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雅廂房內，因之前的變故，旖旎氣氛全無。
好在陶潛本就不享受這些，他一邊嘩啦啦翻著書頁，自小青口中得知的那一門門堪堪可作根本心法來修煉的功法秘術，紛紛映入目中。
一邊不時發問，谘詢一些書冊上未寫的細節。
原本按照寶閣規矩，小青姑娘不該泄露。
不過她自覺唐突了貴客，是以也偶有透露一些。
陶潛對本命經相關的常識秘聞掌握，因此再度上漲了不少。
他所閱覽的這些經冊，有些可稱古怪，有些則是讓人毛骨悚然，忍不住想斥之為邪魔外道。
如一冊喚作《種菌要術》的本命經，宣稱可使人修至築基境，內中附帶近十種神通異術。
可習練方法卻需用生人培育“血孢”，先喂食生人服用血菌散，再將其腹部剖開，種下菌種，因菌散之故，生人僵直不動，卻性命猶存，甚至感官將變得異常靈敏，七日後血菌生成，將持續噴吐血孢，修士煉化血孢便可得源氣灌體，修為隨之暴漲。
又有一冊本命經喚作《蛇母經》，同樣自稱可使人修至築基境，內裏附有蛇行百裏遁法、毒牙劍訣、蛇魔陰焰三種威能不俗之神通。
隻是那習練方式，卻是先修根本法，使得自身化為蛇軀，又生鱗、牙等物，再至荒野深穀尋來萬千毒蛇，以自身精血讓這些毒蛇自相殘殺，互相啃噬，最後隻餘一條生出妖丹的“蛇母”來。
待血月來時，與蛇母於月下相交，陰陽交匯，習練者將一夜踏入引氣境。
重複這般，築基可期。
……
除了這些讓陶潛生出不適的旁門左道功法外，陶潛同樣看到了許多出自佛道大宗的基礎法門。
相比前者，後者無疑正常太多。
且乍看上去，並無多少代價。
在如此做時，陶潛也分心二用。
腦海中，意念翻湧，分析著自己如今麵臨的狀況。
“駮龍血脈在身，又得了劍訣遁法，修行進度已然超越大部分底層修士。”
“隻是為長遠計仍需尋來一冊本命經，否則根本無法踏入那煉氣境。”
“但大多數散落在外的經冊，都是前路堪憂，且價格不菲，連那隻能踏足蛻凡境的《青羊經》都貴到離譜。”
“若真想追尋大道，長生久視，最佳選擇無疑是加入佛道大宗、世家大族，或是萬嬰宗這樣的左道大派。”
“可問題在於，這些個大宗大派都是高高在上，宗門駐地更是在一些仙山秘境，凡俗連聽聞都難，何況要踏足其間。”
“而且這些大勢力，都有著各自挑選弟子的路徑方法。”
“底層散修，求道尋仙之人，根本不知門道在哪裏？那吳明前輩，便是血淋淋的例子。”
這些念頭閃過，陶潛心底不由憂愁了起來。
如果本命經之類的功法可以隨棄隨修，那自然不用糾結。
可惜不行，這選擇需要極其慎重。
陶潛思慮許久，在手中寶錄副冊快翻到頭時，終於有了決斷。
他心中暗道：其實也不必太過糾結，旁人要選本命經隻會更艱難。我卻不同，我能洞悉更多旁人根本不知曉的隱秘信息，自然是先觸及那些本命經小冊，看能否感知出好消息再說。
定念後，陶潛這才重新抬頭看向對麵刻意坐遠了些的嬌柔仕女，問道：
“小青姑娘，我若想直接觸及這些小冊進行挑選，以你的權限可以拿來幾冊啊？”
“回尊客，一次至多三冊，且隻能觀看一兩頁，若未選中，第二次需支付一百錢，方可再取來三冊，再選不中，便也無法了，不得再取冊來觀。”
“此規難破，小青也無能為力。”
聞言，陶潛腦海動念。
首先剔除了那些古怪驚悚的旁門左道法門，繼而便是佛魔兩道之法，陶潛暫時不打算當和尚，也不打算入魔與天下為敵。
篩選一番後，答案浮現。
“好，你且去將《純陽小解》、《養生要訣》、《靈寶九真圖解》這三冊小經取來。”
陶潛這話吐出，小青不由側目。
顯然她也沒想到，這半龍半人的妖魔挑選半天，竟然選中了三本道門基礎秘冊。
說起來每本的來頭都不小，第一本出自“純陽宗”，第二本則更甚，乃是從“太上道”流傳出來的基礎法門，第三本則出自於“靈寶宗”。
這三宗，皆在道門十二大派中。
尤其那太上道，傳聞實力之強近乎是道門第一大派。
陶潛似也知曉小青會疑惑，說完後直接補充了一句：“我那寵妾入門前，乃是一道家坤修，我也想瞧瞧道家秘法有甚稀奇之處。”
小青姑娘再無疑惑，反倒是生出了些許豔羨念頭，這世間修行實在過於艱難，若是入不得大宗大派，能入一些大妖魔的家族，道途同樣比底層修士要寬廣太多了。
剛要繼續想下去，小青又是悚然反應過來，這是又被龍氣之**所誘？
“不對，看來今日是道心亂了。”
“不可再與這客人多接觸，早早送走才好。”
陶潛不知道小青腦海的念頭，隻看到這原本走路好似弱柳扶風的嬌柔姑娘，忽然腳下就快捷如風了。
不多時，她便再度回轉。
