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很生氣沒錯, 但是出於安全考慮,安室透還是聽幼馴染的話, 把他從魚缸裏撈了出來, 然後運到了浴室的浴缸裏。

而一下子失去了安室透和諸伏景光的氣息之後,降穀零的神情明顯的放鬆了下來,他淩厲的眼神慢慢軟化, 也不再繼續那副防備的姿態。

降穀零轉過身,眷戀的繼續抱著大道寺花音, 情緒變得安穩了許多。

但不知道為什麽, 雖然比剛才好了很多,但是大道寺花音仍舊在他的眼角眉梢看到了隱忍的意思。

難道還是覺得痛苦嗎?

大道寺花音坐立不安的動了動尾巴。

而隻是輕微動了動尾巴而已, 降穀零的尾巴就自發的貼了上來。

很依賴的樣子呢……

這讓大道寺花音感到很苦惱。

而且降穀先生抱的有些太緊了,這種極其束縛的感覺讓她感覺到很不舒服。

大道寺花音能感覺得出來,降穀零對周圍的環境感到非常不滿意, 但是他目前神智混亂, 又對眼下這種情況束手無策, 所以導致他的情緒也非常糟糕。

大道寺花音倒是有心要幫他,但是她一個半路出身的人魚,實在是無能為力。

能讓他這樣抱著已經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但是說真的,她不太適應和人魚降穀先生靠的這麽近。

重新被放回浴室的諸伏景光坐在浴缸裏, 不由鬆了一口氣。

zero雖然已經極力壓製了自己的本能,不對身邊的人出手。

但是本能這種東西又哪裏是真的那麽好壓製的。

zero自己也很辛苦吧。

在這種特殊時刻,還要容忍另一條成年男性人魚和他離得這麽近。

沒有立刻大打出手, 已經很對得起他們兩個多年幼馴染的情誼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hiro, 你有眉目了嗎?”

安室透一邊往浴缸裏加滿了水以求讓諸伏景光待的更加舒服一些, 另一邊心不在焉的幾度看向門外。他實在是不放心讓花音一個人應付現在一看就狀態不對的降穀零。

“差不多有結論了。”

諸伏景光點了點頭, 回答道。

安室透聞言,動作一頓,立馬放下了手裏的水噴頭,對著諸伏景光問道:“那到底是什麽情況?”

諸伏景光為難的想了想,委婉道:“zero這種情況,處在魚缸裏的確會非常難受,一般來說我們會帶著伴侶回到海底的居所,然後精心裝飾住所,在裏麵掛起各種華麗的東西。緊接著我們會為伴侶和自己獵到足夠的食物……”

安室透越聽,越覺得不對勁。

當說到伴侶的時候,安室透心裏的不安到達了極點,他打斷了諸伏景光的描述,直接問道:“這種情況到底是什麽引起的?hiro你和他不都是人魚,為什麽這種情況沒有出現在你的身上,難道每個人魚這種明顯有問題的狀態出現的時間都不穩定嗎?”

安室透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的砸過來,讓諸伏景光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他想了想安室透的問題,然後把答案串起來道:“這是由人魚的天性決定的,誰也不能違抗。所以,我當然也會有這種情況出現。但是一般來說這種情況出現的時間是穩定的。現在這個月份還不到時間,所以我當然不會有這種情況。”

“那他是怎麽回事?”

安室透皺起了眉頭。

諸伏景光沉吟道:“雖說剛剛通過zero對我和花音小姐的態度對比,我有了初步判斷。但我仍舊不能完全確定,不過大概率是之前追擊我們的那群人手裏的藥劑摻進了一些別的東西,zero之前挨了一下,也許是裏麵的某種違規成分,引起這種特殊時期的到來,才會造成眼下這種棘手的情況發生。一個魚缸顯然不會滿足人魚對環境的要求,所以zero的情緒一定很糟糕……”

說著說著,他好像想起了什麽一樣,整個人都卡了卡,回過神來之後立刻對著安室透問道:“花音小姐是你的伴侶嗎?”

這句話一出,把安室透都給問的直接愣在了原地,半天回不出一句話。

眼看著安室透不回答,諸伏景光有催促著問道:“是或者不是,快點告訴我。”

安室透說話的聲音難得的有些支支吾吾,連他的膚色都掩蓋不住他麵上的紅暈。

掙紮了一會兒,在諸伏景光的追問下,安室透單手捂臉,輕咳了幾聲低聲說道:“可以這麽說吧……”

“那就糟糕了!”

諸伏景光的臉色嚴肅起來。

安室透:???

