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子一愣,風流眼一轉,再看向嶽陵時,便大有疑惑之色。嶽陵此時才微微一笑,淡淡的道:“在下姓嶽,單名一個陵,草字子鴻。”
三娘子喃喃的念叨了兩聲,猛然心中大跳了一下。嶽陵嶽子鴻!可不就是那一詞一曲震了江陵,昨個晚上又禍害了自己心頭肉的那廝嗎?
想到那彩荷剛到了要大把收銀子的時候,卻被這人奪了紅丸,正不知要失去多少身價,心中便又是肉疼又是惱火。
偏偏直到此刻,這正主兒都來了,那不爭氣的小浪蹄子竟還沒回來。該不是食髓知味,樂不思蜀了吧。又或者初試**,沒個分寸傷了身子?
這沒羞臊的!
三娘子暗暗咒罵著,倒也多少有些擔心起來。麵上重新換上一副驚喜的神色,連連唱喏道:“哎呀呀,哎呀呀,原來竟是咱們江陵第一才子嶽公子來了。你看你看,奴家這可不是有眼不識金鑲玉嗎。咦,對了,我那女兒昨晚去拜了公子,怎麽今個兒沒見她邊上伺候著?該不是小賤人恃寵而驕,失了規矩?哎呀,待回頭,定要好生管教一番,總叫她知道個進退,再來給公子請罪。”
她口中忽而諂媚,忽而咒罵,瞬息之間,如有百變,讓嶽陵看的歎服不已。
隻是那話裏行間,雖是叱罵彩荷,其中打探問詢之意也是明明白白。而且,由那語氣之中,也聽得出一股怨氣不小。
嶽陵臉上波瀾不驚,目光微微轉冷看了她一眼,三娘子心頭不由的一跳,臉上笑容便有了刹那的僵硬。
“我今天來,便是為著彩荷一事,咱們且找個地方,慢慢談吧。”目光在四周一掃,嶽大官人漫不經心的說道。
三娘子心中越發驚疑不定,隱隱有不祥之感。微一遲疑,隨即連聲應著,將三人往二樓引去。在一處名為牡丹閣的間裏坐了,又不迭聲的催著上茶。
這邊忙活著,心中卻是七上八下,一陣的忐忑。究不知自家那女兒,該不是闖出什麽禍事來了吧。
心中不安,趁著在門口吩咐時,對一旁站著的一人使個眼色,那人微一頷首,轉身跑了出去。
看那人去了,她這兒不由心中一鬆,重又滿臉堆笑走了過來,便就下首坐了,向嶽陵道:“不知奴家那女兒做了何事?若是有不當之處,還請公子瞧在她年紀尚小的份上,多多包涵一些。待她回來,奴家自當管教,令她向公子賠罪就是。”
她剛才在外麵也說過這話,那時不過是信口發揮,此時再說,已是慎重了許多。
蘇望在旁嗬嗬一笑,搖頭道:“三娘想到哪裏去了?今日子鴻過來,卻是一樁好事,你又賠的什麽罪。”
三娘子一愣,嶽陵微笑點頭,淡淡的道:“我來是給彩荷贖身的,媽媽說個數兒吧。”
他這話說的淡然平靜,便如同再說買顆白菜蘿卜一樣。可聽在三娘子耳中,卻是讓她大吃了一驚。
“這…這怎麽可以?”幾乎是下意識的,她想都沒想,張口便叫了出來。開玩笑,老娘養了這麽久的女兒,好容易到了要靠她大賺特賺的時候,你卻要給奪了去,焉有這般好事?
口中叫著,腦中卻忽然靈光一現,登時將上午那個糾纏不休的大和尚普濟想了起來。
她剛才看的分明,那老禿驢原本坐的那叫一個穩,可便在剛才自己招呼這幾人時,竟不聲不響的走了。
當時她還暗暗慶幸,終於是送走了一尊瘟神。現在看來,那瘟神根本就是眼前這個嶽大才子支使來的。不然,怎麽會有勸自己莫要拆人姻緣一說?
想到這嶽陵如今聲名鵲起,不但請了蘇望和唐瀾這二人,還能支使動僧人過來,心中不由陡然警覺起來。隻是又想想自己身後之人的分量,暗思便蘇望、唐瀾雖是清流名宿,但與之比起來,也當顧忌三分,心中才漸漸安定下來。
“嶽公子這是為難奴家了。奴家養大這個女兒,不知耗費了多少心血,眼下她年紀還小,委實不舍嫁了出去。公子肯青睞與她,按理說是她的福分,隻是奴家這為人母者的心思,還望公子多多體諒才是。”
她心中安定,這話兒便索性挑明了開來。麵上隻做出不舍悲戚之態,眼底卻是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