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男子走出葛新鎮後重重地歎了一口氣,他就是馮劍飛無疑。而與他隨行的妙齡女子就是和馮劍飛“平起平坐”的秦伊妮了。
“還是讓他溜掉了呢。”馮劍飛不服地歎了口氣。
“沒想到他還玩得挺漂亮的。不過他不是失憶了麽,怎麽還能破案呢?”
“可能推理已經成了他無法忘卻的技能吧,就像其他失憶的人會吃飯說話一樣。”
“不愧為第一神探……”秦伊妮張開嘴吐了吐舌頭,然後問,“那接下來該怎麽辦呢?”
“雖然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是在下一個城市一定要截住他!”馮劍飛說完後咬緊牙關。
“沒想到這次的‘女神號事件’居然會變得如此詭異!”秦伊妮歎了一口氣,“光是用聽的就夠讓我害怕了!”
對這句話馮劍飛也不得不同意。“女神號沉船事件”在7月14號這天如謎一樣發生,用瘋狂來形容也不為過:當天,“女神號”豪華遊輪載滿了準備對Z國進行大舉投資的各國金融大顎前往X海域L島度假遊玩,這當然隻是表麵上的說法,實際上這次“遊玩”的“成敗”直接關係著M市乃至Z國眾多沿海城市經濟的未來。所以政府對此格外重視,但是不想竟收到了恐怖分子(國家不明)的恐嚇信,要求政府用一個相當於天文數字的金額來與“女神號”的安全進行交換。政府當然不予妥協,並派遣了M市精英中的精英秘密搭乘“女神號”來保護“要人”們的安全,其中包括了M市刑偵總隊長馮鷹和讓M市警界引以為傲的第一神探馮雲霄。
但後來“女神號”還是謎一般地沉沒了。
馮劍飛不知道沉沒的真相,也不知道幸存者馮雲霄為什麽會被喂下代號為“妮默辛”的藥劑。妮默辛,這個名字本身的來源是希臘神話中一位掌管記憶的女神。而“妮默辛”這種藥物,卻也是和記憶息息相關。直接地說,隻要服下它,以前的記憶就被永久抹去,永遠也無法複原。在恐怖分子集團內部,這是最讓人聞風喪膽的藥劑之一。它能輕鬆地起到洗腦兼“滅口”的作用。是的,失去了記憶,還是怎麽樣的存在呢?從馮雲霄的舌頭和牙齒上明確檢驗出了這種藥劑的殘餘成分,已經證實他被恐怖分子抓住並洗腦。
可讓馮劍飛難以理解的是(也許這麽想有點冷酷):其實恐怖分子根本就沒必要給他喂這種藥,直接殺了不就行了?
更加詭異的一點在於:大難不死的他又為何要逃走?服下這種藥物不是會永久失憶麽?那麽讓他突然逃亡的原因何在?
要不是根據護士的描述——表情倒錯的男子——馮劍飛也不敢斷定幸存者就是馮雲霄。這是馮雲霄的特點,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一旦得知他就是馮雲霄後,“女神號”的沉沒之謎便更加非比尋常。
馮劍飛可以預感到背後一定隱藏著一個會讓所有人吃驚的驚天陰謀!
所以他必須要把馮雲霄捉拿歸案!
和“女神號”一起遇難的馮鷹是他最敬仰的長輩,比起“女神號”的秘密,他甚至更在意馮雲霄為什麽要逃走,他不能容忍馮雲霄做出任何對不起馮鷹的事!
(如果你沒做虧心事,為什麽要逃走?)
於是他主動請纓,並帶上“助手”秦伊妮踏上了對自己表哥進行追捕的旅程。
“如果不被那個詭異的案子纏住,也許就不會讓他跑掉了。”這時一旁的秦伊妮輕聲嘟囔了一句。馮劍飛知道她對這次行動感到不滿,不過確實如她所說,如果不是被那個詭異的案子給耽誤了,現在可能就不需要如此勞累了。
那個詭異的案子,就發生在離“女神號”遇難地點不遠的孤島上。那是一座荒島,所以馮劍飛將它稱之為荒島奇案。他和秦伊妮雖然沒有親身勘查案發現場,但隨著那人的娓娓道來,這案子像黛黑色的刺青一樣紋在了他的腦海深處。馮劍飛雙腳向前機械的走著,記憶的轉盤卻逆時針轉動,彷佛被一隻無形之手撥回到了半天之前。
【2】
半天之前的上午,牆上大鍾的分針緩緩靠近9點。
“馮劍飛!”裏間突然傳來老張的喊聲,馮劍飛一躍而起。
“有人看到那個通緝犯了!”跑到裏間,老張手持電話,無比激動地對他說。
“真的?!”馮劍飛也激動地從老張手裏接過電話,隻聽那邊傳來一個低啞的女聲,聲音顯得有些怪異,應該是故意使用假音所致:
“請問你是負責106號通緝犯的負責人麽?”
“是的。”
“我看到他了!”
“真的?”
“他腿受傷了對吧?”
“是的!他在哪?!”
“在……”電話的那頭遲疑了一下然後問,“舉報有獎金麽?”
“有!”
“他在M市遠郊葛新鎮一個叫阿牛的房子裏。”
“你確定麽?!”馮劍飛感覺心髒要蹦出胸腔。
“我確定。”電話的那頭忽然遲疑了一下,“你能為我的舉報保密麽?”
