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小看了啊!”
藥王廟大街,剛盜版自家麻衣姑姑袖裏乾坤神通,將長春會頭領何森收入袋中的陶潛,冷眼瞧著上方兩尊洞玄境大修士的爭執。
他周遭除了三個小的,其餘卻是鬼影子也無一個。
便是之前曾遞給他壯陽蟲吃,極是友善的左道女術士,此時也避他遠遠的。
與此間數千修士、妖魔異類一樣,瞧著陶潛的目光中含義都是:“這小哥兒生的這般別致,氣度也自不凡,怎是個傻子?”
有些妖魔更是心直口快,直接便議論開了。
隻是那些言語初始還正常,沒有幾句卻又不知偏到何處去。
“這人族小子是嚇傻了麽?搶了長春會的金山,又捉了長春會的頭領,竟還留在原地不動彈,雖然的確不可能逃脫得了,但好歹努力努力,嚐試著逃一逃啊。”
“你這憨貨也有資格鄙視這位道友,且瞧仔細了,這道友耳垂肥大,好似佛陀,又生駢齒,真個異人之象,適才毫無煙火氣便收了那何森,那可是一尊蛻凡大圓滿境修士,若不是洞玄境大能,豈有這般神通?”
“沒錯,這應是位前輩吧,掩了身份氣機,今夜是特意來尋長春會麻煩來了?”
“這便合理了!我猜這前輩應是萬魔坊市出來的魔宗真人,隻是不知是哪個魔宗?”
“既是如此的話,那我們今夜豈不是能瞧得洞玄境修士鬥法?”
“賺了賺了,何森與黃蓮聖母耍了咱,卻不想自食其果,如今反倒成了人家的階下囚,說不得還能讓我們瞧見真正的大修士鬥法,這一趟真是來對了。”
聽著周遭聒噪,陶潛雖然覺得這展開有些不對勁,但總體倒是並未脫離他的預估。
他忽然挑中不死醫仙何森發難,自然不是因為劫氣降智,想著要與眾多洞玄境修士開戰,要攪亂魔都風雲之類。
先不說他陶大真人做不做得到,光一個“不死醫仙”,卻也不夠分量。
陶潛還未踏足魔都時便知曉。
一旦他入世,便意味著災劫麻煩會不斷糾纏過來。
因他選了第三法,甚至在其還沒入世之前,說不得一些災難就開始醞釀了。
這教訓,陶潛在南粵時學到了。
三災一災比一災凶,到最後更是環環相扣,直接爆發到最高難度。
若陶潛還是按部就班等著災劫來後再應對,那就太晚了。
進入魔都後的一係列見聞,加之在不夜城舞廳遇上那梅娘子、張百歲後,陶潛隱約有所感知,魔都境內正醞釀著一場巨大風暴,既是他陶大真人的災劫,其中亦蘊含著便宜師尊所說的大機緣,大好處。
他陶潛,如今一身手段,亦非南粵時可比。
雖不似自家師尊那樣,可以用“演天術”作弊,算計他人。
但陶潛,自也有旁的作弊方式。
氣機牽引,挑來選去。
陶潛便覺今夜這一遭,以及喚作何森的邪修,其修為境界,身份地位都極為合適。
“梅娘子與張百歲,皆是我引劫者,遲早要二者正式接觸。”
“我雖拖延,卻不能拖延太久,否則累積起來劫數更加凶猛。”
“不過在那之前,我先要探聽清楚那九皇子究竟在弄什麽鬼?魔都境內又醞釀著何種災劫?與南粵類似的那種?”
“也虧得場中最強隻有洞玄境修士,且感知中無一個能與豔屍菩薩實力相比,皆稍弱一籌。”
“以我在山門中積累的諸多殺伐手段,選一個陪我演場戲,應是不難。”
這些想法說起來很是複雜,實則轉瞬便在陶潛腦海掠了過去。
此時那天穹上,魔都巨商劉鴻生,與修家長老也剛有了適才那兩句對話。
這兩尊洞玄大修士,眼力毒辣之極。
自然不會像圍觀的那群無知妖魔那樣,誤將陶潛當成是洞玄老魔。
雖還瞧不出陶潛來曆根腳,但他那築基境修為,絕做不了假。
“縱是太上道出來的築基境弟子,也絕對不可能是洞玄修士之對手。”
“此子隻僥幸得了一件好寶貝,便忍不住來人前炫耀。”
“這般雛兒,修行界從不缺。”
正有這般念頭,所以兩人並未著急忙慌出手將陶潛轟殺。
而是保持著高人風範,還有一兩息的閑暇,明麵談笑風聲,實則爭奪陶潛顯露出的聖胎袋。
那寶貝,乃是多寶以靈母姑姑遺蛻所煉,自是極好極好。
洞玄境瞧見,眼紅覬覦再正常不過。
便在這空隙中,陶潛也飛快有了計較,心念傳音給了另一件寶貝。
很快有了回應,竟是袁公的聲音傳來:
“滑頭小子你可想清楚了,若你用【靈寶敕神秘法】請得我這一縷投影上身,雖可讓你成功施放‘伏妖劍意’,將上麵那個吞糞老鼠欺淩一番。”
“可這般做了,短時間內你非但養不得伏妖劍意,未來三日內你若見了妖族,尤其是符合你喜好的女妖,你便會安耐不住心中欲望,不顧一切上前求歡……誒,我勸你作甚,此法甚好,極好。”
“你小子快些,我忍不住想瞧你哀求女妖精賜你一場歡愉的景象了,哈哈哈。”
惡劣笑聲,響徹陶潛腦海。
聽著其中不加掩飾的惡趣味,陶潛忍不住吐槽欲望。
果然是人以群分!
