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新年,各個王公大臣家裏,高朋滿座,恭賀送禮者甚多。
唯獨浩王府家,門可羅雀,幾乎不見有人過來送禮。
門口負責迎接賓客的管家和家丁,兩個人百無聊賴的坐在門檻上,相視歎息。
小廝不懂,問道,
“管家,之前咱浩王府經常有大官過來拜訪喝茶,怎得如今過年了,反倒是沒人來了呢?”
“因為咱家殿下啊,被調任到宗人府了。”
管家苦笑道。
小廝疑惑道,
“這個我知道啊,以前殿下是戶部侍郎,從二品大員,現在是宗人府宗正,也是從二品啊,官階又沒變,就是換了個崗位而已,怎得落差這麽大?”
“這你就不懂了吧,戶部啊,那是掌管天下錢糧稅收、人丁造冊的,可謂是國家的錢袋子,都在殿下手裏拿著呢,那叫一個位高權重,各大官老爺,肯定爭相巴結啊。
而宗人府呢,就是管理皇室成員的,皇室成員犯了錯,刑部是管不著的,由宗人府來管。
乍一看,好像權力也很大,但實際上有權力的是一把手宗丞,宗正隻能算是二把手。
而且聖旨還說了,殿下隻是管理文籍罷了。
就是什麽皇子公主的出生、婚喪嫁娶、以及年號、皇室發生了什麽事情,做這些登記的。
這種事情,隨便找一個文員都能做,沒有任何權力,就是個抄抄寫寫的工作。
你說,咱家殿下的大權一朝旁落,從位高權重的職位,調任到了一個清水衙門,還沒任何的權力,那些官老爺見咱家殿下沒權了,自然不會來巴結了。”
“可殿下好歹也是皇子啊,就算是權勢不在,可身份也在這裏放著呢,那些人於情於理,哪怕是備份薄禮,讓下人送來也好啊。
這一個人都沒有,好像咱家殿下是瘟神一樣,讓他們避之不及。”
“哈哈,說你不懂吧,咱家殿下啊,這時候還真跟個瘟神差不多呢。
皇帝的心思,就是大臣的風向標。
哪個人得勢了,人們自然會蜂擁而至爭相討好,哪個人落魄了,那些人肯定是唯恐避之不及。
殿下是皇子,這兩年多受寵啊,辦了大案,做了戶部侍郎,位高權重。
現在什麽錯也沒犯,突然間就被調到了一個閑職,這很明顯是陛下要打壓殿下啊。
那些人覺得陛下不喜殿下了,自己要是過來送禮,跟咱家殿下交好,那看在皇帝眼裏,豈不是要不高興了?
他們怕得罪皇帝,所以就趕緊斷了跟咱家殿下的來往,以表示向皇帝效忠呢。”
聽了管家的話,小廝這才點頭,但還是憤憤不平道,
“我就是氣不過,咱家殿下輝煌的時候,那些人一個個的過來送禮討好,對咱們這些下人也都是客客氣氣的,可如今殿下旁落了,那些人就跟個牆頭草似的跑了。
真是一群白眼狼。”
他剛說完話,身後便傳來了聲音,
“趨利避害,乃人之本性,沒必要去責怪別人。”
小廝和管家趕忙起身,抱掌道,
“拜見殿下。”
麵前,是王富貴和念安正站著。
“殿下,小人口不擇言,妄議朝政,罪該萬死。”
小廝和管家跪下磕頭。
“行了,在自己家裏說說沒事,別拿到外麵去說就行了。”
王富貴擺了擺手,拉著念安繼續轉悠。
念安皺眉道,
“這狗皇帝什麽意思?先是給咱倆賜婚,好像施恩一樣,現在又臨近大婚了,突然間又打壓你了。
什麽意思嘛?給個甜棗再打一棒子?”
“甜棗談不上,你本來就是我的人,他把我的人賜給我,算什麽甜棗啊?
給一棒子倒是真的,這次參加過韓雲的大婚,就把我調任了,肯定是看我跟韓雲關係好,想要打壓我的勢力,來保全太子。
之前替韓雲求婚的時候,父皇就曾敲打過我,說我跟他關係太近,我說那是我朋友,關係近是應該的。
現在,父皇終於是忍不住出手了啊。”
“那照你這麽說,是韓雲害了你嗎?”
“不能這麽算,你要知道,若是沒有韓雲,沒有鎮北侯,去年也不會有那麽多人來跟我交好。
韓雲也算是我的勢力之一,而且還是最穩固的勢力。
哪怕是朝中的權勢一下子都沒了,有韓雲在,別人也不敢拿我怎麽樣。
否則,我現在可就不是大權旁落這麽簡單了,指不定有多少人想要揣摩聖意,然後搜集我的罪證,彈劾我呢。
到時候,我可就是抄家流放了,你這個王妃,也得跟我流放到邊關去。”
“他敢,老娘砍了他!”
念安氣鼓鼓的揮著小拳頭。
王富貴笑了笑,
“不過也不至於,主要是有韓雲在,我的權勢太大了。
你想想,柴元跟我交好,他又是東林黨的領袖人物,他的態度能夠影響很大一部分東林黨人。
再加上我是戶部侍郎,架空了戶部尚書,自己獨攬大權。
再加上鎮北王那文臣武將第一人的權勢,我的勢力,早就壓過太子太多了。
文有柴元,武有韓雲。
再這樣下去,要不了多久,我就能把滿朝文武全部都發展成我的人。
這樣的勢力,肯定不是父皇願意看見的,他得平衡啊。
在他沒有下決心廢太子之前,他說不會坐視我的勢力壓過太子的。
否則,萬一他突然暴斃,滿朝文武都是我的人,太子繼位,沒人聽新皇帝的話,那朝政豈不是要動**不安?天下豈不是要大亂?
所以,在他還沒有選好接班人之前,是不會任由我打破這個平衡的。”
“什麽叫沒有選好接班人?這太子都當了多少年了,人家肯定是禦定的接班人啊。”
“哈哈哈,婦人之見。”
王富貴笑著搖了搖頭。
念安見狀,狠狠的掐了他一下,
“對對對,我婦人之見,你跟我一個婦人說這些幹什麽啊?”
“你得懂這些啊,將來你是要當皇後的人,若是不通政事,怎麽母儀天下?
要是我哪天暴斃了,咱兒子登基,難不成你這個當娘的就不管了?任由權臣架空皇權?
你又沒外戚,哪怕是你叱雞司晨,我對你也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