學冠的嘴唇不停地哆嗦。

“那個人跟你交代過什麽?你又做了什麽?真以為朕不知道?”皇上的雙目發『射』出的寒光,將趙學冠釘在當場,他的全身似乎被冰水泡過一樣不停地顫抖,說道:“皇上啊,老臣,這件事,老臣真的不知道,不知道!皇上,明察啊!”

皇上盯著他,過了一會兒,皇上微微笑了,把他扶起來,道:“愛卿不知就好!朕,也就放心了!”

趙學冠又叩頭道:“老臣深受深受隆恩,怎敢做出背主之事!請皇上明鑒!”

“愛卿的忠心,朕豈會不知?”皇上微笑道,“此事幹係重大,朕不希望愛卿牽扯進去,太醫院離了愛卿,還真是不行!”

“臣叩謝皇上!皇上對老臣的恩德,老臣就是肝腦塗地也難以報答!”叩頭的聲音皇上都聽見了。

等趙學冠的雙腳一跨出乾清宮的門檻,就差點癱倒在地上。若不是門口站崗的侍衛扶住他,他就滾到院子裏了。心裏不停地打鼓,想道,誰說皇上他什麽都沒想的?他的心機,比誰都要深啊!

扶住他的侍衛還不解地問:“大人,這大冷的天兒,您怎麽這麽多的汗啊?”

他幹笑道:“大殿裏麵兒熱,熱的!”

隻有他自己才知道,剛才這天上地下的一遭有多麽驚心動魄!幸虧自己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沒做,否則,就皇上的眼神都夠能讓他當場喪命!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趙學冠仔細回想著那日的一切:柳惠之出宮了,宸妃身體不適,特地派人去叫了自己,問詢之後也沒什麽,而且看她的氣『色』應該是接近痊愈了。聊了一會兒,昭陽宮的宮人就把那包上麵蓋著“容語詩”印章的『藥』呈給了宸妃。

“趙大人,您給本宮看看,這『藥』是不是該換了呀,本宮覺著用了之後沒怎麽見好啊!反倒是覺得呼吸老是不暢,有時還有些喘不過氣的感覺!”宸妃讓宮女直接把『藥』遞給了趙學冠。

他把『藥』包打開,結果一下子傻眼了!轉身問宸妃:“娘娘,您一直都服用的這個方子嗎?”

宸妃不解地望著他,點頭道:“正是啊!”問道,“趙太醫,難道這『藥』有問題嗎?”

趙學冠道:“娘娘,此事重大,臣需要回去調查!”

宸妃走到趙學冠跟前,盯著他問道:“是不是有人在本宮的『藥』裏下了毒?”

“啟稟娘娘,川貝母是常用的止咳『藥』,可是過量可致哮喘,嚴重時甚至能使人喪命!”他當時這麽說了,宸妃險些倒地。

他知道這個量已經非常嚴重了,可是他不敢直接說出來!

事情到了這一步,必須要徹查。一般來說,這種事會有內務府和禁軍負責偵辦,可是,宸妃直接要求刑部查辦!接著,容語詩作為唯一的嫌疑人被帶到了刑部。

他回到太醫院,竟然沒有發現蛛絲馬跡,再一想,事情,可能真的沒有看起來那麽簡單!

難道說,自己被人利用了?

從皇上的話語來看,真有這種可能啊!在皇上那裏看來,他趙學冠也參與了!容語詩想要證明她的清白,可是趙學冠也想要證明自己的無辜啊!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不對,看皇上的意思,他知道是誰幹的了嗎?難道是那個人?

想到這裏,他舒了一口氣,開始慢悠悠地往朝房走去。

再說柳惠之,一直在太醫院調查這件事,也是沒有一點點眉目。他心焦如焚,初四這天進宮為太後請脈之後,杜明月專門等候在他回去的路上。

“大人,王妃她可能會有麻煩!”她悄悄地告訴他。

他緊張地朝四下看了看,沒有人過來,便示意她往前走。

“到底是怎麽回事?”他低聲問道,卻是麵帶微笑。

“具體怎樣我還不清楚,但是王妃入獄,怕是,”她看了看柳惠之,“跟老佛爺和您父親他們有關!”

她這話卻是教他意外,難道說真是太後和他父親策劃的?

“那他們打算怎麽對付語詩?”他問。

身邊走過去幾個宮女,兩個人麵帶笑容,沒有再說,等她們走遠了,她才說道:“可能會在牢裏動手,您設法告知皇上,不要讓王妃出事!”

“嗯,我知道了!”他停下腳步,見他停了下來,她也止了步,望著他。

“謝謝你!”他含笑道,“其實,我很早就該向你道謝了!”

她的心跳突然加速,道:“大人客氣了!不必如此!”

他也沒有再多說,隻囑咐道“你自己小心些,別讓老佛爺起疑心!”

“嗯,大人放心吧!明月不會有事的!”她『露』出幸福的笑容。

得到杜明月的警告後,柳惠之繞來繞去,還是去了乾清宮見了皇上,將此事告知了他。

“嗯,朕知道,朕會交代給薛峰的,不會出事!”皇上道,“謝謝你,惠之!”

“這是臣應該做的!”柳惠之拱手道。

“也謝謝那個一直給你情報的人!”皇上拍拍柳惠之的肩,“囑咐她一定小心!”

“皇上放心,惠之知道!”他的心裏,怎麽會不擔心呢?萬一太後察覺到杜明月的異心,她是絕不會容下杜明月的。而一旦杜明月出事,那麽,他這一生怎麽能夠安心?

