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荷身子震顫,聽著嶽陵所說,一個身子越發伏的低了。待聽到這裏,口中連忙應下,語氣中卻反而透出喜意。
雖挨了這番訓斥,但嶽陵話中之意,顯然是明白的接納了自己。這讓從開始被他讓到後宅的暗示,一直忐忑猜疑的心,徹底放了下來。
想到既然嶽陵接納了自己,終是不會讓自己仍待在怡情樓中,眼見著便要跳出苦海,彩荷心中又喜又悲,心緒激動之餘,忽然竟爾哭了起來。
嶽陵嚇了一跳,隻道自己玩的過了。他打從心頭存疑,再到彩荷剛才所說什麽一定謹守本分,不給他丟了臉麵之語,且不說到底原因是不是如自己所猜那樣,但這女子願意跟著自己的心意,卻是再明白不過了。
既明白了這點,他倒也不排斥收下這個美人兒。隻是剛才不明白之時,發生的種種,現在再結合著回想一番,登時便察覺到彩荷的心思。
他風流不錯,但如今不比後世,一夫多妻的社會大環境下,喜歡的女子娶了回來,便不是後世玩什麽一夜情、婚外情。最重要的,便是家中和睦了。否則,他想要在外發展,一旦後院起火,哪還幹得成什麽事兒?
所以,這才順勢借著這個時代的特色,裝扮了一回男尊女卑的大老爺做派,趁機敲打了一番。
但哪料到竟然把人家姑娘嚇哭了,嶽大老爺可是最憐香惜玉的,這下登時手忙腳亂,哪還顧得上再去裝腔作勢?連忙扶了起來,跺腳道:“唉唉,我說,你別哭啊。我不就多說了幾句嘛,難道我說的沒道理?你說你們要是整天互相算計,那我不是要頭疼死?唉,我說,別哭了成不?得得得,你要覺得我說重了,我給你,那啥,給你賠不是了,不過,這理兒可不能變,這是我的底線。唉,咋還哭呢?再哭,我….我….”
他滿麵焦灼,搖頭跺腳的一連串爆豆子一般,最後竟而肯給自己賠不是,彩荷聽在耳中,心中卻是感動的一塌糊塗。
自己命運多舛,寄身風塵,本以為這一生,若是命好,也終不過是哪一天,被某個富貴人家買去為婢為妾。要是命衰,怕是最後隻能殘延苟喘,孤單死去而已。
這些年來,眼見多少前輩都逃不過這兩種下場。說那什麽才子佳人,相互愛慕,終成神仙眷屬的,不過隻是一種美好的傳說,實未見真正見過一起。
而今,自己確實錯了,明明是感懷身世而哭,這不成想得了他這般寬慰,竟爾肯舍卻尊嚴向自己一個女子道歉。這般有情人,又是自己心中所愛,可不真是如那傳說中的故事?能隨侍這樣的夫君一生,便千般苦萬般難,也自隨他去了。
她心中激蕩,眼見嶽陵越說越急,這才急忙搖頭,泣道:“君說的是,是奴的不是。奴哭泣,不是委屈,而是感動。今能得君如此相待,此生再無所求了。”說罷,又再大哭。
嶽陵呆了呆,終是輕歎一聲,攬著她,用袖子給她擦了淚水,柔聲道:“不要哭了,苦日子過去了,今後我不會再讓你們任何一個受委屈。你今日也不必回去了,便和玉硯一起住著,怡情樓那邊,我自會去解決。”
彩荷啊的一聲,麵上忽現憂色,張嘴欲言。旁邊玉硯也皺眉道:“君此舉不妥。青樓之人,都是有身契在媽媽手裏的,便要贖身,也需兩方情願才可。否則,一旦告到官府,麻煩能不能脫去不說,便君的名聲也會毀了。何況,彩荷妹子如今剛剛得了花魁之名,正是媽媽著緊的時候,她如何肯放?不若讓彩荷妹子先回去,以她現在名聲,除非自己願意,絕不會有什麽危險。如奴之前,不也是頂著花魁的名兒,呆了兩年多也是無事?”
嶽陵擺擺手,臉上浮起一絲高深莫測的笑容,嘿道:“你們放心,我既讓彩荷大膽留下,便是有萬全的主意。哼,我的女人,怎麽能再去委屈自己,對別的男人賠笑臉。”
眾女聞言一呆,齊齊看向他。嶽陵輕輕拍著彩荷,眼神卻望出窗外,喃喃的道:“駱渺渺不是找我嗎?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