隻是這次，她身後跟著三個侍女，手中各捧著一華美精致玉盒。
“三冊功法都在此間，請尊客自行挑選。”
說完，小青主動退離好幾步。
看她那模樣，對陶潛已有些驚弓之鳥的意味了。
陶潛此刻隻想著本命經根本法，自然不會在意她，直接走過去打開了第一個玉盒。
內中躺著一本金絲織成的書冊，端正自然，約三指厚度，封頁上四個道門古篆大字竟直接放出光輝特異來，常人修士看了隻覺雙目刺痛，若是妖魔邪異一類看了，隻怕是要受到一些傷害，嚴重還會致死。
純陽小解，道門大派純陽宗之基礎法門，可作根本法修行，但止步於煉氣境，且無任何神通異術附贈……腦海中浮現相關信息時，陶潛已探手拿起。
剛一觸碰，強烈悸動感當即生出，隨著陶潛翻開第一頁，仿若蘊著至理的口訣映入目中：
“養氣忘言守，降心為不為……真常須應物，應物要不迷……氣回丹自結，壺中配坎離……”
隻看這第一頁的口訣，自是什麽也看不出來。
陶潛真正關注的，是腦海中感知出的那有著古怪格式的信息。
【誌名：純陽小解。】
【誌類：異物。】
【誌述：此法為道門大派“純陽宗”內的基礎法之一，內中無注釋，無神通，可作根本法修行，洗練軀體得純陽源氣，但也將止步於煉氣境，一旦習練錯誤，或將漏盡純陽，使得自身無法再容納任何源氣，道途全毀。】
【注一：若修此法得以成功晉升煉氣境，體內將生一粒純陽種，此種自有感應，可指引修煉者前往純陽宗之山門秘境。】
【注二：若修士本身擁有與“純陽”相關的異常特質，幾乎可保證晉至煉氣境，隻是一旦修了此法，暫不可近女色，不可**，否則將前功盡棄。】
【注三：修此法得純陽源氣之後，軀體將時時刻刻被衝刷，由此常生邪念，**難落，且將對‘陰魔’、‘異魅’、‘雌鬼’等妖魔異類產生強烈吸引，若被吸幹純陽源氣，修行者將暴斃。】
【注四：代價不可豁免！】
……
陶潛辛苦才遏製住了麵色變化，實在是他感知出的信息太過驚人。
誌述還算正常，但那“注一”卻立刻讓陶潛驚喜不已。
他之前還曾疑惑困擾那些大宗，無門路可拜入，沒想到這就出現了一條。
這倒是可以解釋為什麽純陽宗這種級別的大派，會允許自家的基礎法之一流傳在外，敢情這也是他們挑選弟子的一種方式。
也很合理了，若是能以散修身份撿來一本《純陽小解》就修到煉氣境，那毫無疑問是個天才，甚至大概率就是所謂的純陽之體了。
此類天才尋上門來，純陽宗必是欣然笑納。
後續的那些“代價”，在陶潛看來也非常合適。
與其他旁門左道、邪魔外道的法門相比，簡直好太多了。
正當陶潛欣喜時，打擊也來了。
“不可豁免！”
這四字，直接讓陶潛腦海翻騰。
自陶潛知曉自己靈魂有異，可豁免修行代價後。
這還是首次，出現不可豁免的狀況。
若是那格式可以擬人化，陶潛仿佛能聽到有一種聲音在自己耳邊嘲諷道：“別想太多，這法門，你修不了。”
“這不科學啊，不管是我，還是兩個前身，那都是妥妥的處男，為何就修不得純陽之法了，這是歧視。”
“哦也不對，那注四的意思應該是我要修也能修這小解，隻是我那靈魂內的異常，不會提供任何幫助。”
陶潛心底嘀咕吐槽著，倒是也沒氣餒。
甚至，心情很不錯。
雖然《純陽小解》無法習練，但那格式信息讓陶潛知曉了大宗大派另一種選擇弟子的方式。
大概率，不止純陽宗一個這麽做。
帶著這想法，陶潛直接探手，將後續兩個玉盒也打開。
下一秒，卻見那《養生要訣》、《靈寶九真圖解》都映入目中。
前者最薄，竟隻一指厚，後者則達四指程度，名副其實的厚冊。
陶潛剛拿起養生要訣，翻開第一頁，大道至簡般的口訣映入眸中：“太上養神，其次養形，神清意平，百節皆寧……”
隨後又是一次沉重打擊，前麵的誌述、注一二三與純陽小解差不多。
同樣的，陶潛也再次看到了那一句“代價不可豁免”。
連遭兩次打擊，陶潛不由生出疑惑。
無法豁免的原因：
究竟是純陽宗和太上道對於修煉者的資質要求極高。陶潛以及兩位前身都不符合？
或者，是兩冊本命經的位格高，讓陶潛靈魂深處的異常也無能為力？
帶著這疑惑，陶潛深吸一口氣，直接摸向第三本。
並且在感知生出後，第一時間看向最後的注。
讓陶潛感到欣慰，疑惑得到解答的是。
這一次，他終於看到了想要的信息。
那些誌述、注一二三與前兩冊相仿。
隻不過修這靈寶九真圖解，晉升煉氣境之後在體內凝聚出的，是一幅靈寶九真圖，同樣可指引宗門秘境。
而最後的注，陶潛看到的卻是這樣的：
“代價可豁免！”
降臨此世多日，陶潛還是首次有著強烈念頭，覺得這五字是如此可愛，且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