能與便宜師尊相抗衡的老一輩修士,怕是沒幾個正經的。
雖是被嘲笑,但陶潛不打算改變主意。
他一個築基境修士,要違背修行界常識,越過兩境去與人廝殺,自然要走非常路徑。
要麽動用佛禽舍利這一件佛門至寶,輕鬆戰洞玄,隻是身份將暴露。
要麽便是自得“祖師傳法”,學會【靈寶無量度人經】這一大冊後,新琢磨出的特殊手段。
大冊敕神篇中有一請靈秘法,可請靈物上身助戰。
袁公一縷投影弱不禁風,無甚殺伐之力,但他上身後卻可讓陶潛臨時釋放出“伏妖劍意”來,盡管依舊用靈寶還仙術向祖師借來法力。
此法對於旁人而言,代價極重。
但在陶潛處,卻輕得多。
也不回那紅眉毛老不修,站在藥王廟大街,被數千修士盯著的陶潛,忽而發出一聲哀歎。
他如今身有異狀,還是佛陀、聖人象征。
雖無修為氣勢輔助,但裝起逼來卻也有一番風味。
一聲歎息!
全場矚目!
陶潛刻意忽略那修家長老,隻盯著那開錢莊、建工廠的巨商劉鴻生,又擺出之前對何森的姿態。
裝模作樣抬手掐算,隨後對這本相為妖的洞玄大修士道:
“這位劉道友,你本相為吞金鼠,若能修正法,亦有得道之時。”
“可你偏偏修了邪法,雖讓你踏足洞玄,然你入魔太深,早已不可救藥。”
“貧道算定今夜你當遭兩災。”
陶潛話音剛一落下,正好得了借口,同時也是真暴怒的劉鴻生。
那拎著算盤的矮小身軀猛地爆發出恐怖氣勢,刹那間一道金光氣柱衝霄而上。
即便到此時,被陶潛揭破了本相根底,他依舊沒下來。
隻居高臨下看著陶潛,咧著嘴,饒有趣味的問道:
“哦?你且說說,我劉鴻生今夜要遭哪兩災?”
顯然陶潛正是在等這句話,一步步踏空而上,直接來到劉鴻生十數丈開外,也咧著嘴笑了笑。
下一刻,斬釘截鐵之音,響徹藥王廟區域。
“一是血光之災,今夜你當遭殺劍臨身,伐你皮囊血肉。”
“二是失寶之災,今夜你當遭金蟾壓頂,吞你福緣寶氣。”
初始聽到陶潛吐出的這兩句算詞。
不管是劉鴻生,還是一眾圍觀的修士,都欲嗤之以鼻。
可馬上,打臉來了。
話音落下瞬息,陶潛立刻釋放秘法,心中動念道:
“請袁公上身!”
敕神諭令吐出,立刻便有一縷紅煙驀地沒入陶潛體內。
隨後陶潛身上竟再生異狀,也無太多,隻那一雙劍眉倏忽變作猩紅顏色。
那原本已消失的金戈鐵馬之音再度降臨,隨之便是一道極端可怕,似要掃平一切,鎮壓一切的猩紅劍芒衝霄而上。
偌大藥王廟區域,刹那大亂。
此地,妖魔異類極多。
當那猩紅劍芒出現時,正常修士雖也心驚不已,但恐懼感卻不深。
是以完全無法理解此時此刻,那一頭頭被嚇得直接趴伏地麵,瑟瑟發抖,痛苦哀嚎的妖物。
有些修為不高偏又異化墮落太深的妖族,在此刻直接被駭破了心膽神魂。
一頭接著一頭,當場暴斃!
這些妖物顯然沒想到,隻是圍觀一下,竟丟了性命。
而作為首當其衝的劉鴻生,此時明麵上看起來無恙。
可眾修很快便瞧見,當那古怪青年整個人融入劍芒,化作一柄縱橫天地的猩紅殺劍,開始與劉鴻生搏殺時,後者連兩個呼吸都沒能堅持住,隻聽得一聲尖銳嘶鳴,衣物爆裂中,一頭巨型鼠妖便出現在藥王廟上空。
這鼠妖,通體金毛,生有一大一小兩雙翅膀。
若隻瞧軀幹,倒似個靈獸異種。
可再看其頭顱,血肉模糊,無皮無毛,插著些銅錢古幣,金玉鈔票等物。
汙穢又惡心。
看著一幕,眾修紛紛驚覺:那道人竟說對了,劉鴻生本相真個是吞金鼠,隻是異化墮落已深。
眾人都以為劉鴻生顯了本相後,會轉頭與那古怪道人廝殺。
以洞玄修為,強行碾壓對方。
可他沒有,本相一顯。
那兩雙翅膀飛快扇動,穿滿金錢的粗壯尾巴猛地甩動,四條腿爪也是飛快扒拉,竟直接要化作一道金光,逃離此地。
他一邊逃,一邊驚恐嘶吼道:
“秘魔舍身劍!伏妖劍意!”
“你是秘魔宗的真傳弟子?”
“你瘋了不成,既得了秘魔傳承,竟還敢大張旗鼓現身魔都,不怕被昔日同道圍攻麽?”
“你現在速速離去,我老劉發誓,絕不與你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