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裏燈光閃爍,人頭湧動,那震耳欲聾的音樂像是要把人的鼓膜震破。荷娜自跟小方一起後,就算去酒吧,也隻呆在曖昧之類的清吧,好一向不曾來到如此吵鬧的場所,呆了一陣子,不覺頭昏腦脹,心中微生煩躁,隻是鄭悅顏坐在旁邊,長發甩動,身子不停的隨著音樂搖擺,情緒少見的高昂,她又不好叫她走。

“哎,悅顏,你不要喝這麽多啊,當心醉!”荷娜見她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忍不住靠近她,雙手握成喇叭狀在她耳邊大叫。

鄭悅顏伸手掠了掠頭發,回眸一笑,提高聲音說:“就算醉了也沒有關係啊,不是有你在嗎?”

說著,一仰頭,又是一杯酒見底,荷娜瞪著眼睛看她:“你今天是怎麽了?突然叫我來這裏,還喝這麽多,跟沈寒笙吵架了嗎?”

“誰說的?!”鄭悅顏眼波流蕩,咯咯笑道:“我跟她不知道有多好!”突然站起身來,伸手一拉她:“走,我們跳舞去。”

“不不,你先等我一下。”荷娜看她精力充沛的樣子,知道今晚什麽時候回去是個問題,一手撐著頭,一手從包裏拿出手機發了個信息給小方,這才抬起頭來,隻見四下人頭攢動,早不見了鄭悅顏的身影。她想起她剛剛喝的酒不少,心裏不由得生了幾分著急,連忙離開位置,走向了舞池,幾乎是一個一個的將人撥開去尋找,過了半天,終於見著她瘋狂舞動的身影,她身邊的人,都自動的為她留出一塊空地來,一群人圍著她,欣賞著她火辣的身材,精彩的舞姿,口哨聲,歡呼聲此起彼伏,荷娜被那叫聲弄得頭越發暈了,右手不自禁的按上了太陽穴。

在酒吧裏流連幾個小時,出來時荷娜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總算感覺舒服了點,在鄭悅顏尚存著一分清醒之時,她側頭問她去哪兒,後者呢喃著說出了兩個字“紫悅”,便歪倒在副駕駛座上,再也沒有了任何反應,荷娜深深的歎了口氣,俯身過去替她係好安全帶,然後發動了車子,汽車便迅速往紫悅酒店的方向飛馳而去。

洛廷會所的一間包廂裏,此刻正是鶯聲燕語,十分熱鬧。一個矮矮胖胖的青年男子坐在昂貴的青皮沙發裏,一手摟著一個化著精致妝容的貌美女子,神態極其輕浮,下巴卻微微抬起,衝另外兩個嬌豔的年輕少女說:“春雅,依露,曹先生這次幫了我的大忙,今晚無論如何,你們都得替我把他招待好了,否則我會不高興的。”

“許總,您就放心好了,這個就不用您吩咐了

。”那□雅的女子似是不勝嬌弱,柳腰輕擺,已緩緩坐在曹雲俊的膝上,纖長的手指解開曹雲俊白色襯衫的領口,然後輕撫著他古銅色的肌膚,嬌聲說:“能替您招待曹先生這樣的人物,也是我們的榮幸啊。”

曹雲俊沒想到他幫許鯨打贏了爭奪家產的官司,他不但給予豐厚的報酬,還會以這樣特殊的方式報答他,不由得微笑搖頭:“許總,這隻怕不妥吧。”

“哎。”許鯨肥厚的手掌一揮,笑道:“這時候我們不論別的,男人的世界就是這樣,這很平常。我今天特地叫幾個相熟的美女來陪你,你沒什麽好顧忌的,這是我的地方,放開樂就是。”說著,他又曖昧的一笑:“你在想什麽我知道,但我想我們可以替彼此保守任何秘密,我們是朋友,是嗎?以後我們還有許多能互相幫助的地方呢。”

“是啊,許總這麽夠朋友,曹先生怎麽忍心拒絕許總的一片心意呢。”依露眉目帶笑,含了一口紅酒,貼上曹雲俊的嘴唇,一點一點全哺入他的嘴裏,曹雲俊情難自禁的摟住春雅,卻將她口喂的酒盡數吞咽了,兩人的舌頭便絞在一起,不舍分開。

春雅有一下沒一下的摸著他的胸膛,貼近他的耳朵,輕咬了一下,輕輕喘著氣笑:“曹先生,我和依露今晚陪你一晚,好嗎?”

