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張 慘然

三個月後

潔白幹淨的辦公室裏,一塵不染,一個渾身透著和氣的老人坐在沙發上,翻看著手中的報紙。

“院長,詹溫藍來了。”門外響起有禮有節的敲門聲,一個外語學院的老師推開辦公室門。見站在她身後的詹溫藍絲毫沒有動作,長長歎息一聲,轉身將空間留給兩人。

“溫藍啊,進來呀。”白發的院長笑容滿麵地將手中的報紙放下,站起來,向門外走來。

立在門口的詹溫藍看著他,眼神微微一閃。

“咯噠”——

輕輕的落鎖聲,房中終於隻剩他們兩人。

良久,笑容滿麵的院長望著他,輕輕搖了搖頭,轉身走向一邊的櫃子。

輕輕一推,放滿書目的櫃子裏層竟然還整齊地擺著一排紅酒。

“這都是我存著留給自己喝的,看你這個樣子,今天算是便宜你了。”老院長說話帶著點鬱悶,顯然愛酒之人對於那種借酒消愁的人想來都沒多大好感。可眼下,不喝酒,這小子連話都不說。

酒瓶放到桌上,兩人一人一個杯子。老院長慢騰騰地擦拭著那酒杯,就像對待易碎的寶貝一般。

“嘭”——地一聲,開瓶器將紅酒酒塞取出,他慢慢地將兩杯斟到半滿,拿出一杯抵到詹溫藍的麵前。

“你有什麽事要說出來,憋在心底,誰也不知道你想什麽。”他半是歎息,半是憐憫地看著雙眼深凹的詹溫藍,再深的話卻已經說不出來了。

不過是短短數月的時間,這個當初讓整個院校都為之瘋狂的院草,如今已經瘦得臉上沒有半點神采。

當初,那一眼就能讓人驚豔的出塵氣質,如今已經被一圈死氣所替代。他的眼睛像是被人埋入了深淵,漆黑、絕望,連絲毫的掙紮也沒有,就這樣一直墜落穀底,那原本的柔和目光眼下竟是連絲毫光亮也沒有,一眼看去,倒吸一口氣,隻覺得觸目驚心。

這還是當初那個蘭芷風華的翩翩公子,還是那個年紀輕輕便輕易將劫匪耍得灰飛煙滅的腹黑天才?

“你既然當初同意了你父親的想法,就應該知道最後會是這樣的結果。何必呢?”老院長將鼻梁上的眼鏡下了下來,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每說出一句話都是經過仔細斟酌:“說句實話,當初你非要讓冷雲溪和你一起去香港當交換生的時候,我就不太同意。總覺得你的眼神和當初不一樣,有些入戲太深。”他回憶了一下,似乎那一年多前的記憶卻已經是過了很多年一樣,被埋藏在記憶深處,想要找出來,實在太難:“她太敏感,也太聰明。那樣的人,想要騙過她,首先你要騙過自己。溫藍,我是看著你長大的,這麽多年來,我從來沒見過你望著一個人的眼神是那個樣子。”很溫柔,很繾綣,情不自禁,那不是能夠裝出來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