至於樊太醫,心裏自責的不得了,可是又不好說出來。過年這幾天,就一直在家裏悶著,腦子裏來來回回想的都是這件事。

“對了,是那個人,就是他——”半夜裏,他突然坐起身,可是妻子被他給嚇醒了。

“怎麽了?一驚一乍的!”她又轉身睡去,可是他趕緊起床穿衣。

“大半夜的,你這是要幹什麽?”妻子坐起身,責備他。

“去找柳惠之!”他快速地穿著衣,答道。

“官人啊,今天才初四,人家柳大人還要過年呢!再說了,這三更半夜的——”妻子說道。

“你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麽?”他係好腰帶,“這可是天大的事!”

妻子根本不理他,又倒頭睡去。

現在是正月初四,等他到雨竹別院門口時,碰上打更人才知道剛剛五更!他大力地敲著柳惠之的家門,不知道人在不在,反正先在這裏找找再說。

柳惠之剛好在家,他從睡夢中被樊太醫給喊了起來。

“我想起來了,是那個人往宸妃娘娘的『藥』裏加了東西的!”樊太醫直接衝到柳惠之的臥室,別人攔也攔不住,柳惠之本來很生氣,一聽他這麽說,馬上來了精神,問“你確定?”

樊太醫喘著氣道:“我本來要喊語詩幫我忙的,結果到了『藥』房裏看不見她,正準備走呢,我就看見那個人往那包『藥』裏加東西的!”

柳惠之開始穿衣服,問道:“你怎麽就知道那包『藥』是語詩包的?”

“那跟前放的紅『色』的繩子,除了她,沒人用那個顏『色』。而且當時別人都在低頭做事,隻有那個人神『色』異常,我就是再傻也知道有問題啊!”樊太醫顯得很興奮,“咱們快,快去刑部,讓他們把語詩放了!把那個人給逮起來!”

“刑部這些日子沒人辦案,找誰去?”柳惠之係好衣扣,突然說道,“對了,找薛統領!”

樊太醫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就被柳惠之拉著出了門。

兩人趕到了薛峰家裏,跟薛峰把情況說了一遍,薛峰點點頭,並沒有說什麽。

“難道你已經知道了?”柳惠之見薛峰這種反應,問道。

“隻是發現了他有嫌疑,可是還沒有確鑿的證據!”薛峰說道。

“那現在,現在去抓他啊!”樊太醫急了,“我可以作證的!”他巴巴地望著薛峰,可是薛峰拍拍他的肩,說道:“現在還沒到時候!還請二位大人忘記今晚說的話,不要泄『露』出去,也不要在那個人麵前表現出來!如果讓他發現了,就會影響抓捕行動!還望二位配合!”

柳惠之和樊太醫對視一會兒,答應了薛峰的要求。

“樊大人,您一定要當做什麽事都沒有!我會派人暗中保護您的安全!”薛峰道。

兩個人這才離開了薛峰的家,他們一走,薛峰就進了宮。

“主子,何時收網?”薛峰報告後,問皇上。

他坐在**,道:“那個人隻不過是個替罪羊,你先放出消息,『逼』他們先『亂』了陣腳!”

“那,太醫院如何處理?”薛峰又問。

“太醫院不是大問題,沒必要太過嚴重。麻煩在別處!”皇上打了個哈欠,很明顯還在倦意中,“你隻要盯緊了,是什麽人在上躥下跳的鬧騰,盯住那幾個就行了!”

薛峰拱手道:“是,臣記下了!”

“還有,語詩那裏,你也派人盯著些,就怕到了最後他們來陰招!”皇上打著哈欠,薛峰便領旨退出了,皇上蓋好被子倒在枕頭上繼續大睡。

從初九開始,這件案子繼續影響著整個朝廷,而刑部依舊是慢悠悠的調查,依舊沒有任何進展。一直過了上元節,針對這件案子的爭論徹底達到了白熱化的地步。

不出皇上所料,對方果然是使用了最『逼』不得已、也是最笨的辦法,正月十七這天語詩在自己的飯菜裏發現了問題。當獄卒把飯送來的時候,她並沒有發現有什麽異常,因為為了防止下毒,薛峰給她帶來了驗毒的銀針。她和平常一樣捧著書吃飯,可是,當她翻過一頁時,剛好從自己還一下未動的一盤青菜中夾起幾片,剛要放進嘴裏,又放到碗中,眼睛又盯著書。當她的視線從眼前的菜肴掃到書上時,突然定睛注視著自己剛放進碗裏的那幾片青菜葉!

她用筷子輕輕撥著,然後從中夾起一片藏在其中的不同的菜葉,臉『色』大變,自言自語道:“原來如此!竟然想到這樣的辦法!我還差一點就把它吃下去了!真是命大啊!老天爺,看來您還真是照顧我這個女兒!”

那盤菜,她原封不動的留下來,走到院門口,那守衛的兩個士兵已經和她很熟了。因為她把自己的手爐給他們用,他們非常感激她,因此對她格外親切!

“能不能把這封信送到禁軍衙門?交給薛統領!”語詩把寫著自己的名帖給了其中一個士兵,“拿著我的名帖,就能見著薛統領了!”

“容小姐放心吧!”那人答應的爽快,把信收進衣內。

“記著,一定要當麵交給他!”她叮囑道。

下午,薛峰就來了,語詩把毒草給他看了,薛峰沒見過那種草,語詩告訴他,這種草俗名叫“三步斷腸草”!如果不仔細看很難發現,它和普通無毒草的區別就是在於葉子邊緣的鋸齒。

她給薛峰解釋後,薛峰仔細辨別,果然如此!

