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華梅目光狠厲,望向船長一夥人的目光中,憤怒也越發的清晰,柳眉一撇,幾欲噴火。

那船長這才有些明白自己哪兒招惹對方了,媽蛋,居然是遇見了那幫正義心爆棚的新貴族,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還有這個東方人模樣的女人,沒準還是那個貴族的姘頭,此時氣成這樣,待會指不定要怎麽炮製他們呢?

想到這裏,船長的麵色越發的愁苦,但是也沒多大擔心,因為他也算得上葡萄牙的貴族,盡管等階很低,完全就不入流,但好歹也是貴族,眼前的這個青年貴族應該是不會太過為難自己的,起碼命肯定能保住。

可惜了這一船貨......

王浩在那裏,靜靜的,一言不發。

他回過頭,看向這些葡萄牙人的目光猶如刀劍般鋒利。

船長陡然間感覺渾身一顫,額頭上都開始滲出冷汗,但想起自己也是貴族身份,腰杆又挺了起來:“這位大人,我是來自偉大的葡萄牙帝國的奧托爵士,是正經的商人,沒做過什麽得罪您的事吧......如果您真的厭惡奴隸貿易,我們不幹了就是了,何必如此呢?”

王浩仍然沒有理會他,隻是看著李華梅問:“你想怎麽處置他們?”

“統統殺了吧。”李華梅意興闌珊,有些疲憊,這充滿殺機的一番話說出,更是抽空了她的所有力氣,那一幅人間地獄的慘烈景象已經成了她的夢魘,甚至會陪伴一生。

“好,依你。”王浩點了點頭。

那船長等人的目光裏充滿了不可思議,聲音一下子就拔高了三四個聲調:“什麽!我們犯了什麽罪,你們憑什麽殺我!”

普通的水手也開始苦苦哀求起來,哭訴自己的貧窮,背井離鄉等等。

王浩正想離去,突然停住了,回過頭,向著他們露齒一笑。

而這立刻成為了這幫葡萄牙人心中的曙光,紛紛言辭懇切地乞求著,還言說自己可以把此行的利益分給他們一半等等。

王浩卻是搖了搖頭:“我是想告訴你們,我叫克利福德,詹姆茲·克利福德,這是為了讓你做個明白鬼。”

所有的葡萄牙人在這一瞬間呆滯了:“克......克利福德?那個來自北海的魔鬼!?”

“不對啊,我們和西班牙人也是敵人,你們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克利福德大人,我們真的不敢了,求您饒命!”

王浩皺了皺眉:“我不是為了這些低賤的黑人出頭,我這樣做的理由很簡單,想想看,你們運送黑奴是運給誰?不還是西班牙人嗎?況且,此時連阿博科魯克那老小子都跟巴魯迪斯混了,對於像你們這種明目張膽地做出資敵之事的葡萄牙人,我還真不一定能說得上信任啊。”

這當然不是王浩的真心話,隻是真話往往是不能就這樣廣宣於口的。

王浩本來是懶得和這幫將死的鬼解釋這些的,但考慮到人多口雜,還有這麽多的屬下需要自己的解釋,也便多費些口舌了,反正也用不了多少力氣。

王浩揮了揮手,就像是趕蒼蠅一樣:“還不快動手。”

立刻便有

十來個水兵押解著他們向船的另一頭走去,隨之而來的還有各種各樣的哭嚎,咆哮,哀求以及詛咒聲。

隨著聲音的越來越小,直到最後一聲高亢的慘叫聲戛然而止,猩紅的血水汨汨地流出,終於算是完成了這次行刑。

王浩的船上沒有那麽多千奇百怪的死刑(比如),大部分隻是簡單的斷頭,隻是這斷頭,也是大有講究的。

在歐洲,隻有富人才會被用劍或斧處以斬首——這被認為是一種“高貴”的死刑方式,但是高貴並不等於人道,由於劍鋒或斧刃太鈍,有時候劊子手要連砍數下才能斬斷犯人的頭顱,有錢人便會賄賂劊子手,祈求他把家夥磨鋒利,以便少受些罪。

而王浩的船上,行刑的物品卻遠遠稱不上先進,因為這時候,斷頭台這種高效率,高質量的處刑工具還沒被發明出來,因此也隻能用普通的水手斧和水手刀了。

因此,那個葡萄牙船長就像是被割斷了喉嚨的公雞,想出聲也沒法出聲,隻能任由那冰涼的斧頭一下下終於是切斷了他的脖頸。

其實說實話,無論是斷頭台還是這些簡陋的工具,處死人的過程都是無比痛苦的,當然,前者要比後者好得多。

因為有些時候,就算被切掉了腦袋,你的大腦在那一瞬間仍然還存在有一部分直覺,其中恐怖可想而知。

李藍暗暗點頭,雖然很討厭這個叫克利福德的家夥,但這件事他做的還是可以的。

有水手歎氣:“連貴族老爺都說殺就殺,咱們以後要小心了。”

“華梅提督也是太過心軟,明顯是受不了這幫人對黑奴的行為了......我看克利福德提督也是為了給華梅大人出氣。”

“算了算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還是忙活自己的事去吧。”

水手們議論紛紛,紛紛退去。

王浩突然看向了心不在焉的李藍,寒聲道:“李藍上尉!”

