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輪紅豔豔的旭日躍出雲層,將溫暖和光輝灑滿大地。

出租車在道上飛弛著,沈寒笙看著窗外太陽欣然的笑臉,心情總算變得好了一點。這是她來聖和後第一次向醫院請假,而她請假的原因,隻是為了陪葉從伊母女好好遊玩一天,她覺得自己現在簡直有種墮落的感覺,可是她卻無法抵擋一切來自葉從伊的誘惑。

好的天氣,是快樂的一天的開始!

她在心裏這麽對自己說著,然後打開車門下了車。她一邊往遊樂園的大門口走,一邊用眼睛四下找尋著那熟悉的身影,正要打電話,然後,便看見一個年輕的女子抱著一個可愛的小女孩,嘴角掛著淺淺的動人的笑意,正向她走過來,她們的身影沐浴在金色的陽光裏,這幅畫麵是如此美麗,以至於她竟看傻了眼,心裏的陰霾在一刹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雪兒,叫阿姨。”葉從伊輕聲哄著女兒。

曹幼雪似乎已不記得這個醫生阿姨,但她顯然很聽媽媽的話,馬上就甜甜的叫了一句:“阿姨。”

“乖。”沈寒笙微微一笑,仔細打量了她一下,幾個月未見,覺得她好像長高了點長胖了點,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笑道:“小孩子長得可真快。”

“是啊,而且現在進了幼兒園,感覺比以前活潑了不少。”葉從伊看著女兒紅撲撲的臉蛋,臉上滿是喜悅之色。

“阿姨抱抱好不好?”沈寒笙伸出雙手,期待的看著她。

曹幼雪跟她畢竟還陌生,本能的搖搖頭,將腦袋埋進媽媽懷裏,一雙眼睛卻仍是骨碌碌的轉動著,偷偷在看她,葉從伊柔聲說:“雪兒乖,你不認識這阿姨了嗎?上次她帶你和媽媽一起吃過飯的啊。”

曹幼雪輕輕搖搖頭,葉從伊又道:“寶寶現在長胖了,媽媽都快抱不動了,你讓阿姨抱你好不好?她等下會帶你去遊樂園裏麵玩好玩的東西哦

。”

曹幼雪聽了這話,烏溜溜的如黑寶石一般漂亮的眼睛看了看沈寒笙,有點遲疑不決,沈寒笙知道她已經心動,臉上綻開一抹溫和的笑意:“是啊,上次我們一起去騎旋轉木馬,還記得嗎?今天我先帶你把裏麵所有的好玩的都玩一遍,然後再和你去吃你最喜歡的冰淇淋和蛋糕,好不好?”

聽了這話,曹幼雪微微低下頭,終於從葉從伊懷裏含羞帶澀的伸出一雙白白胖胖的小手,沈寒笙將她接過來,頓時抱了個滿懷,忍不住跟葉從伊對視一眼,露出一個會心的笑容。

“我們進去吧。”

“嗯。”

走了沒幾步,沈寒笙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從袋子裏摸出手機。

“幹嘛?這個時候打電話給誰?”葉從伊粉唇微微嘟起,那樣子簡直像個在向情人撒嬌的小女生。

沈寒笙將手機關機,抬頭柔聲道:“今天我想好好陪你們,不想被任何人打擾。”她溫柔的眸子裏,流露出醉人的情意,葉從伊的心就如被一陣酥軟的春風拂過,暖融融,輕飄飄的,情不自禁的伸出纖嫩的玉手,緊緊扣住沈寒笙的手掌,然後有點羞澀的垂下長睫,一起向遠處走去。

在遊樂園玩了一個上午,旋轉木馬,碰碰車,海盜船。。。。。。基本上把曹幼雪能玩的東西都玩了一遍,樂得她滿臉興奮,眼睛發光,沈寒笙不僅親自帶她玩,更是擦汗遞水,照顧到無微不至,不到半天時間,兩人的關係就不自覺的親密起來。

玩到中午,大家都餓了,沈寒笙將她們母女帶到一家西餐廳吃飯,曹幼雪自願的坐到了她身旁,葉從伊看著對麵的一大一小,心中說不出的喜慰。

這家餐廳的提拉米蘇很美味,曹幼雪十分喜歡,沈寒笙自己麵前的牛排幾乎沒動,拿過勺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喂她吃,並不時拿餐巾替她擦拭著嘴角,葉從伊看著她,輕聲提醒:“寒笙,她可以自己吃的,你也吃點東西啦,這大半天不餓嗎。”

“嗯。”

沈寒笙隻是敷衍著,並沒有絲毫進食的意思,葉從伊心裏都有點泛酸了,忍不住嗔道:“你聽到了沒有?”