“我帶回去保留起來,到時候可以當做證據的!”薛峰道,“可是,估計下毒的人已經被處理了!”他這麽說道。

“我想也是如此!”她歎道,可是,為什麽非讓自己死呢?她開始不明白了!

結果,正月二十這天,禁軍逮捕了太醫院孫太醫、奉宸院一名太監,全部交由刑部,他們的罪名是“謀害宸妃、誣陷前晉王妃”。刑部絲毫沒有意外,他們拖到今天就是知道禁軍遲早會把人犯給他們送來。可是,這也太丟人了吧!能有什麽辦法?內衛抓人破案的本事,刑部跟不上的。而且,內衛專辦的案子很少。

當日,刑部就提審了兩名嫌犯,並傳召了證人容語詩和樊太醫,語詩指認那個太監就是當時騙自己出去的那個人,而樊太醫也證明就是孫太醫往宸妃的『藥』裏加東西,而且,又有幾名當時在禦『藥』房的太監和太醫回憶說有那回事!於是,兩名嫌犯被羈押,語詩當場釋放!

然而,那兩名嫌犯既沒有承認罪行,又沒有為自己辯駁,從頭到尾一個字也沒說。人犯沒有簽字畫押、沒有認罪,審判官還不能當庭判刑,便將人犯押到大牢關了起來。

可是,審判官們沒有料到,他們犯了個重大的錯誤,或許,他們沒法逃避這個錯誤。當晚,兩名人犯全都死在了大牢,他們全部用腰帶上了吊!

事發後,刑部又開始緊急調查,直到第二天中午,終於認定這是『自殺』!

可是,錢鈺嵐並不相信這個結果。憑借多年的辦案經驗和驗屍的能力,他認為兩個人都是被先用腰帶勒死之後,再偽造出『自殺』的現場!

在他看來,這個案件從一開始就是『迷』霧重重,從案件發生,一直到人犯落網,真相,似乎就是某些人在幕後博弈的籌碼!現在,就在案件的真相大白天下的時候,人犯就在刑部大牢裏這樣被人殺了!能做到這件事的,絕對不是一般人!

事情到了這一步,這件案子的真相是怎樣?永遠不會有人知道了!

其實,很多涉及到高層的案件,最後都這樣不明不白的結束了!其實,這也不算是不清不楚,因為,凶手抓到了,隻不過這兩個凶手是為什麽犯案,受了何人的指使,就不得而知了!

這就是宮裏的案件,永遠都有替罪羊,永遠都找不到真正的凶手!

次日叫了大起,在早朝上,劉全宣讀了聖旨“革除朱青堯都察院左都禦史之職,交由刑部處置”!這道旨意一出,滿朝嘩然!

安國公問道:“皇上,請問朱大人犯了何罪?如果沒有證據,皇上如此處置——”

他還沒說完,就聽見皇上的聲音從禦座上傳了過來:“煽動下屬、汙蔑同僚、擾『亂』朝綱,還要朕把其他的都說出來嗎?”他的語氣中透出嚴厲和憤怒,眾臣當即不敢多語。

從他即位到現在已經整整過了十八個年頭,可是,他極少衝著大臣發火。

他是個仁君,不喜殺戮,一件事,如果可以有和平的方法來解決,他絕對不會選擇殺戮這最後一招。哪怕是被大臣們『逼』的怒不可遏的時候,他也情願絞盡腦汁想些奇奇怪怪的辦法來達成目的,卻不願殺人。今天,他是真的生氣了!

“這段時間,把個朝廷吵得烏煙瘴氣!”皇上走下禦階,在大臣中間走來走去,臉『色』極為不悅,朱青堯還戰戰兢兢地跪在那裏。

“你們在這裏鬧騰,下麵兒的人也不知道怎麽辦事!怎麽,是打算繼續鬧下去,把朝綱徹底荒廢掉嗎?”此言一出,眾臣全都跪在地上,道:“臣罪該萬死!”

皇上根本沒讓他們起來的意思,繼續在地上來回走。

“從年前開始,你們就借著那件案子,在朕這裏上躥下跳,動不動就搬出那麽多的奏本,那麽多人跑到朕麵前,要朕如何徹查刑部、將容旭然父女治罪!”

“這些日子,你們都在底下幹了些什麽,朕都一清二楚!”他在大臣中間緩步穿梭,“難道要讓朕把那些事都說出來嗎?”他走到了鎮國公眼前,瞟了一下腳下跪著的鎮國公。

鎮國公不知道皇上是故意呢還是他正好就走到自己跟前,正好說了這句話?這件事從開始到最後,自己什麽都沒做過,一句話都沒說過。為什麽皇上不說安國公他們,畢竟他們一直都衝在前麵,而來說自己呢?皇上他到底是碰巧呢還是意有所指?

他一直低著頭,不敢看皇上此刻的表情。不過,從那份聖旨來看,除了朱青堯,皇上應該不會再處理別人了!現在這麽說,隻是為了警告他們而已!想到此,他稍微安了心,接下來該怎麽辦?他就隻是這麽一轉念,心中已然有了打算。雖然皇上懲治朱青堯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可是,他知道,這件事到了結束的時候,皇上一定會處理掉什麽人,隻是他一直都猜不出來會是誰。不過,這些絲毫不會影響他的計劃。因為,在整件事開始之時,他早就做好了準備。不管結局如何,他想好了應對之策。可是,現在的問題就是,為什麽皇上會選中朱青堯做這個替罪羊呢?