李藍瞬間一個激靈,慌忙站好,隨即又感覺自己有點慫,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李黑,卻發現自己的好哥們根本就沒注意到自己,很是傷心。

“如果你以後做事還是這樣輕浮,那麽我會考慮收回你的艦務官職務,如果釀成大錯,我不僅會裁撤你的軍職,甚至會讓你跟著他們走一遭。”王浩麵無表情,冷哼著留下了這樣一句話,轉身就走。

“我咋了......我沒幹啥啊。”李藍哭喪著臉,感覺自己真的很冤,“黑子,你說為什麽全世界都在針對我?”

“人在做天在看,壞事做絕終有報。”李黑冷笑,隨即也是轉身就走“嗬嗬......”

李藍站在原地,深刻地感受到了來自這個世界深深的惡意,欲哭無淚。

李華梅跟在王浩身後,猶豫了很久,終於是伸出手拉了拉王浩的大衣。

“提督大人,我們該怎麽處理這些黑人還有船隻?”很有些沒話找話的感覺,因為這是畢竟也不歸她管。

王浩聳了聳肩:“你覺得呢?”

“我?放他們回去唄。”李華梅理所應當地道。

王浩又問:“怎麽放,派人護送?被發現了怎麽辦?”

“這......那大人您怎麽想的。”李華梅語塞,反問道。

“其實我也沒啥好主意,如果就地扔到岸上,這幫人能回到自己部落的可能性實在是少之又少;如果是留在我們船上,平白地就要添一大筆物資支出,而且說實話,我個人認為黑色人種其自身所具有的很多東西都是我完全不能忍受的。”

“這不是種族歧視,而是不同文化熏陶之下,站在另一種價值觀下對他們的無法接受。”

“我可以理解他們,但絕不能認同,所以要他們呆在我的船隊裏麵,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我救他們是因為他們也是人類,但這並不意味著更多。”

“尤其是,就算是我救了他們,在很大的可能下他們也絕對不會對我有半點感激,就算有,相比起任何些微的利益,也完全不值一提。”

“或許其中也有好人,或許是我以偏概全,但現在時間緊迫,我沒有時間耽擱在他們身上,把這兩艘船給他們,在分派些食物,任由他們逃生去吧。”

李華梅瞪大了眼,反對道:“這怎麽可能,他們不可能獨自駕船駛回岸邊的。”

“我會派懂非洲土話的水手教給他們簡單的關於駕船的知識,當然,僅限十分鍾。”王浩森然道。

李華梅久久無語,突然歎了一口氣:“提督大人,有時候我覺得您就像天使一般心善,但更多時候,你還是像個惡魔,在我看來,您真的是一個複雜的人。”

王浩笑了:“不是我複雜,隻是因為我覺得,有些事,做到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夠了,再多,就太奢侈了。”

王浩伸出手,拍了拍李華梅的肩:“假如我連身邊的人都無法給予足夠的,我又憑什麽去幫助他們。難道真的隻有把自己孩子餓死,把飯菜省出來去救濟他人才稱得上好人嗎?”

李華梅眼睛睜得大大的,不知道為什麽看著王浩的眼睛一瞬間變得迷茫了。

“我的能力不夠,當然要緊著自己人來了。”王浩眯著眼,喃喃道。

“我有些明白您的做法了。”李華梅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人有親疏,管他作甚,適可而止罷了。”王浩哈哈大笑。

“行了,我走了。”王浩伸出手,很自然地摸了摸比他矮了一頭的李華梅那柔順的黑色短發,很親昵。“為什麽偷偷在紙上寫我的名字?”

李華梅臉瞬間就紅了,剛想解釋,卻發現王浩已然是擺了擺手,徑直跳下了自己來時乘坐的舢板。

他低聲唱著歌,歌詞是中文,雖然有些奇怪,但她仍然是聽得懂的。

我習慣忍受冰冷孤寂也習慣了一個人

我曾經隻為自己而活

轉眼一切轉成空

我如今有你有她有可愛的姑娘

所以我不再彷徨也不再孤寂流淚

願用盡一生,讓你們幸福

......

李華梅聽著,笑著,靜靜地立著,說:“一點也不押韻。”

王浩劃著船,唱著歌,哈哈大笑著,笑:“你說的有道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