“這你放心。”馮劍飛馬上說。
“好,我的名字是胡玲,身份證號碼是……他那邊的詳細地址是……”
當馮劍飛擱下電話後,全身因激動而顫抖。
——這麽多天後,終於有了馮雲霄的線索!
他佇立在電話旁,努力讓自己恢複平靜,但這並非易事。他甚至無法阻止雙腳像篩糠一樣顫抖。手從電話上移開,馮雲霄的身影就浮現在他的腦海裏。對他而言,馮雲霄絕不僅僅是表哥那麽簡單。在小的時候,他是他的偶像(強調一下,至少是在小時候),他也是通過了他的“考試”,才被家裏獲許步入了刑警行列的。但自此之後,對於馮雲霄,馮劍飛開始有了一種複雜的感情。崇拜、偶像、榜樣、嫉妒、對手、障礙、仇恨、敵對,這些感情像一團亂麻糾結纏繞成一個疙瘩,凝結成了他心中馮雲霄的形狀。
而在對方的心中,他隻不過是不起眼的影子吧。
他曾不止一次這樣想過,但也許是宿命吧,現在影子終於要登場追捕正身了,這意義對他而言,就如同自己獲得新生一樣!
(失去記憶的你,還能逃亡多久?)
就在他立刻準備動身的時候,秦伊妮突然氣喘籲籲地跑進辦公室,還沒等步子站穩,就挑釁地伸出食指朝他勾了勾:
“喂,有事找你!”
“現在我很忙。”馮劍飛不想多廢話。
“那你就走吧。”秦伊妮撅起嘴,很冷漠地回了一句。
雖然秦伊妮的態度看起來有點反常,但馮劍飛也不以為然,二話不說就朝外走。這時一個輕飄飄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那麽‘女神號’的第二名幸存者就交給我來問話吧……”
(還有第2名幸存者?)
馮劍飛詫異地轉過身。
【3】
“請問你就是馮探長嗎?”一個二十歲出頭的男子略帶遲疑地來到馮劍飛的辦公桌前,他的臉上刻畫著一種異於常人的滄桑,與他的實際年齡非常不符。
“嗯,你就是‘女神號’第二名幸存者?”馮劍飛問。
“對,我是來自首的。”
馮劍飛神色微微一變,他知道接下來要聽到的事實一定不一般。
“自首什麽?‘女神號事件’和你有關?”
“不是,我自首的事和沉船沒關係,是沉船之後發生的。”
這不由讓馮劍飛略感失望,但可能會從中獲得相關線索,他加快了語速:“我還有急事,請你說快一點。”
“我叫陳兆華,”似乎沒注意到馮劍飛的焦急,男子先不緊不慢地作了一下自我介紹,他低沉的嗓音帶著一種磁性,“在‘女神號’沉船後所發生的事一直都如噩夢般纏繞我,無時無刻不在折磨我。我還是決定自首,會讓我好受點。”男子這時咳嗽了一聲,從旁邊搬了張椅子如老僧入禪般端正坐下,他把頭微微右偏,用側臉對著馮劍飛,好像在對他身旁的人講話,“那天發生的事真的是很蹊蹺,有的謎我雖然已經思前想後,卻怎麽也無法解開,而且另外一個人肯定不是我殺的。我知道你現在正在負責調查這起事件,你也應該是破案的專家,所以我希望在我把事情經過告訴你之後,你能告訴我一個答案。這也許是奢望,但不管怎樣,隻要你能靜靜地聽完,對我來講,也是完成了任務,然後就請你把我逮捕吧。”
說到這裏,他的眼神突然迷離起來,似乎已完全陷入到回憶的泥沼裏。他害怕回憶,不時露出莫明的恐懼神情,但又不得不去接近。過了片刻當他再次開口時,聲音如同換了一個人,比之前還要沙啞幾分,把馮劍飛拽入到那雖不久遠但又恍如隔世的陰森荒島。
【4】
五天前,我托親戚的關係弄到了一張“女神號”豪華遊輪的票。我當時的心情就如同拿到了泰坦尼克號船票的傑克一樣興奮,以往的種種陰鬱似乎一下子就一掃而空。這可是載滿金融巨頭的超豪華遊輪啊,而且目的地是美麗宜人的度假勝地L島。對於當時的心曠神怡我現在感到可笑,因為我沒料到“女神號”的結局竟也和泰坦尼克號如出一轍……
我想誰也沒有預料到會發生這種事。
事故的原因我當然一無所知。隻是瞬間之後,整艘船上就充斥了撞擊聲、尖叫聲、爆炸聲、衝天的火苗,還有垂死掙紮的人群。要用一句話來加以概括的話——這就是一片地獄的光景!大家都在歇斯底裏地尖叫著,表演著人性最醜惡最瘋狂的一麵!“女神號”就在這種絕望和嘶聲力竭的哀吼中緩緩下沉,無際的海麵張開了它的血盆大口,打算吞噬一切……
在最危機的關頭,我,的確是我,竟然發現了生存的最後一線希望——遠處的海岸線上,似乎漂浮著一座小島!
雖然被迷霧籠罩,我又確認了一下,那確實是一座島嶼!