“哦

。”沈寒笙這才轉過頭來,喝了一口果蔬汁。

葉從伊發出一聲輕輕的歎息:“你怎麽對雪兒這麽好。”

“她是你生的啊。”

這句話就這麽不假思索的出口了,簡直就像餓了要吃飯,渴了要喝水那麽自然而簡單。說完之後一抬頭,沈寒笙便看到葉從伊正一眨不眨的望著自己,那雙澄靜的美眸,此刻溢滿了深情和感動,她不由得有點懊悔自己的嘴快。葉從伊卻再也沒有說什麽,隻是將她麵前的盤子移過來,細心的替她將牛排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然後叉了一塊送到她麵前,嫣然一笑:“給。”

沈寒笙呆了呆,往事像一幕幕電影,迅速在腦海中閃過,過了好一會兒,才在葉從伊的催促下張嘴吃下去,曹幼雪看著這奇怪的一幕,倒覺得有趣,眼睛彎成了兩個月牙兒:“阿姨這麽大了,也要人喂東西吃。”

葉從伊雖有點不好意思,可看著女兒天真的樣子,卻又覺得好笑,沈寒笙的喉嚨卻像是被食物堵住,慢慢的低下頭去。葉從伊初時隻是以為她有點害羞,後來漸漸感覺到有點不對勁,關心的看著她:“寒笙,你。。。你怎麽了?”

“沒什麽。”沈寒笙勉強露出一絲微笑,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果汁,然後低低的有些苦澀的說:“我隻是覺得,誰娶了你,真的很幸福。”

葉從伊的表情瞬間變得僵硬,她輕輕咬住嘴唇,想說“我並不是對所有人都這樣”,但話到嘴邊,又覺得毫無意義,保持了一天的好心情,就在這無聲靜默的時刻,一點點一點點的溜走。

沈寒笙側過身去,繼續喂曹幼雪吃東西,葉從伊伸手推開麵前的盤子,已經沒有了絲毫食欲。

良久,沈寒笙輕聲問道:“他什麽時候回來?”

她這句話,就這麽直接的問了出來,這一刻,兩個人都隻能正視,而無法再選擇逃避這個問題,一種害怕和慌張的感覺湧上葉從伊的心頭,片刻,才費力的吐出幾個字:“一周左右。”

沈寒笙用勺子撥弄著蛋糕,臉上浮起一絲蒼白的笑容:“那麽,到時你就不會像這樣跟我見麵了吧

。”

“你希望是那樣嗎?”

葉從伊隻覺喉嚨發疼,極力忍住眼中的淚意,眼睛緊緊的盯著她,沈寒笙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葉從伊等了半晌,沒有聽到回答,忽然低聲道:“謝謝你,你的中餐。。。和今天的一切,我們玩得很愉快,但我想。。。我想我和雪兒該走了。”

開車回到鄭家大宅的時候,已是傍晚。

鄭悅顏一走進一樓的大廳,便看見鄭夫人坐在沙發上,一個身著職業套裙的年輕女子站在她身旁,麵上帶著職業性的笑容,正彎著腰打開一個長方形的絲絨盒子讓她看。

“媽。”鄭悅顏叫了一聲。

“顏顏,你回來了。”鄭夫人看見她,不禁笑容滿麵,連忙衝她招手:“來,過來我這邊坐。”

那年輕女子看見她,臉上也立即露出恭謹的笑容:“鄭小姐。”

“嗯。”鄭悅顏點了點頭,過去挨著鄭夫人坐下,卻見麵前寬大的茶幾擺著好些首飾盒,一字排開,正要開口相問,鄭夫人卻伸手摸了摸她的臉,心疼的說:“怎麽感覺瘦了些。”

“哎喲,媽,你要不要這麽誇張?我搬出去才幾天而已。”鄭悅顏一邊懶洋洋的在沙發上坐下,一邊問:“媽,你是在給誰選禮物嗎?”

“哦,這些是珠寶店的馮太太特地叫這位莊小姐給我送過來的,讓我看看有沒有喜歡的,你替我挑一下,看哪款漂亮。”

旁邊的莊小姐一聽她這麽說,連忙笑著道:“這都是今秋最新流行款式,鄭小姐一向眼光獨到,我們馮太太還特意吩咐過,說讓您也過目一下,看有沒有您喜歡的款。”

鄭悅顏眼睛隨意瀏覽了一下,隻見那些盒子裏項鏈,耳環,手鐲等一應俱全,珠光閃爍,簡直讓人眼花繚亂,她隻看了兩眼,便沒了興趣,搖頭說:“媽,你自己喜歡什麽就買吧,我不要,我首飾多得都戴不完了。”

“哎呀,我買什麽買,你沒見這裏大多都是你們年輕人戴的款式啊,我今天是有心為你和從伊兩人挑選幾樣的。”

鄭悅顏一怔:“什麽?”