他不是很能理解hiro的思路。

諸伏景光神情上滿是擔憂,他拿起自己一旁的外套翻找了一遍,最終在內層的口袋裏找到了一直抑製劑。

他把抑製劑遞給了安室透急忙道說道:“這個抑製劑應該可以壓製住zero的情況,先拿去給他用上吧。”

安室透疑惑,接過了那隻抑製劑問道:“既然有這個東西,為什麽一開始不給他用上?”

諸伏景光有些憂慮的回答道:“雖說這是專門為了這種事情所準備的,但是一來我之前並不確定zero的情況,二來他的情況是被其他的藥物誘發的,哪怕注射了藥劑也不一定完全管用……”

“既然不一定完全管用,為什麽現在又要給他用?”

安室透蹙眉。

“為了你。”

諸伏景光歎了口氣。

安室透:“哈?”

他不理解。

“我說了,這支藥劑是專門應付這種情況的,所以或多或少應該會起到一些作用,總比沒有強。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花音小姐不受zero排斥,並陪他度過這一次的特殊情況的話,那麽就意味著zero以後會把花音小姐視作未來的伴侶……”

諸伏景光的尾巴因為他內心的情緒而一下一下的淺淺拍打著水麵。

“伴侶……”

隨著諸伏景光的訴說,安室透也終於明白降穀零現在處於一個什麽狀況了,“假設我沒理解錯的話,你剛剛代指的特殊時期,指的不會是人魚的求.偶期……或者說得更明白一點,他被藥物引發的,是他的……”

諸伏景光糾結著點了點頭:“沒錯,應該就是你想的那種情況。”

幼馴染選擇了別人的伴侶這件事顯然讓他也覺得為難至極。

但沒辦法,該解釋的還要繼續解釋,諸伏景光抿了抿唇繼續道:“所以,你才要趕緊給zero注射抑製劑。畢竟要是這樣繼續的話,那麽作為花音小姐現任伴侶的你,一定會被zero當作敵人的。要知道,依照人魚的性格,zero是絕對不允許花音小姐除了他之外,還有別的伴侶的……”

當諸伏景光的話說完的時候,安室透臉上的微笑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

安室透短暫的沉默了一會兒,隨後他說話時的神情中開始彌漫著一股讓人覺得恐怖的平靜,“不光是他,我也不可能允許這種情況發生。”

明明沒有滔天怒火,但是緊緊握著的拳頭被捏的骨頭哢哢作響,反而帶來一陣陣的壓迫感。

這下,諸伏景光不為他感到擔心了,他開始為自己的幼馴染感到擔心了:“你是去給zero注射抑製劑對吧……”

安室透滿臉冷意,唇角揚起了泛著黑氣的微笑:……

諸伏景光沉默,勉強笑著問道:“隻是去注射抑製劑對吧……”

安室透依舊冷臉,繼續帶著那種泛黑氣的微笑:……

諸伏景光的笑容漸漸消失。

他剛才的做法……是不是坑了zero一把……

安室透原本很生氣,但當他真的走出浴室,來到客廳裏,看到大道寺花音和降穀零的那一刻開始,他的怒火好像卻好像忽然被冷水澆滅了一大半。

“咦,安室先生,你出來了嗎?”

大道寺趴在魚缸的邊緣,單手扶著昏迷了過去的降穀零。

“他這是怎麽回事?忽然失去了意識?“

安室透忍住自己不禁上揚的嘴角,連語氣都輕快了一些。

“啊,不是,是我把他打暈的。”

大道寺花音誠實的回答道,“準確的說,是我的尾巴把他拍暈了過去。”

“做得好!”

安室透一臉正色的誇獎道。

“我知道錯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剛剛才發現,人魚和魚尾巴的關係簡直就好像是兩個物種,我根本控製不好,就好像貓咪控製不了貓尾巴一樣……”

大道寺花音垂眸一臉愧色的和安室透道歉,說道一半,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安室透剛剛居然在誇她,“誒?安室先生,你剛剛說什麽?是我的聽力出什麽問題了嗎?我怎麽好像聽見你在誇我……”

“嗯,我在誇你。”

安室透大大方方的承認道。

“可是,為什麽……”

大道寺花音一臉茫然。

“因為你做的很對!”

安室透一本正經的點頭,說完後,他舉起了手裏的抑製劑,不善的打量著昏迷之中的降穀零,語氣中帶了點咬牙切齒的滋味,“好了,接下來讓我們把他徹底解決掉吧。”

“這次一定是我的錯覺吧。我好像聽出了幾分殺氣……”

大道寺花音遲疑的說道。

安室透沒有回答,毫不猶豫的照著諸伏景光的說法,朝著降穀零一針紮了下去。

隨著藥劑的注射,降穀零悶哼一聲,徹底暈了過去,但他的表情卻似乎舒展了一些。

顯然,諸伏景光的推測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