這對於我而言,不,是對所有人而言,都無疑是鬼門關外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的水性很好,在大學時還曾得過校運會遊泳比賽的名次。所以我沒有絲毫猶豫,甩掉外套、襯衫,脫掉褲子、鞋子後就大喊一聲躍入海中,拚命地朝它遊去。我不像其他人那樣拚命地尋找木板,我隻想讓自己的身體能更靈活,我也不用在張牙舞爪的人群中尋找自己的親人,因為我是孤身一人搭乘這艘遊輪的,在這裏我無牽無掛,沒有羈絆。我不停地對自己說著:我隻需遊到那裏就行了,就這麽簡單,我隻需遊到那裏就行了……
我的舉動引起了身邊一些人的注意,他們馬上一邊大聲呼喊,一邊也加入了遊泳的行列。是啊,那座小島的出現是多麽鼓舞人心!它似乎正在向我們招手,它是我們最後的希望。
我現在相信在死神揚起的鐮刀下,人類的求生意誌會變得異乎尋常的強。我那時感覺力量被源源不斷地擴散到全身,似乎取之不盡、用之不竭。肌肉雖早已失去知覺,但也讓我擺脫了疲勞感。我就這樣一下又一下拚命地劃著,像一個上了發條的機器般不知疲倦。不知過了多久,當我看到那座小島在視野裏越來越清晰的時候,我知道我就要成功了——是的,我最終成功地踏上了這座島嶼!
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仰麵躺在沙灘上,這時我才發覺不止手臂,原來全身都失去了知覺,好似一個植物人一般,甚至無法動彈一個腳趾頭。但我還是咧開嘴開懷笑著,因為我畢竟在鬼門關旁活下來了。
這時我開始想象會有很多人和我一樣幸運。他們因為我的指引而存活下來。我幻想我被他們像眾星拱月般簇擁!我們在這個沒有人煙的小島上建立家園,然後我成為了這個小島的王!這是我在極度疲勞狀態下產生的臆想,我沒有力氣去打斷隻是任思緒紛飛。我甚至連抬頭望一下有多少人正朝這邊遊來的氣力也沒,脖子已經不聽使喚了。
現實隻有在非常殘酷的時候你才會察覺到它的存在,開始你不會去相信有很多人注定隻能遊“女神號”到這座島一半的距離,你也情願去相信很多人都能找到一塊大的可以讓他躺在上麵並慢慢漂浮的木板。過了很長時間後我支起身子轉過頭,看到的景象是這樣的:除了我之外隻有四個人成功抵達了這個島。
這就是現實。
(“你說除了你還有四個幸存者?”馮劍飛打斷道。)
是的,其餘四人是醫生李徽財、遊輪服務員唐葵、遊輪機械師徐勇誌和職業不明男子周曉樂。他剛痛失了戀人,他清醒後第一件事就是想走回海裏,我們三個男人拚盡全力才拽住了他,真不知他還哪來這麽大力氣。
等大家都緩過勁之後,我們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慶祝,而是馬上對島上的情況進行了全麵的調查,但結果也是殘酷的:
1.無庸置疑和外界失去了聯係,因為沒有人會在遊泳時在衣兜裏裝一部手機,島上也沒有任何通訊設備。
2.這個島上沒有任何食物,沒有《荒島餘生》那部電影中的椰果、香蕉,甚至連一棵樹都看不到,當然連淡水也沒有。隻剩滿目瘡痍的岩石和一所破舊的房子矗立在島中央。這所房子看起來已經很久沒人住了。除了晚上可以在這裏歇息之外,房屋的主人同樣沒有給不速之客的我們留下任何可用的資源。
我們開始絕望,這島對於我們,也許並不是生的希望,它隻是聳立在大海中的一座“女神號”墓碑。
【5】
“大家快來看!這幅畫後麵有個暗門!”唐葵尖利的嗓音從房內傳來,“是一道鐵門,鎖起來了!”
也許真是天無絕人之路,當那扇厚厚的鐵門竟然被機械師徐勇誌用幾根細長的鐵絲輕鬆撬開後,在裏麵找到了10瓶礦泉水和20瓶罐裝食品!的確在這荒島上也隻有食物才具有收藏價值。平分之後每個人有2瓶水和4瓶罐頭,夠活兩天。
雖然僅僅是兩天,但我們還是大聲歡呼起來,死神又被我們拋在了後麵。
夜間為了防止意外我們集體呆在房子裏。我和醫生李徽財一個房間,機械師徐勇誌和青年男子周曉樂一個房間,而遊輪服務員唐葵單獨一個房間。每人各有一張小床,我們還從地下室找到了蚊帳來抵抗荒島可能出現的蚊蟲。
“小夥子,你是不是有點發燒了?”在房間裏李徽財關心地問我。
“嗯,自小我抵抗能力就差,剛才又從海上死裏逃生,所以……”我的確感覺額頭有點發燙,腦袋還昏沉沉的。
“噢,我身邊正好有個小藥箱,你看它一直和我寸步不離呢。”李徽財邊說邊打開了一個濕漉漉的小黑箱子,箱子不大,上麵接著一根長長的帶子,他斜背著它遊到這裏。
李徽財從裏麵挑了一包藥遞給我:“這是感冒衝劑,趕快吃了吧。”
我有點不好意思地接過來,倒在礦泉水瓶裏先搖晃了幾下,然後啜了一口:
“幸虧你是醫生,否則在這個小島上我還真沒辦法了呢。”
“嗬嗬,看來我這小藥箱沒白帶呢,你叫什麽?”李徽財樂嗬嗬地望著我。
“我叫陳兆華,你呢?”