他心中歎道:皇上啊,真是沒想到您謀劃的如此深遠!老臣真是看錯您了!

在這件事結束之時,被皇上處理的官員隻有十幾人,朱青堯是職位最高的,也是刑罰最重的,他以煽『亂』朝綱之罪被處以流放之刑,其他人也隻是被降職、罰俸而已!

雖然處置辦法還是各打五十大板,但是,皇上明顯是做了區別對待的。爭鋒相對的兩方,鎮國公他們這邊的人受到的刑罰要重許多!不過,對於鎮國公來說,雖然失去了朱青堯,可是,他在都察院還是有人的,他不怕!

有罰的,自然就有賞的。出人意料的,皇上命內閣頒布了對刑部和大理寺一班辦案人員的嘉獎令。安幀暉、扈在序等人完全是沒有想到,皇上怎麽會嘉獎他們呢?他們明明是什麽都沒有做,從早到晚隻是在拖而已!皇上是糊塗呢,還是真的深不可測?

正月二十日,這樁震驚朝野的案子以凶手畏罪『自殺』而結束了刑事調查,由這件案子引發的派係之爭,也以以朱青堯為首的一批官員的落馬而告終!

這將進一個月的時間,許多人都沒有安寧過。結局不管是喜悅還是失望,一切都結束了!從這一刻開始,不會再有人去提及那件事,而先前爭得頭破血流的兩方勢力,很快又會握手言和、談笑風生了!好似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的確,對於高層的人來說,他們顯然已經通過這場博弈達成了自己或大或小的目的。那些真正有能力控製局勢的人,從頭到尾什麽話都不說,隻是在幕後引到著局勢的走向!現在,事情結束了,他們會慢慢走出來!

再說語詩,那天出獄時,是顏振飛親自把她送出去的。門外麵兒等待她的是母親、弟弟、還有梁王、柳惠之!為了慶祝她沉冤得雪,梁王特地在自己的王府裏舉辦了一個慶祝會,就他們平時來往密切的幾個人出席了。

對於大家的關心,語詩感激不盡!特別是得知梁王在朝堂上請求皇上放她回家過年時,語詩都不知道該怎麽說。柳惠之等人誇梁王勇氣可嘉,把他說的不好意思起來。

“誰說不是呢?”承安公主笑道,“這個呆子,誰不知道他從來都不寫奏本的?我還真以為他不會寫呢?”梁王隻是在那裏傻笑。

“真是過意不去!”語詩對梁王道,“你又何必呢?萬一出了什麽事可怎麽是好?”

“哎呀,姐姐不要這麽說!”他『露』出孩子似的笑容,“我隻是,隻是,”他沒有把自己的心裏話說出來,又轉口道,“隻要你平安就好了!”

別人都好說,可是,晉王那裏呢?他不是還讓顏振飛一直照顧自己嗎?語詩不知道該怎麽辦!

第二天,她買了些禮物,隻不過是些點心之類的,親自前往詠凝公主府,向駙馬表示謝意。令她意外的是,詠凝公主對自己已經不再是那麽排斥了。不光如此,還十分熱情的請她參觀了公主府。

“嫂嫂,你以後有空兒就來我這裏,我聽說你老去承安姐姐那裏的?難不成你不認我這個妹妹?”詠凝公主如此說,語詩險些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公主何時變得這麽,這麽可愛的?她以前有這麽可愛嗎?

詠凝也知道自己的轉變讓語詩很意外,便挽著她的手道:“嫂嫂,我以前不懂事,你可別嫉恨我!”

語詩趕忙含笑道:“怎麽會?公主切莫如此!”

“嫂嫂,你一定還是在生氣!以後就叫我的名字嘛!”公主笑道,“咱們都是一家人,不用這樣見外的!”

天哪,這世界到底是怎麽了?連詠凝公主都能對自己這麽客氣!語詩還真是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了。

本來,趙院判通知語詩在家多休息幾天,不要著急著來太醫院。可是,因為麗妃接近預產期,而且,她的情況不是很好,柳惠之擔心會有意外,二十一日這天一大早就來語詩家裏約她一起進宮了。

自除夕那晚之後,皇上又去看過語詩幾次。可是,自她出獄以來,兩人還沒有見過。她想要知道他怎麽樣了!這最後的處理辦法,想必也是讓他頭疼很久了的。

這天在宮裏,太醫院的同事們倒是很為她高興,畢竟她平反了,特別是樊太醫!可是,後宮裏的聲音就比較雜了。不過,她還是沒有理會。

因為更加接近臨產期,麗妃的心情似乎非常緊張,結果子癇症狀又開始出現了!

語詩這一整天都泡在玉和宮,柳惠之安排她專門負責照看麗妃。其他的病症,隻要是輕微的,她都可以不用去管。

她要安撫麗妃的緊張情緒,可是,她雖然見過別人生孩子,也做過接生,自己還真是一點體會都沒有。不過,看著麗妃時常『露』出的幸福的笑容,不禁讓她開始羨慕!什麽時候自己才能有一個和他的孩子呢?

傍晚的時候,麗妃留她一起吃飯,她婉言謝絕了,準備回家去。

當她返回太醫院時,小路子剛好出來,說是要去找她。原來是皇上讓他來的!

