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媽聞言輕歎一口氣,解釋道:“是這樣的,先生今早接到通知,說是孩子們的學校有一位同學遭遇了不幸的車禍,校方決定今日臨時放假,並鼓勵學生們前去探望。然而,咱們這三個小主兒卻都不願意前往,到現在還賴著不動。學校老師剛才還打了電話過來,希望家長能親自陪同孩子去,據說那位同學的家庭背景頗不簡單,學校對此也是十分重視。”

祝非晚內心頓時明了,那位同學定是陸森無疑。

讓她的心肝寶貝們去探視陸森,別說孩子們心不甘情不願,就連她自己心底也是一百個不願意。

張媽接著又說:“祝小姐,少爺和小姐們最是聽您的話了,要不您試試勸勸他們?若是不隨學校安排,恐怕今後在校的日子老師們的態度會有所變化。”在這家私立貴族學校,團隊精神和集體行動可是被高度推崇的。

話音甫落,祝非晚的手機鈴聲驟然響起,屏幕上映出的是家長委員會會長,胡太太的名字。

胡太太因其弟教育局局長的身份,在家長圈內享有無人敢忤的權威。

接聽電話,胡太太那略顯急促卻又不失威嚴的聲音傳來:“喂?小祝啊,其他孩子都到齊了,就差你們家三位了。趕緊的啊,記者們都已經到了,待會還有錄像要上電視,當然,孩子的臉部都會做處理的,這也是體現我們學校人文關懷的一部分,你務必配合。”

祝非晚應允後掛斷了電話,內心卻是五味雜陳。

胡太太總是熱衷於這類表麵文章。

校報上的每一頁,盡是宣揚學生間的友誼、家長之間的和睦以及學校的優越環境和家庭的全力支持,真真假假,隻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真正品味其中的滋味。

餐桌邊,果果忽地放下了手中的餐具,小心翼翼地詢問:“媽咪,是不是催我們去醫院看陸森哥哥呀?”

祝非晚努力擠出一絲微笑,輕輕點了點頭:“是的,寶貝。”

“如果媽咪覺得為難,那我們就去吧。”

果果的體貼讓人心暖,他細心地擦拭著嘴角,然後靈巧地從高腳椅上滑下。

糖糖聽見這話,輕輕歎了口氣,隨即加快速度將盤中的麵包一口口消滅殆盡,跟著說道:“我吃完了,隨時可以出發。”

至於團團,早已肚飽滿足,手裏還攥著一顆鮮紅欲滴的大草莓,一臉陶醉。

見到哥哥們整裝待發,他不禁急了,慌忙將那顆草莓整個兒塞入小嘴中,臉頰因此鼓起,活脫脫一個忙著儲糧的小倉鼠。

“我吃得好飽了,我們一起走吧!”團團興衝衝地說。

此情此景,讓祝非晚心中泛起陣陣酸楚。

回想起祝憐的孩子這五年來以陸懷瑾為父,享受著陸家的無限寵愛,再看自己的孩子們。

陸森那樣肆意妄為的孩子與她這些懂得體諒人的寶貝形成了鮮明對比,讓人心生憐愛。

為何世事如此不公?

祝非晚的心中充滿了不甘。

祝非晚迅速從口袋中抽出那冷冰冰的手機,敲擊下一串熟悉的數字。

電話那頭幾乎即刻接通。

“祝小姐,有什麽事嗎?”

“十五分鍾內趕到沁園,遲一秒都不行。”

對方似乎還想辯解,提及住處與沁園之間的距離。

但祝非晚已掛斷了電話,隻留下嘟嘟的忙音在空氣中回**。

一旁,果果那雙清澈的眼睛滿是好奇與不解:“媽咪,我們要有客人了嗎?”

祝非晚輕步走向那柔軟的沙發,朝孩子們招了招手:“寶貝們,先去玩耍一會兒,客人很快就到了。”

僅僅十分鍾,張媽便領著一個身影緩緩步入屋內。

那人身形顯得有些踉蹌,雖已無需依靠輪椅或拐杖,卻依然步伐蹣跚。

祝非晚不由微怔,祝憐竟已能如此熟練地使用假肢行走。

徐麗麗一眼便認出了祝憐。

她的表情瞬間凝固,眼中滿是不屑。

對於這種背叛朋友、勾引朋友伴侶的人,她向來鄙夷至極。

“壞阿姨,快走開!”

團團一見祝憐,像是受到了驚嚇,慌忙躲到了祝非晚的背後。

果果和糖糖見到她,臉上的笑容也瞬間消失,顯然不歡迎這位不速之客。

“媽咪,你為什麽要找她來?我們都不喜歡她。”

果果直接地質問。

祝非晚輕撫了果果的頭,示意他稍安勿躁,隨即喚道:“張媽、劉媽。”

她對著果果微微一笑,讓他先行入座,隨即轉向兩位家中的幫手。

張媽和劉媽聞聲而來,滿臉疑惑地問道:“祝小姐,有何吩咐?”

“這是我新請的幫手,日後家中重活、髒活皆由她負責,尤其是清理馬桶、修剪花園這類事情,清楚了嗎?”

兩位保姆連聲應是,表示完全明白。

祝憐聽見自己被指派去做這些工作,心中五味雜陳,憤怒與屈辱交織,卻隻能咬緊牙關默默承受。

曾經的依靠已然遠去,就連陸存禮也不再是她的庇護所。

麵對祝非晚,她失去了所有的反擊能力,隻能默默咽下這口惡氣。

“祝憐,家中每個人的身份你應該都清楚,一個個叫一遍。”

她緊咬牙關,極力控製自己的情緒,勉強擠出一絲尊重:“祝小姐。”

接著,她的目光轉向徐麗麗,艱難地吐出:“徐小姐。”

最後,她望向那三位無辜的孩子:“大少爺、二少爺,三小姐。”

稱呼完畢,祝憐感到一股莫名的壓力。

“記住,無論在家還是在外,認清自己的身份,盡職盡責。”

祝憐的眼圈泛紅,低頭答應。

“好了,走吧,去醫院看望陸森小少爺!”

祝非晚特意在最後幾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祝憐,你也一起。”這句話讓祝憐猛然抬頭。

祝非晚麵無表情,眼中射出鋒利的光芒:“還在愣著幹嘛?帶上探病的物品!”

徐麗麗似乎早已預料,一把將剛從花園裏隨手摘下的花束扔給祝憐,那些未經修剪的枝條帶著尖銳的刺。

祝憐的手被刺傷,血珠瞬時滲出。

“徐麗麗!”

祝憐臉色驟變,怒意升騰。

徐麗麗則毫不退縮地回視:“看我做什麽?你該記住,你是仆,我是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