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去多久，經過漫長寂靜，耳邊終於有了聲音。

“啊！”

羅陽驚醒，睜開雙眼打量四周，思維忽然變緩，歸於平淡。除了驚醒時有著心緒起伏，過後便冰冷得要命。

“咦哈，你醒了，大英雄。”黑色身影看過來，故作吃驚，實際上身為不死族，很少有心緒起伏，吃驚隻是思維慣性。

“我這是在哪？”羅陽不敢大意，運用意識發問，他醒來的同時就已經接受了自己的狀態。

此時此刻，羅陽已死，或者說不死。

他失去了聖息，失去了全部生命力量，在黑科技魔戒的牽引下轉化成不死族。腦海中那五棵技能樹失去亮光，變為陰森恐怖的巨大枯樹。五棵樹之中，僅黑化武器這棵技能樹，有一根枝椏保留幾片綠葉，其他部分一片死寂。

“寂滅了？”羅陽想到了這個詞，七名半神自爆，要不是他成就玄天聖體，借力打力，四兩撥千斤，恐怕早已化作碎片。

即便身體沒有殘缺，卻燃燒至失去最後一滴血，若非抓住一縷空間波動，反轉森羅門來脫離死地，否則仍然無法擺脫死亡厄運。

“這算是沒死，還是死了？”羅陽心中湧起古怪想法，腦海響起話音：“喂，英雄，這裏是第二十五區邊緣的大撞角，我們五兄弟救了你一條命。前線到底怎麽了？森羅門居然被打成那個樣子，隻有你一人活下來。”

這是意識交流，羅陽很容易弄懂對方的心意，敢情是把他當成不死騎士了，而且還不是一般的不死騎士，因為在這個時間段有資格進入生命地帶作戰的存在全是精銳。

“很慘，非常慘，我們遭到了滅頂之災。”羅陽順著對方的話答道。

“我就知道，那麽強的力量。該死的命運，該死的生命大島，我們的要求不高，隻要一點點生命物質就好，他們為什麽那麽貪婪，占有全部？”眼前這尊身影碎碎念道。

羅陽還是第一次聽到不死族的心聲，搖了搖頭說：“也許你的要求不高，可是總有人對生命抱有敵意，他們索取太多，不是你能想象的。”

“是哈！那些大人和老爺總是吃不夠，自己浸潤在生命光輝中，溫暖著不知道幹涸了多少年的生命核心，還要剝削我們。”

年輕人很健談，事實上不死族朝著兩個方向發展，要不就囉裏囉嗦，要不就沉默不語，總體來說那些囉嗦的家夥，保留著相當多情感，他們的心還沒有完全沉入冰冷枯寂之中。

遇到這種貨色，羅陽倒是很願意交流。不用他如何套話，對方就竹筒倒豆子，把他想要知道的事情全部說出來。

此地是邊界第二十五區，黑天鵝魔域，大撞角地帶。

按照不死族的劃分方式，他們將邊界劃分為一百零八個區，每個區又有一百零八個域，每個域之中分出一百零八個角。

以銀河係的廣闊程度作為參考，大撞角非常廣闊，有五處上古戰場，還有遠古時期黑暗艦隊的登陸地點，數不清的殘星飄浮，長久以來形成幾處禁區，不是等閑存在能進去的。

“哈哈哈，見到你很高興。”身影故作歡樂，事實上不死族沒有那麽豐富的表情，用個準確的詞語來形容，便是行屍走肉。

“我也很高興，卡瓦。”羅陽微微扯動嘴角，在交流中已經知道對方的名字。

如果卡瓦知道這位漂流到大撞角的“前線精銳”在想些什麽，就不會這樣歡樂了，連歡樂的樣子都不會有。

羅陽在腦海中搜索，發現對方是一名有些少見的不死騎士，不過命珠的位置基本固定，沒有轉移命珠的手段。他又試了試自己的力量，發現非但沒有削減，反而變得更強了，因為玄天聖體在抵抗七名半神自爆時又有突破，幹掉卡瓦應該不難。

很遺憾，職業印記和玄天戰紋已經隱匿不出，無論怎樣召喚都沒有動靜，所以屬於四級戰聖的一切直接轉化為不死族的基礎。唯一不同的是，他沒有命珠，或者黑科技魔戒代替了命珠。

“大哥叫阿爾卡，非常在乎他的帥氣胡須，見到他時一定要誇獎他有漂亮胡子。嘿嘿，那樣你就可以得到幫助。二哥叫白眼狼，因為命珠有損傷，忘記了自己的名字，所以就隻能隨便找個名字叫。三哥比較沉默，是我們當中最沉默的家夥，從來不說話，我們管他叫零二號。”

“哈哈哈，你肯定很奇怪，為什麽要叫零二號？因為他是一尊偽裝成不死騎士的機械，跟隨我們多年，從來不做回應，不過遇到麻煩時，最可靠的人就是三哥了。恩，還有老四，大哥說他有秘密，也許是某個獨立軍團的逃兵。不過無所謂，邊界這麽大，很少有大老爺查逃兵查到大撞角來。”

麵對喋喋不休的卡瓦，羅陽覺得自己很幸運。如果不是墜落到大撞角，如果森羅門直接返回不死軍團，那麽他現在多半會成為不死族的小白鼠，現在則有很高的自由度，可以慢慢嚐試逆轉死亡恢複生機。

既稱不死，就是眷戀生命，對生命十分執著。

羅陽也不想死，黑科技魔戒給了他機會，也給了他希望。不過，他現在首先要做的事，是給自己搞件衣服。

“那個卡瓦，有沒有衣服？總不好讓我這個樣子站著吧？”

“衣服？”卡瓦愣住了，隨即自己腦補笑道：“啊哈哈，你是說鎧甲吧？那是你們軍團才有的玩意，我們這幫窮鬼隻能運用冥霧來覆蓋身體。”

羅陽看向頭頂上飄浮的黑雲，卡瓦五人的家位於一顆殘星的地脈中，不知道何年何月滋生出死氣，與地下熔岩燃燒形成的黑霧糾纏在一起，這便是冥霧。

卡瓦身上就有冥霧，把他本人襯托得格外陰森。

不過，與那些正兒八經的不死大軍相比，這位小哥算得上陽光了。即便按照人族的審美眼光來評判，他也是一名帥小夥，皮膚慘白在黑炭占了絕大部分比重的不死騎士中，可謂另類。

卡瓦身高兩米，有著即便在他這一族都十分少有的金發，尖尖的耳朵讓羅陽想到了太巫族。

當然，以卡瓦的身高，可以在太巫族做最高大的人了。四肢證明他曾經是靈長類生命，紫色嘴唇和綠色毒牙讓人印象深刻，在羅陽得自萬獸殿的記憶中，這種貨色通常是放毒的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