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留下滿手鮮血淋漓的碎片
穆離淵睜開眼的時候, 看見天邊淒美的晚霞。
暴雨已經停了。
微風緩緩吹過,草木溫柔搖曳。
天地好似新生。
他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噩夢。
心髒的位置還在隱隱作痛。
但好在是夢。
“尊上!”一個略顯焦急的女聲傳來,“尊上, 你醒了?”
穆離淵在斜陽模糊的光暈裏看到默蘇的臉,覺得奇怪。
她從不會用這樣害怕的語氣說話。
默蘇俯身半跪, 沒有鴉羽麵具遮擋的半邊臉還掛著淚:“尊上, 是屬下來遲了,讓尊上受了這麽重的傷......”
受傷?
......什麽受傷?
穆離淵忽然感到那些從噩夢裏帶出的疼痛都真實起來——
不是夢。
他猛然坐起來!
山洞周圍黑雲壓抑, 站滿了黑袍黑魔麵具的魔族,此刻都一排排下跪:“請尊上責罰!”
穆離淵胸口起伏, 呼吸變得急促, 他跌跌撞撞站起身,踉蹌著走向山洞外。
天機秘境入口關閉, 伏墟山重歸寂靜。
萬物都披著安靜的夕陽血色。
沒有人、沒有仙門修士, 隻有激戰過後剩下的遍地狼藉。
幹涸的血跡、斷裂的刀劍、破碎的法器......
那些夢魘如浪湧來。
在一瞬間將他衝撞得無法呼吸!
“他呢......”穆離淵原地轉了一圈, 喃喃道, “他呢?他去哪裏了?”
默蘇追上來:“尊上......”
穆離淵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問道:“他人呢?你有沒有見到?”
默蘇問:“尊上要找誰?”
穆離淵道:“江月白, 江月白去哪裏了?”
“他已經死了!”默蘇連忙說,“尊上終於大仇得報......”
“你胡說!”穆離淵猛地吼道, “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怎麽可能死?他不可能死的......”
北辰仙君舉世無雙!戰無不勝!
沒有人能殺死江月白。
沒有人。
“江月白已經死了, 尊上做到了。”默蘇以為穆離淵不相信自己多年宿仇得報, 一遍遍重複著,“他真的死了、死在尊上劍下, 仙門的人都想為他報仇, 卻沒一個是尊上的對手, 他們幾千人布設誅邪陣才讓尊上受了傷, 好在我們......”
“你住口!”穆離淵常年冷峻陰鶩的眉眼中此刻反常地出現了慌亂,大口喘著氣,“滾!”
默蘇愣住了:“尊上......”
她跟在穆離淵身邊數年之久,慣會揣摩對方心思,說話做事從來不會惹惱對方。
她從沒聽過這樣粗暴的一個字。
“滾。”穆離淵盯著她,將這個字重複了一遍,又轉頭衝遠處的魔族吼道,“都給我滾!”
魔族們不敢違命,立刻起身退開。
穆離淵獨自一人搖搖晃晃走到河邊。
澄澈的水麵倒映出他的影子——血跡斑駁,渾身上下都是暗紅的顏色,仿佛是從地獄走了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