她坐著轎子,往玉泉閣的方向走去。

玉泉閣啊,她想起三年前第一次去到那裏的情景,不禁臉兒緋紅!

那一個午後,他在那池清泉中向她表白自己的愛意。

“容語詩,我愛你,不管你是誰,我都要你知道這一點!”

他的話語,他的神情,她從來都沒有忘記!

因為,她也是那麽愛他,愛的連自己的靈魂都失去了!

“你願意在我身邊嗎,語詩?”

願意,怎麽會不願意?哪怕是沒有任何名分,我都願意在你身邊,一刻,一刻也不願分離!

自從那時開始,兩個人的命運就被牢牢地拴在了一起,自從接受了對方的愛,他們豈有片刻的後悔?

她一直跟著小路子,不知道為什麽來到這裏?繞來繞去的,她才知道玉泉閣原來也是很大的。

到了一扇門前,隻見門楣上寫著“月清竹香”四個字,宮女緩緩推開竹編的門。這一處如此特別,清雅娟秀,絲毫沒有上次去的那裏那樣奢華。裏麵空間不是很大,當中的熱泉為青石所圍,外麵環繞著一小片翠竹林。她抬頭望去,原來是『露』天的。現在天已經黑了下來,如果晚上有月亮的話,月光灑進來,那是怎樣的美景啊?怪不得說是月清竹香呢?

小路子道:“主子吩咐說,娘娘這些日子疲倦,不如就先在這裏解解乏,等過會兒和主子一塊兒用膳!”

說罷,便叫宮女們進來服侍語詩寬衣,自己退了出去。

青絲盤在頭頂,宮女攙著她緩步跨進水中。

慢慢蒸騰而起的水汽如霧一般,她的身影在霧中若隱若現。

“······月落長橋,與君別,千帆盡,盼郎歸——”雙手掬起一捧水,輕輕地灑下來,水珠粘在她的發梢、掛在睫『毛』上,又沿著她的肌膚滑落至池中。她邊玩邊唱,絲毫沒有注意到池邊還有人。

“盼郎歸?歸來呢?”當她唱到“歸”字時,就聽見他的聲音。

她轉過身,隻見他身上隻係著一件白『色』長袍,上麵繡著簡單的竹子圖案。烏發綰在頭頂,別著一根玉簪,環抱著雙臂,一雙美目似笑非笑地望著她。她含笑著轉過身,遊到遠處,不理他。

她還是停在那裏,捧起水又攤開手,依舊那樣玩著。可是,心卻跳的很厲害,仿佛要從胸膛裏竄出來一樣。她聽著身後的水聲,那是他走近了,感覺到水波一層層碰撞著自己的後背,那是他在走來。不知和他有過多少次雲\雨之歡,可是,她現在羞澀如處子般。害怕自己顫抖的雙手泄『露』自己的不安,她把雙臂放在水麵之上,想要再遊到離他遠一些的地方。

可是,為什麽他好像看穿了她的心一樣,她還有開始遊,他就從她身後將她環住。

“想要玩嗎?”在她的耳邊低語,如此妖\冶的聲音,使得她原本就緊張的心情更加無法平靜,“你不是在等我嗎?我現在來了,你準備幹什麽?”

此刻,他非常想要看看她的表情,她卻故意別過臉,不讓他看。

水下,他的手卻是那麽不安分,她想要製止他的動作,卻被他反製。

他那略帶胡須的下巴在她的肩上來回磨蹭,還帶著壞壞的笑容在她的耳邊哈氣。從身體深處蔓延而出的刺激令她不自主的顫抖幾下,雖然很細微,卻還是被他捕捉到了。

此時的她,就在他的懷中,他隻需一低頭,便可將她的玉\體毫無障礙的納入自己的眼中。他的心中不可抑製地燃起原始的衝動,她的身體,他再熟悉不過,可每次一見到她,他就無法克製自己欲\望!

他怎麽還是這麽壞?方才隻是磨蹭而已,現在,他的牙開始在她如玉的肌膚上開始噬掠輕咬了。一隻手死死地卡住她的身體,另一隻則在她的胸前輕捏。一股麻痹之感從她的腳底直接竄到了頭皮,她開始在他的懷中扭動起來,想要逃離他的刑罰。他的力量讓她無法反抗,在徒勞的反抗之後,她被他徹底融化。

“玉兒,”他環抱著她,下巴抵在她的肩上,“我真的,特別想你!每天都在想你!”扳過她的身,抬起她的下巴,凝視著她的臉龐。

“不要走了,好嗎?”他如此問道。

她不知道該說什麽,此刻,兩個人赤\『裸』的身體在水中緊貼著,他的眼神又是那麽『迷』\離,她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她的心早就被他俘虜,而她的身體,也在呼喚。

就在他的唇靠近她時,他的懷中突然空了!

“你就這麽會享受的!”她遊到池邊,衝著他笑道,看著她此刻的表情,他簡直是無語了。原本被她撩起的激\情,一瞬間竟像是飛到了天邊,心中隻剩下對她的氣惱,現在就想吃掉她的心情!

“怪不得那麽多人都想當皇上呢?皇上能享受到的果然比平常人多!”她故意這樣說道,抬起頭望著天,清冷卻略微漆黑的夜空,不知道有沒有月亮?。

“嗯,那當然!”他也用同樣的語氣,“還有什麽?”

她調皮地望著他,笑道:“那,皇上還想聽我說什麽?”

“過來!”他故意板著臉,“朕,讓你過來!”