“我叫李徽財,說醫生有點不恰當,其實我是一名健康顧問。”
當我聽到這名字時,心髒好像被電擊似的“咯噔”了一下,隨後我產生的第一個念頭是:我要殺了他!
——李徽財,這個名字太刺耳了!
當我爸爸還是公司的董事時,李徽財就是他的私人醫生。那時我在美國念書,雖然知道這個名字,但是沒有見過本人。這次回國是為了到父親的靈牌前跪拜一下。父親的死就是眼前這個人一手造成的!他被公司的競爭對手買通後,長期給父親服用一種對身體有副作用的藥物,最終害死了父親。母親哭得死去活來,並把李徽財告上了法庭,可最終還是被判定為醫療事故而無罪釋放了。可是事情並沒就此結束,李徽財竟然馬上反咬一口告家母誹謗,詆毀了他的聲譽要求進行索賠,然後幾經周折這賊人竟然勝訴。這對母親的身心無疑都是一個巨大的打擊。而我作為不孝子現在才趕回國,隻能無奈地麵對一撮白灰和罹患了嚴重抑鬱症,終日不發一言的老人家。
暫且不說在異國他鄉已經無法完成的學業,從出國前的合家歡樂,到歸國後的家破人亡,隻是經過了短短兩年的光陰!老實說這也對我造成了相當大的打擊,我整日不諳世事,也如同患了抑鬱症的母親一般沉淪下去。我的一個遠房親戚不忍見我這樣一直墮落,為了調整我的心態,先把母親接到了他那裏暫住,並為我搞到一張“女神號”遊輪的票。他認為和最成功的企業家一起在海上航行,也許能喚醒並激發我的鬥誌吧!
但是沒想到的是,最後竟讓我和這個仇人狹路相逢,流落到這個不見人煙的島上,還與之共處一室,這不正是老天賜給我報仇的大好良機嗎?我勉強按捺住內心的激動。
“你認得我?”李徽財似乎察覺到我的神色異樣,我連忙裝出一臉笑意:
“不是,你的名字和我一個朋友很像,我和他好久沒見了。”
“哦,那看來他一定欠你很多錢。”李徽財訕笑著回應。
“哪有!我和他可是最鐵的哥們兒!”我暗道不妙,如果被他看出了端倪,有所防範就不好了。我決定先好好盤算一下,然後再等待時機。
【6】
讓我沒想到的是:時機很快地就來了,可謂是無可奈何。
這一晚過去之後每個人的水和食物都隻剩一天的量了。在這個孤立無援的荒島上,多一點食物和淡水意味著什麽是顯而易見的。當大家都意識到這個問題時氣氛馬上就變得緊張起來,不,可以用劍拔弩張來形容!大家彼此之間都起了戒心,似乎都在考慮防止被襲擊和怎麽掠奪他人的食物。
這也正是我動手的好機會。因為現在不隻我,誰都有動機。並且依照現在的情形如果再不動手自己都可能小命不保。於是我決定在今晚實施我的計劃——在他的礦泉水裏下毒毒死他,老實說今晚是我唯一的機會!毒藥我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在房子裏找到了,我沒有和別人說起過地下室內有一個存放砒霜的小瓶子。
這可能是原先的主人毒老鼠用的,當然我更願意相信是老天在助我一臂之力。
今天白天我們所有人都在一無所獲中虛度,但似乎每個人都心懷鬼胎。天色暗了,我回到了房間,李徽財正坐在床邊,樂嗬嗬地看著我進來。我馬上擺出一副苦瓜臉,向他抱怨今天的苦悶。他似乎對我的話不以為然,末了卻問了我一句:
“小陳,今天身體怎樣?好點了嗎?”
當我聽到這話後隻感到背後爬上來一股寒意。“小陳,今天身體怎樣?好點了嗎?”如果把裏麵的“小”換成“老”的話,就是“老陳,今天身體怎樣?好點了嗎?”這肯定是他曾經無數次對我父親說的話啊!聽了無數次的父親現在已經撒手人寰化為一撮白灰。我隻覺得背脊發涼心頭發顫,但我表麵上還是裝作若無其事地回答:
“嗯,今天身體好一點了。”
“那就好!把這個療程都吃了就好了!這些藥都給你,你要記得吃哦。”他用一種長輩苦口婆心的語氣一邊說著,一邊熟練地從藥箱裏掏出一包藥遞給我,我假裝感謝地一把接過後就隨手放在旁邊的床頭櫃上,然後借口太累了倒頭便睡。
他也許是一個人坐著感覺無聊,出去逛了會兒,回來了的時候也倒頭睡了。沒過一會兒,他的鼾聲響起。
我還是在耐心地在等待著。我不能肯定他真的睡著了,在這個人人自危的時刻,他這樣輕易地熟睡反而讓我警覺起來。突然我意識到剛才我的睡覺舉動可能也會讓他有相同的警惕。為了保險,我決定把動手的時間再延後一點,那就等到淩晨3點再動手吧。我靜靜地躺著,覺得今夜真的無比漫長……
一動不動地忍受著揪心的煎熬,時間在一點一滴的流逝,這似乎比從“女神號”遊到這個小島更讓我難耐。這時從李徽財嘴裏竟傳出一種奇怪的呢喃聲。可能是夢話又像是嘴裏在咀嚼著什麽,無法形容的惡心。也許是在這荒島空屋的緣故,讓我有了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渾身冒出雞皮疙瘩。突然,他開口說了一句:
“陳兆華,原來是你!”
