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陵輕輕籲口氣,用剪刀將羊腸剪斷,又再提起酒甕,將縫好的創麵消了一遍毒。這才抬起頭,疲憊的一笑,道:“好了,傷口用紗布覆著,每天解開用烈酒清洗一下再包上。應該有十天左右,便能差不多好了。嗯,金針最好先別起出,讓他就此緩緩元氣最好。”

眾人至此才從震撼中醒過神來,再看向嶽陵的眼神中,便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敬畏。

對未知的事物,人們總是會有驚懼的感覺,便如敬奉鬼神一個道理。

杜希同從頭到尾看著,兩眼中神色變幻不同,不知在想些什麽。曾維卻是麵色發青,眼神極度複雜,暗暗在心中重新估量著。

這嶽陵和自己兒子的過節,便說沒有蕪菁夫人出麵,看來也要謹慎處理了。

此人身懷如此奇術,能不得罪最好還是不去得罪。就算非要做什麽,也得暗中進行,至少,表麵上的功夫要做足,不可明裏衝突。

相對於曾維的心思,韓鐵等人卻隻是喜出望外。兄弟一條命終是撿了回來,至於過程怎樣,並不是他們關心的。

對於嶽兄弟的恩情,也不必口頭上說什麽,總之,日後但凡他有何吩咐,大夥兒水裏水裏去,火裏火裏去,絕無二話就是了。

看著兩人抬起於七往後麵安置去了,衙外圍觀的眾百姓不禁歡呼一片,議論紛紛。所有人的目光,不可避免的全都集中到堂上,那個含笑而站的年輕人身上。

不用想,這件事必然很快的就會傳播開來,讓這個剛得了極大聲名的年輕人,再套上一層耀眼的光環。

既然救活了於七,嶽陵也便完成了使命。他一宿沒睡,剛才的手術又耗了他極大的精力,實在有些困乏。本想就此告辭,卻被曾維一句話拉住了。

一下十幾條人命,縣令大人要問案了。韓鐵做為漕幫首領,這事兒必須要解釋清楚才行。

既然關係到韓鐵,嶽陵自然是不能走了。當下重新對杜希同和曾維見禮,這是剛才進門時就說過的,當官的可以忘記,嶽大官人可不會忘。不然,一轉頭,就有可能被人借此構陷。

杜希同陰沉的麵色緩和不少,竟然主動上前將他扶起,點頭道:“請起請起,無須多禮。嗬嗬,不想昨夜才聞公子高才,今日又見高才奇術。能將人之皮虞如衣服般縫合,真神乎其技啊。如今案情緊急,不是說話的時候,異日有暇,可去本官府上一敘,再做詳談。”

嶽陵微笑謝過。杜希同說這些話,他並沒覺得如何,但一旁的劉一針、曾維等人,卻是不由的心中一驚。

這杜希同官拜荊州同知,距離封疆大吏之位,不過一步之遙。平日素來陰沉少語,今日能當眾說出這番話來,其對嶽陵之特殊,可見一斑了。

曾維越發暗凜,笑著請劉一針和嶽陵一旁坐著旁聽。老道深知官場道道兒,淡然謝過,拉著嶽陵自往階下站了。

曾維客套過了,自也不會真的讓兩個沒有官身的來坐著旁聽,見二人出去了,這才請杜希同坐了。自己往案後一坐,重新升堂問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