“切!”她轉過身,根本不理他,雙臂上下起伏,水麵上撿起一層層的水花。

他一下子就遊到她身邊,從身後擁住她,故意說道:“好啊,你這個小女子,竟然敢抗旨不尊?你知道會有什麽下場?”

“皇上,您這麽說可是冤枉我了!您剛才說什麽,我可一句都沒聽見!”她也是一副油鹽不進的表現。

“胡說!你要是沒聽見,還會說什麽‘切’?從哪兒學的?現在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他還是那樣的語氣。

她轉過身,在水裏福身道:“皇上可真是冤枉小女子了!小女子隻是誤入歧途,被人哄騙至此,皇上大人大量,放小女子回家吧!”

說罷,就朝著,門口那邊遊去。

他一把抓住她的玉臂,將她拽入懷中,死死地扣在胸前,『露』出邪\魅的表情,道:“如此佳人,既然來了朕這玉泉閣,何不與朕嬉戲一番?”

“啊呀,皇上不可!”她驚呼道。

“為何?”他開始喜歡上這個遊戲了。

“因為,因為小女子在此等候相公到來!萬一讓奴家的官人看見了,豈不是要休了奴家?”她『露』出十分可憐的神情,兩隻大眼睛盯著他,似乎是在感化他。

他差點笑出來,還好他忍耐力夠強。

故意正『色』道:“哦?那有何不可?這天下都是朕的,你若是從了朕,你的相公便可封官晉爵、青雲直上,還會休了你?”

“不行啊,皇上!奴家與相公情深意重,今生絕不相負,皇上若是執意『逼』迫,奴家唯有一頭撞死在這青石之上,以全我夫妻之情!”從她的神情來看,說的跟真的似的。

“你真的那麽愛你的相公?”他含笑問道,她點頭。

“他有什麽好?你竟然為了他連朕的恩寵都不要?”他故意表現出憤怒的情緒,追問道,既然要玩,那就繼續玩。

“他,是這世上第一的男子!”她『露』出幸福的笑容,“是比我自己的生命都要重要的人!”

“他是誰?!”他真的有點憤怒了,即使知道她講的可能是他自己,可是,他還是忍不住嫉妒起來。

她伸出手,撫『摸』著他的麵龐,將自己的雙唇向他的靠近,深情地凝望著他,輕輕而堅定地說:“我的相公,他,叫趙翊桓!”

他再也忍不住了,俯首含住她的小舌,她伸出雙臂環住他的脖頸,他的雙臂攬住她的纖腰,肆虐著她唇齒間的甜蜜。他的吻,霸道而熱烈,她失去了先前的主動,完全處在配合的地步。

隻有在此時,他完全沒有了平時儒雅、又或是孩子氣的的神情,作為一個男人,他隻想要得到自己心上人愛的回應。

不知道是因為水中的熱度,還是一觸即發的**,讓他們覺得身體燥熱。他們都沒有精力去思考,完全將自己融化在對方的欲\望之中。

愛的失去了自我,愛的隻剩下瘋狂!

水霧之中,兩人將自己毫無保留地奉獻給對方。

雙頸交纏,如同兩隻天鵝在水上起舞。

水波『蕩』漾,一圈圈向池邊衝去,水聲伴著他低沉的喘息和她那似歡\愉似痛苦的呼喚。

他並不健碩的前胸靠著她的後背,用自己的雙手攬著她的腰肢。

這一刻,他們隻想得到這人間極致的歡\愛······

隻是這樣平凡的男女之愛,隻是這樣真摯又辛酸的愛戀······

他坐在水中,她躺在他的懷中,掬起水又撒下去。

“老是這樣玩,你不覺得無聊嗎?”他問道。

“什麽才不無聊呢?你倒是說說啊?”她反問道。

他笑了,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麗妃的情況不太好!”她突然這麽說道,手裏依舊在玩水,“你也是,不去看看她、陪陪她!人家可是在為你生小孩,你這人真是無情!”

他輕輕親了一下她的臉頰,望著她的側臉,此時的她,如同一個孩子一樣的單純。

“你,為什麽不怨我?”他問道。

“怨你?為什麽要怨你?因為麗妃懷孕的事嗎?我明白!”她沒有看他,隻是自己玩著。

“我當然也會吃醋,會嫉妒,可是,不管是皇後還是麗妃,還是其他人,都是你娶進來的妻子,是你的家人。如果我不去接納她們、愛她們的話,那樣我說愛你還是真的愛嗎?”她說完,轉過身勾住他的脖子,掬起水灑在他的臉上,道,“如果我們來生還能相遇的話,我絕對不要和別人分享你!我就要你隻屬於我一個人,要你隻愛我一個人!這輩子嘛,已經這樣了,我也隻能接受了!沒辦法!”

“傻瓜!”他寵溺地笑了,伸出手指在她的額頭彈了一下。

“你欺負我?”她假慍道,很大程度上是故意和他玩,“趙翊桓,你剛才不但偷看我泡澡,現在竟然還彈我腦崩兒!太過分了!”

“我彈你又怎麽樣?你還這麽大聲的喊我的名字!”他捧起水朝她撒去,笑道,似想起什麽,“誰說我剛才偷看了?我是正大光明的看,你是我的娘子,我看你有錯嗎?你不讓我看,還想讓誰看?”

她假裝生氣地背過身不理他,任他怎麽叫就是不理,他實在沒有辦法,便開始撓她的癢癢肉。她一下子就從他的腿上滑到水裏,要不是他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她,還不知道她要喝進去多少的溫泉水呢!