當即嚇得我騰地坐了起來。
(敗露了?!)
可一看李徽財卻還是原封不動地躺著,嘴裏繼續發出剛才古怪的聲音。大概是夢話吧?可即使是夢話,還是說明他知道我是誰了,那我現在該怎麽辦呢?
我不由心裏一陣發慌,如果他認出了我就肯定會對我下毒手!我該怎麽辦?我隻覺得大腦變得一團亂麻,不知為什麽,還伴隨著有點異樣的頭暈。奇怪?這似乎並不是感冒的感覺,我看著月光灑在李徽財的喉嚨,聽著他齒縫間不斷傳出的詭異聲響,一陣強烈的惡心感從胸口升起!那聲音就像是惡魔的耳語!
(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我先暗暗做了一個深呼吸,然後打開手電筒躡手躡腳地走向廁所,來到廁所後我確認了一下口袋裏的砒霜瓶子,然後再次腦海裏重複了一遍計劃:把李徽財醫藥箱裏的水瓶偷偷拿到這裏,放入砒霜,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就這樣原封不動地放回去等他第二天早晨自己喝。如果中途他醒來,我就假裝上廁所回來再伺機下毒。但如果他察覺到不對,我就當機立斷直接下狠手!
當我回到房間時,一切如初。
於是我就按計劃行事,偷偷地把他的藥箱拎到了房間外,果然找到了他的礦泉水瓶,擰開瓶蓋,倒入準備好的砒霜。我為了不引起水的混濁,倒入的量極其少,但是絕對可以發揮效用,因為我知道不到0.2g的砒霜就能迅速致人於死地!一切完成之後,我回到房間,屏住呼吸放好藥箱。但當我走到自己床前撩開帳子時,突然心髒劇烈收縮,幾乎當場就要停止跳動!
隻見李徽財正躺在我的**!
不止如此,他太陽穴上還血肉模糊,血液正順著臉頰蜿蜒而下!
我用全部意誌來對抗那雙死魚般眼睛凝視的恐怖,大腦變得空****的隻剩下一個問號:他怎麽會躺在我**氣絕身亡了?
我實在弄不明白,隻是宛如夢境般看著那鮮紅的血液一點一滴地落在我的床單上,呼吸變得異常艱難,突然隨著心髒一陣**,我就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覺……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時,已是第二天上午。
因為在地板上躺了一夜的緣故,我馬上感到腰、脖子、大腿和手臂都很酸痛,這可能也是和昨天的長途跋涉有關。還發現右手關節處破了,這可能是昏過去的時候右手本能地支撐地麵造成的。我撩起蚊帳,**李徽財的軀幹已經變得幹冷,血液已經凝結發黑,他臉還衝著帳口的方向,隻是早已失去了光澤並開始浮腫。雖然已有心理準備,但血液還是一下子直衝腦門。
——昨夜究竟發生了什麽?
這個問題反複敲打著我的腦髓,渾身泛起雞皮疙瘩。本來好端端睡在自己**的他,為何片刻之後就在我的帳子裏死了?
這種感覺好像被誰偷走了一段我的時間,或者我無意中踏入了異次元空間從一個時空躍到了另一個平行的時空。是這小島造成的麽?我連忙從窗口四下審視,發現景物一切如初,天已亮了,刺眼的陽光從窗口鋪灑進來,天空還是蔚藍,並沒有變成絳紫色小島也沒有沉入海底,但這種真實反而讓我感到恐怖。這時候,唐葵突然滿臉惶恐地出現在門口,我的表情立刻變得慌張,尷尬地張大嘴卻不知該說什麽,幸好她似乎並未注意到**橫躺的已經發涼的屍體。
“不好了,出事了!”她突然瞪著我大喊起來。
“哦。”我大腦一片空白隻隨口應了一聲。
“徐勇誌死了!”
“啊?!怎麽回事?”我懷疑我的聽覺出問題了。
“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想找李徽財過去看一下,聽說他是醫生?”
“他……”我立刻變得不知所措,張開的嘴再也吐不出一個字。
唐葵先奇怪地掃了我一眼,然後開始朝床的方向看來,片刻之後,她終於注意到了“那個物體”,隨後就是電視上經常出現的場景——她先是呆滯了一下,隨後麵部開始扭曲,最後尖叫著跑了出去,聲音久久地在走廊回響。
以上就是發生在荒島上的全部怪事。
【7】
“探長,你能告訴我究竟是怎麽回事嗎?”陳兆華說完後痛苦地撐起了頭,“那晚的事像噩夢一樣對我糾纏不休,已經讓我無法再過上正常生活。”
“那後來怎麽樣了?”馮劍飛用手心摩挲著下巴,雙眉緊蹙。
“事情的最後是這樣的,那天白天我們很幸運地遇到了經過的客船。而唐葵和周曉樂一致提出把兩具屍體丟進海裏,省得麻煩。我當然也沒有反對。然後大家就決定永遠保守這個秘密。把他們當成是死在海裏,從未踏上過這荒島一步。這就是最後的結局。我開始以為這樣很僥幸,但後來才知道並不如我想象的那樣。我認為如果我不能搞清真相,這一輩子都無法安寧。”
“我想問一下,那個徐勇誌是怎麽死的?”
“他好像是中毒而亡。”
“中毒?他屍體是怎樣的?”
“你是說屍體特征麽?”
