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子華和陶子陽登報的消息，一上午的時間就傳遍了周邊三個生產隊。
何義軍吃午飯前，還特地去跟紅旗生產隊的隊長炫耀了一番，可把人氣死了。
兄弟倆獲得名次，並且賺到稿費的事，讓不少家長都聞風而動。
原先不想讓孩子上學的，紛紛把這件事掛在了心上，去聯係封至校長的人，也越來越多。
陶家。
池靈做的一大盆五香樟子肉端上了桌，還用滾水燙了一碟青菜，然後在地窖裏取葡萄酒醒好。
“桃子，去看看何隊長怎麽還沒來。”
池靈招呼一聲，畢竟是何義軍帶來的獐子，總不好醫生都不知會。
“好。”
陶子華聞言跑了出去，但不會兒就跑了回來，並且高興的嚷嚷：“池靈，幹媽回來了！”
“幹媽？我媽？”
“嗯嗯！”陶子華重重點頭，也很喜悅。
池靈一聽到這句話，立刻在圍裙上擦擦手，迎了出去。
果然看到金國豔和金國宏結伴走來，臉上有點不自在。
隻不過這點不自在，落入池靈眼裏，被巨大的喜悅淹沒，沒注意到。
“媽，舅舅，您們怎麽來了？”池靈衝上前抱著金國豔，詢問道。
金國豔和金國宏沒有想象中的喜悅，反而愁眉苦臉，“靈兒……”
這回池靈察覺到不對勁了，“怎麽了？”
金國豔張張嘴，有點難以啟齒。
她實在沒臉見女兒了。
池靈知道從媽媽這裏問不到什麽事兒，立刻看向金國宏。
經過一段時間的疲憊，金國宏臉上多了不少憔悴，看著越過越好的外甥女，
心裏又是欣慰，又是尷尬。
他覺得自己，總有一種打秋風的既視感。
男人顫巍巍從兜裏抄了半根煙，重新點燃。
“靈兒，咱家被精減了……”
“精減？”
池靈睜大眼睛，精減，是城裏的一個政策。
城裏崗位供不應求，找不到工作的人，會被安排下鄉，
美其名曰支援農村，實際上是在農村做貢獻換取糧食，說起來是光榮的。
但精減，卻不是好詞兒。
意思是經過挑選，排除或減少不必要的人。
一旦被打上精減的名頭，就等同於是被城裏淘汰的，待遇沒有下鄉知青好，說出去也不好聽。
池靈睜大眼睛，“媽，您被精減我一點也不意外，但是舅舅您怎麽會被精減？”
金國豔在城裏沒有什麽正兒八經的工作，之前都是靠著跳大神謀生的，
被精減下鄉，很正常，但金國宏卻堪比生產隊最勤奮的驢，在廠子裏上班比雞早，下班比狗晚，
誰被精減政策選中，也不該是金國宏啊。
“嗐，還不是你舅舅說錯了話，得罪了人，我一回到北京，就聽到消息了。”
金國豔一臉喪氣地歎著，“但好在，我們被精減後安排到羊城了，幹脆就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