她開始捶他,掐他,道:“你想害死我嗎?”

“饒命饒命,是我錯了,我錯了!娘子饒了相公這一回吧!”他笑嘻嘻地求饒道。

“誰是你娘子?少胡扯了!”她還是不依不饒的。

“我胡扯?剛才是誰說‘我在等我的相公’,還說‘他是世上第一的男子’!”他故意學著女子的腔調說話,笑道,“這些話都是誰說的?難道是我編的不成?”

她含羞不已,道:“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噯,這可不行,”他扳過她的身,望著她,“你說清楚,我不是你相公,誰是?”

她又不想回答他,見他實在無賴,便從他的腿上滑下去,遊到遠處去了。他緊跟在身後,兩個人就在水中這樣來來去去,嬉戲打鬧,笑聲甚至飄到了外麵。

玩鬧一會兒,宮人們進來服侍他們穿上新衣,兩人牽著手,來到正殿一起用飯。之後,她非纏著他給自己彈琴,宮人們便搬來了一把連珠式紫漆飛泉琴。

長發自他的肩上一直垂到腰間,與他身上的白『色』長袍相襯,顯得黑白分明。再看他的手指,纖細修長,就是女子也很少能有他這樣優雅的手指。那七根弦,仿佛被他的手指賦予了生命一樣,伴著他的彈挑撥壓,發出動人的旋律。

她坐在一旁,雙手撐著下巴,癡『迷』地注視著他,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這就是她深愛的男子,這個世上唯一的一個人!

她想要告訴他,翊桓,我被你『迷』住了,可怎麽辦?可是,如果讓他知道了,他一定會驕傲地忘了他是誰!所以,絕對不能說,嗯,不能說!

“玉兒,不要走了,今晚留下來吧,好嗎?”他如此說道,其實幾乎是央求的語氣,“我們就住在這裏,這幾天,我太累了,想你陪我!”

被他摟在懷中,她哪裏還有力量拒絕他?

躺在這寬大的**,她望著空『蕩』的房間,這宮裏,有多少這樣空空的地方啊!

“這次,讓你受委屈了!”他捧著她的容顏,柔聲道。

她微笑著搖搖頭,偎依在他的胸前,道:“我知道你一定能還我清白的!”

無需多說一個字,就這樣已經足夠了。

“你為什麽會對朱青堯處理的那麽嚴重,而對其他人都是輕罰呢?”她趴在**,支著頭望著他,問道。

他的頭枕在枕頭上,雙手交叉著放在胸前,望著她。

“因為朱青堯那個位置很重要!”他就這樣說了一句,可她還是沒有明白。

“為什麽?這一次不是有很多人都冒出頭了嗎?官階比他高的、職位比他的重要的,為什麽你會選他?”她問。

“嗯,你想想都察院是幹什麽的?”

“監督、彈劾官員呐!不是一大堆禦史嗎?”她答道。

“那,你知道朝廷裏掌握輿論導向的人都在哪裏嗎?”他問道。

她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卻問他:“是都察院嗎?”

他點點頭:“禦史,可以監督官員有無違法『亂』紀的行為,為皇帝提供建議!他們手上沒有實質『性』的權利,可是曆朝曆代,禦史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人們不是常把他們叫做言官嗎?言官說的,不管是對還是錯,帝王都不能因為他們上疏言事而治他們的罪!有些言官,不但會對同僚嚴厲指責,甚至還會批評皇帝的過失!但是,身為帝王,隻能聽著。你知道為什麽嗎?”

“因為,誅殺言官就等於是堵塞言路,這,是地地道道的昏君所為!所以,不能處置言官!”他不需要她的答案。

“可是,如果沒有言官的話,朝廷會偏離正途、君主也會走上歧途的!”她說道。

“你說的是沒錯!言官正是那樣的作用,所以,必須要有!說句難聽的,滿朝上下,不止是大臣,就連君王也不能得罪他們。因此,他們就有了指導輿論的能力!”

她邊聽邊點頭。

“任何事物,都是有兩麵『性』,都察院的禦史也是如此。端正朝綱,必須要有他們的監督。可是,有時候,他們反倒會成為一股強大的阻礙力量,讓你無法前進!”他說道。

她點頭道:“好像說的通!”

他微微笑了,卻又正『色』道:“正因為他們指導著朝廷的輿論走向,很多事情,如果在他們看來是錯誤的、離經叛道的,那麽他們就會用他們的力量來阻止。那,是非常恐怖的一件事!你想象一下,那麽多的國策,就因為是祖宗的禁令,他們就站出來抗議,動不動就在大殿上跪著。這些年,多少的事,就是這樣子被耽擱了!”

“這,就是輿論的力量!身為君主,想要做件事,有時候就必須要讓輿論為自己服務,要讓那些言官們站出來支持。這樣,在滿朝文武看來皇帝的決定沒問題,天下人也會這麽認為。因為,禦史們主導著輿論走向!”

“想要做一個好皇帝,善於利用輿論的力量為自己服務,也是非常重要的!”他說道。

她點點頭,卻又問:“如果,是皇帝錯了怎麽辦?明明錯了,禦史卻沒有指出來,而是盲目的支持,那不也是件禍事嗎?”