“是的。”
“我看見他的嘴唇呈青紫色,甚至連指甲都有點發紫。”
馮劍飛聽後稍微沉思了一下,然後問:“當發生了那件事後,你們有沒有人進行過調查?”
“要說調查的話我倒是做過,但是可以說沒有什麽發現,如果你想聽的話我可以把過程告訴你,我聲明你可以完全相信我說的話,否則我也不會來自首了。我唯一想知道的隻是真相。”
“那你把經過說一下,不過他們為什麽要替你隱瞞呢?”
“是這樣的,說實話那天我醒來後還伴有頭暈目眩的感覺,但我立即強打精神向他們說明了昨晚的遭遇,當然我隱藏了自己想謀害李徽財的細節,再給他們看我的上身和右手手背。我的背部因為在地上躺了一夜而有了明顯的淤痕。他們終於從充滿戒心到後來開始相信我的話。他們也認為如果我是真凶手不會做得這樣魯莽,也不會等他們去發現屍體。得到了他們的信任後我就立刻開始了調查。”
【8】
我先找到了周曉樂,他似乎對所發生的一切都無動於衷,隻是臉色變得比以前更加陰暗。
“這不關我什麽事,那兩個人我一點都不熟。現在又多出兩份食物來反而更好。”
“你怎麽如此輕描淡寫?凶手可能就在我們中間啊!”我不滿他的態度。
聽到這句話後周曉樂突然對我怒目而視:
“你這是什麽意思?!我還沒管你呢!反正不是我幹的!別人的事我不想管,隻要別害到我就行!”
“我隻是想多知道一點線索罷了,你和徐勇誌一個房間的,他昨晚有什麽反常呢?”雖然心裏有些發慌,但我還是硬著頭皮問下去。
“沒有,不過他好像出去過也不一定,我一直在睡覺!”
“你一直睡直到今天早上?”
“是的!你夠了沒?我現在不想和人說話!”他最後用這句結束了與我的談話。接下來我找到了唐葵。她的神情看起來還沒從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中恢複。看到我後她抬起頭,眼眶有些濕潤,鼻子也微微發紅,讓我體會到身為一個女人在這種場合下的楚楚可憐:
“請問你有什麽事?”
“沒什麽,就是我想問你幾個問題以便於查清真相,你看……方便嗎?”她柔弱的眼神讓我變得支吾起來。
“你問吧,我還是比較相信你的!”她的聲音也比平時顯得虛弱。
“昨夜你一直在哪裏?”我開始發問。
“我一直在自己房間裏關著門睡覺,但是怎麽也睡不著。後來我就去海邊透了口氣,回來後就繼續躺下,直到今天早上。”
“你注意到誰有反常舉動嗎?”
“有,有的……”唐葵的臉上突然浮現一絲恐怖。
“是什麽?”我馬上也緊張起來。
“在回來的路上,看見一個黑影跌跌撞撞地朝海邊走去。那時我就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但是因為害怕的緣故我沒敢細看就馬上回房了。”
“那時大約是幾點?”
“應該已經是快淩晨了吧。具體幾點我也不清楚,因為表進水後就不準了。”
“你確定是一個黑影?”
“是的,隻有一個。”
“周曉樂最近有沒有什麽反常之舉?”
“老實說我覺得他是故意和徐勇誌住一個房間的……”說這話時唐葵突然壓低了聲音眼睛直直地盯著我,讓我心裏直犯怵。
“為,為什麽這麽說?”我竟然結巴起來。
“我和你說了你可別告訴別人!”唐葵說話的語速也變快了,神色異常嚴峻。
我點了點頭。
“他的戀人可能就是被徐勇誌給害死的!”
“真的?!”對於這個結論我大吃一驚。
“他曾和我透露過他戀人本來是能遊到這個島的,但在遊的過程中被一個為了自己活命的人把身體給按了下去,甚至頭上還被那人給踹了一下才沉下去死的。他說沒看清那人的模樣,但我覺得他分明看得很清楚!”
“你覺得這人就是徐勇誌?”
“這我隻是從他當時搶著要和徐勇誌住一個房間來判斷的。”唐葵神色凝重地說,“你想,他都看到了這一連串戀人被害的場景,又怎會沒看清那個人是誰呢?而這個人應該也在這島上!”
這麽說來那個害死周曉樂戀人的人就在我們幾個之中了,那麽周曉樂殺人的可能性的確很大,對他這種心情我也有切身的體會,隻是現在還不能斷言是他。於是我再次找到了周曉樂,打算單刀直入地試探一下。我對他說我隻想問他最後一個問題就再也不打擾他。
“是什麽快說!”周曉樂的火氣比之前更大,聽起來像在訓斥我。
“徐勇誌是不是那個害死你戀人的凶手?”我全神貫注注視他的表情,企圖發現任何不同尋常的表情變化。但他隻思考了一秒鍾也不到,就不耐煩地對我嚷道:
“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話我早就幹掉他了!還等到現在?誰和你說這些的?是那個死女人對吧?”
“不是,你別誤會……”我辯解道,不想給唐葵惹麻煩。
“別幫她袒護了!”周曉樂似乎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隻有她會這麽嚼舌根。我上次還看到她鬼鬼祟祟在我門外不知要幹什麽!”
“有這種事?”
“不過她被我瞪了一眼就跑掉了!我說你究竟有幾個最後的問題要問?!”