鄭夫人拿起一條做工精致的鑽石項鏈,端詳了半天,讚歎道:“這條項鏈還不錯,款式很新穎獨特,而且比較素雅,從伊一定會喜歡,顏顏,你覺得怎麽樣?”

那條項鏈被她用手掌托著,在水晶吊燈的照射下,光彩閃爍,耀眼生輝,珠寶店的莊小姐連忙說:“鄭太太真是好眼光,這條項鏈可是獨一無二的款式呢,我們集團的首席設計師精心設計的,就這麽一條

。”

鄭悅顏再也聽不下去,起身道:“媽,你們慢慢挑,我先上樓了,等晚飯準備好了再下來。”

“哎,你這孩子,飯馬上就好了,才這麽一會兒工夫了,你快給我回來。”鄭夫人在後麵叫著,鄭悅顏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隻得不情願的回轉身來。

飯菜沒過多久就端上了桌,而莊小姐等鄭太太挑好了首飾,也很快就告辭了。偌大的餐廳內隻有母女二人共進晚餐,鄭夫人好幾天沒看到女兒,心情顯得特別好,連食欲都增加不少。

她一邊喝湯,一邊神神秘秘的說:“你知道吧,你爸爸前陣子在家裏誇你呢,說你很聰明,學什麽東西都一點就透,還說你平時一副不正經的樣子,勤奮認真起來,卻令人刮目相看,不愧是他的女兒,老頭子那得意的模樣,我是好久沒見過了。”

“嗯。”鄭悅顏撥弄著碗裏的飯菜,答得心不在焉。

“顏顏,你這是什麽反應啊,自從你上了高中,我就沒見過你爸爸對你有什麽正麵的評語了,這次他在我麵前這麽毫不掩飾的誇你,你知道媽聽到有多麽安慰嗎。”

“我才不稀罕他誇,我也不像他。”

鄭夫人說:“你這孩子就是嘴巴硬,在你爸爸麵前一點都不肯服軟的。”她嘴上雖似嗔怪,眼裏卻是掩飾不住的愉悅之色。

鄭悅顏夾了一筷子菜,然後抬起頭來:“媽,爸什麽時候才回來?”

“他啊,今天打了電話過來,說是在那邊忙完公事,還要和你表姐夫去拉斯維加斯等地玩一圈,估計一周後回來。”

“一周?”鄭悅顏撇了撇嘴,自言自語的說:“虧他還有心情玩,等把老婆都玩走了,到時候就真的好玩了

。”

鄭夫人一愕:“顏顏,你在說什麽胡話?”

鄭悅顏連忙說:“媽,我可不是在說你。”

鄭夫人看著她,回想她剛剛的表情和語氣,眼裏忽然充滿疑惑:“顏顏,你剛剛說到你表姐夫,又說這話,不會是說從伊。。。顏顏,從伊發生了什麽嗎?”鄭悅顏還沒來得及答話,她又提高聲音:“呸呸!我怎麽會這樣想,從伊是絕對不會有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的!”

鄭悅顏忙笑著解釋:“媽,你別多想啦,我隨便開句玩笑而已。”

“這種事也能亂開玩笑嗎?”鄭夫人斥責道:“幸好你爸不在,不然看他訓不訓你!”

鄭悅顏回了她一個不以為然的表情,低頭吃了幾口飯,忽然再次抬起頭:“媽,我想問你件事。”

“什麽?”

“媽,你參加過表姐和表姐夫的訂婚禮是嗎?”

鄭夫人愣了愣,反問道:“你問這個幹嘛?”

鄭悅顏細心的捕捉到她眼裏一絲轉瞬即逝的躲閃之色,目光更是一刻也不放鬆的盯著她:“是不是嘛?”

“呃,是啊。”

鄭悅顏笑了:“媽,家裏親戚之間的什麽事你都喜歡跟我說的,可為什麽以前你從來沒跟我提過表姐訂婚禮的事情,你甚至從來也沒提過表姐夫的名字,而表姐在美國治療時,你卻告訴她你參加過他們的訂婚禮,這點真的很奇怪。”

鄭夫人顯然被她這些話說得有點慌亂,跟著皺起了眉頭,下意識回避著這個話題:“你怎麽突然對你表姐的訂婚禮這麽感興趣,這事都過去好久了,顏顏,你今天是怎麽啦?”

鄭悅顏看著她,心裏一刹那間起了一種大膽的猜測,她放下筷子,壯起膽子緩緩的道:“媽,其實根本沒有過什麽訂婚禮,是不是?你在撒謊對不對?而要你撒謊的人,就是姨媽,是這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