“你說的對,可是,有一點你不能忘了,凡事不能過了頭!”他說道,“適當的監督是必要的,而且是非常有必要;可是,一旦監督過頭,朝廷製定任何政策都會受到掣肘!現在,對於我來說,不需要他們老來說這不行那也不對,而是需要他們來為新政講話,為即將開放的海外貿易講話!我需要他們來告訴滿朝文武、天下百姓,唯有堅持新政,國家才能真正富強起來,天下百姓才能過上富裕的生活!”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想要穩定的執政,就必須要將輿論主導權掌握在自己手中!”她說道。

他微微笑了:“沒錯!但凡成功的帝王,都是牢牢地掌握了國家的輿論導向!有些事,做了,可能是錯的,但也有可能是對的。如果你不能掌握輿論,即便你做了很對的選擇,天下人也會認為你做錯了!而且,改革,往往走的都是前人沒有走過的路,做的都是些新的試驗,你不知道結果會怎樣,除非親自去實踐一把!所以,就需要天下人的支持,而不是動不動就一大堆人在你跟前跪著『逼』得你什麽都做不了!”

“你說的沒錯,”她想了想,“可是,為什麽是朱青堯呢?都察院那麽多人?”

“很簡單,”他說道,“朱青堯老是上躥下跳,不管是上次立太子的事還是這次,他在都察院多年,很有聲望,很多人都會跟著他走!更重要的一點是,”他盯著她,眼神淩厲,“他根本就不聽我的話,隻跟著鎮國公!而鎮國公,他隻跟著母後走!眼前的形勢就是,聽我話的雖然在各處掌握大權,可是,不聽我話的人在掌握輿論!我不能再讓這種情況繼續下去了,否則,我還怎麽讓新政繼續推廣下去?哪一年才能打開國門,讓國家的稅收大大增加?”

“如果上天給我的時間隻剩下這幾年的話,我就必須要抓緊時間將一切定下來。否則,等我不在了,將來的皇帝還不知道會做什麽?這個國家很有可能再次回到閉關鎖國的老路上去!”

“任何人都可以有理由不來關心這個國家的未來,可是我不能,隻要活著一天,我就無法逃避我的責任!”他坐起了身。

“豪強貴族大肆兼並百姓的土地,身在朝中的大臣們趁機中飽私囊,東南和西北的戰事所需的大筆軍費,竟然要從我的花費裏扣除!這樣的國家,世人卻鼓吹是什麽盛世!絲毫不關注隱藏的危機!”

“大臣們不去關心國家的現狀,不去思考國家的未來,這樣混『亂』的世道,上天卻讓我生來就得了這樣無法治愈的病,隻給我短短的這麽幾年!”他噌的一下站在**,雙目依舊盯著她,她也直起了身,

“臣子們,包括我的母親在內,隻關心我死後,他們如何獲得最大的權利!我明明知道如此,卻還是得當做自己什麽都不知道一樣!”他突然顯得十分激動,似乎要把壓抑在心中十多年的苦悶爆發出來一樣。

“天意要讓我早死,要讓這個國家滅亡,我卻無能無力。我沒有力量挽救自己,更沒有力量挽救這個國家!這十八年,我每天隻能像個傻瓜一樣的活著。”他緊攥著雙手,就連臉上的青筋似乎都暴了出來,越說越激動。

“我的瘋癲、我的癡傻,就是要讓老天知道,在這個國家麵臨重大選擇的時候,天意讓我這樣的一個人活在世上掌握國家的命運,卻如此愚弄我,不給我時間!如果說這個國家無『藥』可救了,為什麽要讓我生在此時?我就是要質問上天,既然給了我機會,卻為什麽要這麽殘忍的對待我?所謂的天意,到底是什麽?”他努力地直起頭,仰望著,這最後兩句,完全是喊了出來。

語詩抬頭望著他,兩個人就這樣陷入了沉默。

這夜,寂靜的什麽聲音都聽不見。

許久之後,他才坐下身,拉起被子,說了句“睡吧,我累了”!說完就躺了下去,她依然那樣坐著。

“我會在你身邊,”她沒有落淚,語氣異常地堅定、果決,“不管何時,我都會在你身邊支持你!”

他背對著她,不發一言。

“因為我愛你,不止是作為你的臣民,更是作為你的愛人!”

他轉過身,望著她。

“如果老天如此殘酷的對待你、對待我們的國家,那麽,這樣的上天有何值得我們敬畏?”

“我不理會什麽天意,我不相信什麽天命!如果天意如此殘酷,那麽,我們就自己努力去改變我們的命運,改變這個國家的命運,讓上天來敬畏我們!”

他沒有想到她竟然能夠講出這樣的話,一下子坐起身,呆呆地望著她。

她的神情雖然平靜,可是,他依舊感受到了她冷靜麵容下那顆倔強無畏的心。

她跪在他的麵前,多少年了,她從來都沒有對他下跪,他愕然地盯著她。

“請相信您自己,相信我,我們一定可以跨過那道坎!”

冬夜,是寒冷的,可是,他們因為擁有了彼此,便得到了一個溫暖的世界!

“你睡著了嗎?”是他的聲音。

“沒有!”她蜷在他的懷中,“你真的被人下過毒嗎?”

“嗯,好多次呢!”他閉著眼睛,這樣說道,“這麽多年下來,我認識的毒『藥』不比你少!”他無奈的笑了。

“那驗屍呢?你為什麽也看那種書?”她又問。

“大晚上的,你問這種問題不怕做惡夢嗎?”他微笑著問道。

“不怕,有你在我怕什麽?”

兩個人這樣聊著聊著,一直到了深夜才入眠。

神呐,請多給他們一點時間吧!讓他們可以實現自己的夢想,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