【9】
“這些就是我的全部調查經過。”陳兆華迷茫地看著馮劍飛,“就到此為止了。”
馮劍飛先是蹙眉思索了一番:“我問你幾個問題。”
“好的。”
“你是不是身體本身有什麽疾病?”
“哦,是的,我的確是有點先天性心髒病。”陳兆華露出驚訝的神色。
“案發後李徽財的礦泉水瓶怎樣了?”
“他的礦泉水瓶已經空了,地上我的礦泉水瓶倒是維持原樣。”
“徐勇誌的礦泉水瓶後來找到了嗎?”
“找到了,好好地放在他自己的房間裏。竟然一口都沒有喝過,但是一直到最後也沒人敢喝……”
“你那天晚上上廁所前喝過水嗎?”
“你是問喝我自己瓶子裏的水?”
“當然。”
“喝過一點。”
“那案發之後你還喝過嗎?”
“沒有,那天白天就有船正好經過了。”
“當發覺救援到達時,你們各自的表現又是怎樣?”
“可以說那時我們三人都異常的興奮,就連周曉樂也一展愁容,主動要求我們把他們的屍體扔到海裏保守秘密。他說他雖然不是殺人犯但也不想再惹什麽麻煩。而唐葵也滿口支持。周曉樂甚至還威脅我說如果敢對別人提這件事就殺了我……”
“原來是這樣。”馮劍飛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要不要去那座島調查一下?”秦伊妮這時提議。
“那你去調查吧,我還要去追捕通緝犯呢!”
“難道你就不想知道這件事的真相?”馮劍飛不屑一顧的語氣讓她感到有點不爽。
“當然想啊。”
“那怎麽辦?一個人去島上這種事我可不會幹!”
“什麽怎麽辦?”
“我是問你現在怎麽辦!”興許是受不了馮劍飛說話的語氣,秦伊妮不知不覺火氣就竄上來,一邊站起來一邊重重地拍了下桌子。
一邊的陳兆華看著這一幕有點哭笑不得,想說話又不知如何開口。
就在這時馮劍飛忽然微微一笑:“誰說我不知道真相?”
【10】
“誰說我不知道真相?”馮劍飛用狡黠的眼神瞅了秦伊妮一眼。看著他彎起的嘴角,秦伊妮一時氣急而說不出話,隻能像電線杆一樣呆立著,心裏罵道:你就顯擺吧你!
陳兆華聽聞此言立刻按捺不住了:“你真的知道真相了?”
馮劍飛用手捋了一下頭發,看了一下表,知道現在不是和秦伊妮鬥嘴的時候,要速戰速決才行,雖然語氣還是顯得不以為然:
“即使沒有去現場調查取證,但是目前的線索已經足夠推理出真相了。首先很感謝你對我坦誠布公。讓我把這起案件暫且稱之為荒島奇案吧,這起案件的詭異之處在於當你上完廁所回到房間拿李徽財的藥箱時,他還躺在他自己的床鋪上。但就在你出去下好藥,再把藥箱放回去,回到自己床鋪打開簾子時,卻發現李徽財已死在你自己的床鋪上。這肯定會讓你膽戰心驚,要想知道在這麽短的時間會發生什麽樣的變故才導致了如此結果,隻要經過循序漸進的推理,真相遠不像你想象中那麽詭異。
“首先因為這段時間你就在房門外,沒人能跑進去並溜走,這是其一。並且也不是李徽財自殺,因為你是下毒,李徽財卻是太陽穴被擊中而死,這是其二。關鍵就在於從李徽財安然大睡,到頭被擊中並且移到了你的**,這過程怎麽會沒發出一點聲音呢?如果聽到動靜你也不會如此吃驚,所以這是非常反常的第三點。綜合以上三點,我隻能得出李徽財那時並沒有真死,他隻是在演戲這個結論。不存在其它可能。他這麽做隻是為了讓你受到驚嚇,別忘了他曾是你父親的私人醫生,會知道你們家族的遺傳心髒病史,所以他才會想故意驚嚇你來讓你的心髒病發作,這樣就能很輕易地收拾你了。
“還有一點要注意的就是在案發當夜時,你曾有兩次異常反應。第一次是覺得頭暈,第二次是昏倒。這說明了什麽呢?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人已經對你的礦泉水做了手腳。而這個人會是誰呢?要知道這個人首先要搞清楚下藥的時間。當你得知李徽財的真實身份以後,肯定會對自己的水瓶保管得十分小心。換句話說那時之後就沒有人有機會對你下藥了。所以下藥的時間肯定是在那時之前,這樣一來就隻有一次機會。你還記得李徽財給你的第一包感冒衝劑麽?這就是你唯一接觸過的藥,也隻有這藥才可能有問題。當李徽財還不知道你就是陳兆華時,就覬覦你的水和食物了。他在你沒提防心的時候就已經把昏迷性質的藥物偽裝成感冒藥交給你,他對你的關心從一開始就是惡意的陷阱。但是因為在那個島上淡水是最寶貴的資源,所以當時你隻喝了一小口,這樣就發揮不出藥的效果,你隻是會覺得頭發暈而已。李徽財見狀才會使用剛才我所說的第二招讓你暈倒的。也就是說製定了備用計劃的不隻你一個。”
一口氣說了這麽多,馮劍飛先喝了一口水潤潤喉嚨,然後才繼續下去:“從李徽財的礦泉水沒了,而你的礦泉水沒人動過這點,又推出一個結論:李徽財必定有個同夥。否則他的水瓶不會消失。如果他的礦泉水是被別人無意中闖入喝掉的話,他沒道理不偷你的。在這荒島上,水無疑是多多益善的。那個人肯定事先就知道了你的礦泉水有問題。
“再說出殺害李徽財的凶手以前我想先揭露另一個事實:就是另一個死者徐勇誌應該不是害了周曉樂戀人的那個人,至少周曉樂自己並沒有這樣以為。你曾說過周曉樂到島上清醒後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自殺。如果他知道徐勇誌是那個人的話,依照周曉樂的火爆脾氣,他肯定會先報仇,不是麽?