曹雲俊酒帶半酣,臉色微紅,眯著眼睛看向兩張嬌媚的臉孔,隻覺眼前的誘惑無法拒絕,想著葉從伊此刻遠在千裏之外,伸手抬起春雅的下巴,暗啞著嗓子說:“你覺得有哪個男人會這麽傻,能拒絕這麽動人的要求呢?”

許鯨跟另外幾個女子不知什麽時候已不見了,待的地方也由包廂變成了一個豪華的房間。

曹雲俊和春雅二人在那張大**纏綿半晌,已是大汗淋漓,氣喘籲籲,休息半晌,依露起身去了浴室,春雅卻是剛洗完澡出來,爬上床,貓一樣的躺在他的懷裏,舔著他的脖子,輕笑道:“你剛剛。。。真的是很勇猛,人家快被你折騰死了。”

這話聽在曹雲俊耳裏,顯然十分受用,他麵上不自覺流露出一絲笑容,春雅趴在他身上,輕聲說:“以後。。。以後我們還有機會見麵嗎?”

曹雲俊眯著眼睛看她:“你想跟我保持這種關係?”

“當然,你年輕有為,長得又這樣英俊迷人,我想,無論哪個女孩子見到你應該都會樂意奉獻一切吧

。當許總今天把你介紹給我們時,我一眼看到就心動了。”

曹雲俊見她年輕貌美,講話又很中聽,捧起她的臉頰:“我也很喜歡你。”

“那我們以後可以見到吧?”

“我太太過幾天就回來了,我隻怕沒什麽時間。”

春雅怔了怔:“你很愛你太太嗎?”

“當然。”

春雅心裏閃過一絲莫名的失望:“她很漂亮?”

曹雲俊低頭看她,唇邊浮起笑容來,語氣卻是不容置疑:“她很美,你們都沒法跟她比,不過。。。”他話鋒一轉:“她枕上無半點情趣,這點,是萬萬比不上你們的。”說著,他一個翻身,輕而易舉的將她壓在身下,嘴唇湊近她的耳邊,低笑道:“所以,如果你以後想見我,偶爾我們也可以見一兩次的。”

細碎的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了滿屋,帶來一室明亮,鄭悅顏從漫長的睡眠中醒過來,隻覺陽光刺得眼睛都睜不開,閉了閉,再度緩緩的睜開,這才意識到自己身在紫悅的房間裏。

是誰在她睡眠時,將窗簾完全打開了?她捧著腦袋從**坐起,臉上蒙上一層薄薄的怒意,才一側頭,便見荷娜坐在一張椅子上,見她起來,輕聲開口說:“醒過來了?我已經吃了早餐了,你如果再睡,估計我要叫他們送中餐上來吃了。”

鄭悅顏微微一愕,這才記起昨晚的事情,她臉色仍是困倦,一把將被子掀開,埋怨說:“我在睡覺,你幹嘛要開窗簾,真是的!”

“哦,我起來時打開的,我喜歡陽光。”荷娜神色平靜,揚了揚手中的東西:“不過這東西好像並不適合在陽光下看。”

鄭悅顏看著她手中那本淡藍色的日記本,臉色如見鬼魅,一下子就變了顏色,呐呐的說:“荷娜,你。。。”

“抱歉,這個,昨天扶你上床時在枕頭下發現的。”荷娜口裏道著歉,語氣卻十分淡然,聽不出絲毫歉意:“我有點好奇,可是看了一點,就完全不能抑製想要看下去的念頭了。整個晚上,躺在你旁邊沒有睡,雖然仍然沒有看完,但也差不了很多了

。”

她臉上浮起一絲淡淡的笑容,側著頭,靜靜的注視著鄭悅顏,觀察著她臉上細微的變化,良久,眼裏漸漸露出心疼和憤怒的神色:“知道嗎,我用了一個晚上的時間,才大概把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想清楚,我從來沒體會過此時此刻這種無法形容的心情,這本日記,顛覆了我對身邊很多人的看法,顛覆了我自己很多自以為是的想法。”

“荷娜,你先聽我說。。。”鄭悅顏本是呆若木雞站在那裏,聽她這樣說,麵上立即露出一絲著急的神色,欲要開口解釋。

“悅顏,我現在隻想問你,這個你從哪裏拿的?沈寒笙那裏嗎?”