“再繼續分析下去,既然徐勇誌是被毒死的。而他自己的礦泉水一口也沒喝,那麽他隻可能是喝了別人的水才會中毒,會是誰的呢?答案也隻可能是李徽財的礦泉水。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麽李徽財的礦泉水瓶是空的,因為是徐勇誌喝了之後發覺不對,把它丟在了地上,水全都灑了出來,到第2天早晨全蒸發了。如果不是當場毒發把水瓶扔在地上的話,在荒島那種缺少資源的情況下喝水的人是不會把水一口氣喝光的,這證明了徐勇誌當時來過了你的房間。無疑他也就是李徽財的那個同夥。從他的死狀也能確定是砒霜所致。他在毒發前跌跌撞撞地跑向海邊,這就是唐葵所見到的景象,從那時的舉動來看,估計他是想用海水洗胃,降低藥的濃度,但最後還是不支而死。
“分析到這裏,我現在就可以回答李徽財是被誰所殺害的了。首先不是唐葵和周曉樂,因為如果他們殺人那動機就是取水,而地上你的水他們視而不見,也沒有去喝徐勇誌和李徽財的,可以加以排除。另外我也不相信你暈過去之後還能殺人,所以唯一可能的凶手就是徐勇誌。李徽財想害你,卻又怕打不過你,所以才會請了徐勇誌來充當幫手,答應事成之後以自己的部分資源作為答謝。當你昏倒後,徐勇誌就以為大功告成了,於是他拿起了李徽財的礦泉水瓶喝了一口。至於李徽財知不知道你在他水裏下毒這一點已經無從考證,也許是無心又或者是有意,總之他沒有提醒徐勇誌。當徐勇誌喝下一口之後就馬上出現了中毒跡象,他的第一反應肯定認為是李徽財在謀害他,因為他知道李徽財有下毒的藥。這時的李徽財有嘴也說不清。徐勇誌在盛怒之下,抄起身邊的硬物砸向李徽財,李徽財在躲閃不急的情況下被擊中太陽穴而當場死亡。這也就是你醒來後所看到的光景了。”
馮劍飛說完之後長長地舒了口氣。陳兆華和秦伊妮則早已聽得瞠目結舌,沒想到僅憑口述的那丁點線索竟然能推理得如此絲絲入扣,讓秦伊妮也暗暗有點對他刮目相看了。
“沒想到竟會是這樣……”陳兆華用力地揉揉額頭,眼神顯得頗彷徨,似乎還沒完全消化馮劍飛剛才說的話。過了半晌他才開口問:
“那,在這種情況下我有罪麽?”
的確,這是一個問題。
秦伊妮認為雖然陳兆華沒有想殺害徐勇誌,但是因為他的下毒才導致了徐勇誌的死亡,再怎麽說也是難逃幹係。
“算了,你自己看著辦吧。”馮劍飛這時輕描淡寫地拋出一句。
“什麽?!”秦伊妮不禁脫口而出。這可真是笑話!殺人案應該馬上立案偵察才對,難道還能讓嫌疑人自己看著辦?
“我現在要去抓通緝犯了,剛才的事就算私下解答你的谘詢吧,當然你願意的話還是可以找其他人自首的。”馮劍飛說話的語氣好像不是在討論命案,而是在回答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法律問題。
“你怎麽能這樣?這可是殺人案啊!”秦伊妮立刻火冒三丈起來。
“那怎麽辦?”馮劍飛用一種調侃的眼神望著秦伊妮,“那你去那荒島撈屍體,我去追通緝犯,我沒意見啊?”
“憑什麽好事都輪到你,我看你該不會想去放走‘他’吧?”秦伊妮立刻反唇相譏。
“你說什麽!”聽聞此言馮劍飛的表情瞬間嚴厲起來,他用咄咄逼人的眼神怒視著秦伊妮,房間內頓時火藥味十足。
“我說……”這時陳兆華終於忍不住開口。
“你還有什麽問題?!”在氣頭上的秦伊妮立馬轉過臉大聲嚷道,嚇得陳兆華立刻噤若寒蟬。
“人家可有心髒病,你想怎麽樣啊?”馮劍飛低聲埋怨了秦伊妮一句,但態度也因為這個小插曲緩和下來。他對陳兆華招了下手,“你先留下聯係方式然後回去吧,現在有緊急情況,以後再找你。”
“好的……”
雖然知道了荒島奇案的真像,但陳兆華此刻的心情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樣一言難盡。他留下聯係方式後就離開了派出所。
而馮劍飛則迅速收拾行囊趕往葛新鎮,終於踏上了追捕馮雲霄的旅程。在秦伊妮的強烈要求下,他讓她以“助手”的身份隨同前往。這是他此行最明智的決定,還是最失敗的?目前還沒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