鄭悅顏咬了咬唇,終於輕輕的點了點頭。

“你什麽時候拿到的?什麽時候知道從伊和寒笙的關係的?”荷娜步步逼問,憑她對鄭悅顏的了解,她心裏不可能沒有絲毫懷疑。

“不管你信不信,我昨天才看完。”隻是短短的片刻,鄭悅顏神情已鎮定下來,她昂起頭顱:“但我也不想瞞你,我知道我表姐和寒笙的關係已經很久了。”

“久到在你和寒笙同居之前嗎?”荷娜講話變得毫不客氣。

“是的。”鄭悅顏居然大方承認。

荷娜“呼”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憤怒的說:“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在知道她們的事後,你為什麽還要這麽做?!她是你的表姐呀,她這樣有多可憐你知道嗎,為什麽你們忍心這樣對她?!”

鄭悅顏眼裏的愧疚一閃而過,跟著不耐煩的扭過頭:“因為我愛寒笙。”

“不,你隻是嫉妒從伊!隻是針對她!”荷娜搖了搖頭,臉上滿是失望:“我知道你,你到哪裏都喜歡成為焦點,就算在朋友間也是這樣,你會對她們好,但無論任何時候,你都絕對不允許任何人的光彩蓋過你。從伊到這裏來,你覺得她搶了你爸爸媽媽的疼愛,搶了你的朋友,搶了那麽多本來隻關注著你的目光。而你又那麽有征服欲,沈寒笙不把你看在眼裏,你就非要征服她的心,加上得知她是從伊以前深愛的人,你就必欲擁有而後快,是不是?!”

鄭悅顏臉色沉了下來,微眯著雙眼道:“荷娜,從小到大,所有的朋友中我對你最好,原來你心裏就隻是這樣想我的?”

“是,你確實對我很好,在我有什麽困難的時候,你總是第一個幫助我,我沒否認你的好,可是你的性格就是這樣的,從小就是這樣

。高一時的元旦晚會,就是因為我的舞跳得比你好,得到更多的讚揚,你就一個月沒理我。”荷娜看著她,目光毫不畏怯:“我們都很了解彼此的優點和缺點,也能夠包容彼此,所以這麽些年來我們可以一直親密的走過來,但你對從伊這樣,已經完全超出了我容忍的限度!”

“一個驚天的騙局和陷阱!”她揚了揚手中的本子,眼裏像有火焰在閃動:“你知道我現在心裏是什麽感覺嗎?不敢相信,震驚,感動,憤怒,愧疚,痛心,自責。。。可憐的從伊,難怪她會說日子像寡淡無味的白開水,難怪她不能確定她愛過曹雲俊,難怪寒笙讓她覺得似曾相識,難怪她會在失憶之後再次愛上寒笙,原來她們才是一對真真正正的戀人,而所有人都想拆散她們!如果說以前我不能理解兩個女孩子之間的感情,現在,我隻會為我的無知膚淺感到羞愧!”

荷娜越說越激動,越說越氣憤,眼睛緊緊盯著她:“我沒有告訴你吧,從伊愛上寒笙了,就在你跟我說你有多喜歡寒笙的時候,她也愛上了。可是我卻勸她放棄,她本來還在猶豫的,在聽說你愛上寒笙後,她忍痛放棄了。聽到這個,你心裏會不會有點慚愧,有點難受?”

鄭悅顏冷冷的說:“不會,一點也沒有!她隻是沒勇氣放棄家庭而已,她以前在愛情麵前懦弱,選擇性失憶,現在還是同樣懦弱,我不會為她的懦弱擔任何責任。退一萬步說,就算她有點點為我的心思,我也不會感激涕零,對於我來說,愛情裏麵沒有施舍和退讓,各憑本事而已!”

“是的,這就是你,這就是你鄭悅顏!難受的隻有我,慚愧的隻有我,為什麽我要那麽勸她,為什麽我一直認為她隻是一時迷戀,一直勸她以家庭為重!她周圍全都是騙子,而我卻做了一個扼殺她愛情的傻子,她本來有機會找回過去的,而不是像木偶一樣被人擺布著,過這種悲哀的迷失自我的日子!”荷娜痛悔不已,一邊說,一邊後退,突然尖叫著道:“我要把這個給從伊,我要讓她知道她過去的一切!我要讓她看清楚身邊的人的嘴臉!”

“荷娜,你站住!”鄭悅顏跟在她後麵叫了幾聲,見她充耳不聞,飛快的跑了出去,心下焦急起來,也顧不得身上還穿著睡袍,拉開房門也追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