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有香風飄動,斜眼看看,忽然發現竟有不少女子,也圍到了湖邊,衣香鬢影,望著湖中那畫舫指指點點的,嘰嘰喳喳的議論聲不時響起。
多有女子眼光往嶽陵這兒看過來,隻是,一眼看到他那一身打扮,再瞅瞅他那與眾不同的發型,都是黛眉微蹙,順即轉過頭去,再也不肯多看一眼。
嶽陵不由的一陣翻白眼。曾幾何時,自己這吸引眾多少女情難自已的形象,竟然如此不遭待見了?
娘的!這倒黴的穿越,自己的形象這回兒算是徹底葬送了。嶽陵很是悲哀的想著。
隻這一會兒,湖上圍著那畫舫的小舟已然有了七八艘,遠遠的聽去,似乎有吟喔之聲傳來。
嶽陵微微一愕,旋即明白過來,原來這位彩荷姑娘接待客人的規矩,卻是要論才而取。眾才子們,正在那兒拚詩呢。
“哎呀,快看快看,是林公子,是林公子來了。”
“呀,果然是他。”
“是啊是啊,咱江陵第一才子呢。林公子這一來,隻怕再沒了別人能入彩荷之眼了。”
身邊響起大大小小的低呼,這次卻全是女聲。樹身後、簾子縫、車窗口,一張張麵孔或大膽,或含蓄的露出,目光都集中到湖上飛馳而來的一葉扁舟上。
小舟正前,一個白衣文士長身而立。雙手負在背後,手中尚自捏著一把折扇。小舟在水麵上劃開一道水線,林公子迎風而立,衣袂飄飄,倒有幾分瀟灑飄逸之氣。
隔得有點遠,麵貌有些模糊,但隱約能看到嘴角微微勾起,流露出的傲然,便隔著老遠,都似能看的清楚。
很臭屁啊。這廝就不怕掉下去?這個天兒,嘿,要是真掉下去,可也絕對夠受的。嶽陵微微眯起了眼睛,不無惡毒的想著。
身後有腳步聲響起,回頭看看,卻見幾個女子走了過來,隻是一眼看到嶽陵,先是一怔,隨即麵上都露出一絲厭惡的神情,微微的往後又退開幾步。
嶽陵就鬱悶了,又開始翻起了白眼……..
或許是他這裏的位置視野更好一些吧,不時的便有腳步聲靠過來,接著又悉悉索索的遠離,慢慢的,嶽陵身邊的情形,便有些怪異起來。
左一簇、右一堆的女子零星的散在他左右,他老人家身披汙穢破袍子,腳踏高檔露趾鞋,卓爾不群,丐氣四射。站在最前,不停收獲著一堆堆老大的衛生眼……..
嶽陵大是忿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鼻子,終是忍受不住這種歧視,舉步準備往外躲開。
就在這時,耳邊忽然傳來一陣琵琶聲。那曲聲初時似清風拂過水麵,飄飄渺渺的,恍如自天邊響起。
不多時,節奏卻快了起來,如同忽然自九天落下了凡間。急急如珠玉滾落玉盤,又似驟雨擊打芭蕉。嘈嘈切切間,美妙中卻似含著一股悲鬱之氣。
那樂聲極有靈氣,讓人忍不住的豎起耳朵去聽,湖岸邊忽然靜寂了下來,嶽陵今天極度鬱悶,那樂曲一響,心神便莫名其妙的受到了感染。
恍惚中,似乎看到一個孤寂的身影,正自揮指急掄。曲聲婉轉曲折,或如山泉飛濺,或如河水幽咽,叩人心扉,欲罷不能。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嶽陵不知為何,恍惚中,腦中忽然閃過這首詩詞。
嘣!
曲聲正急之時,卻猛然響起一聲炸音兒,顯然是絲弦太急,已然斷了。
幽幽一聲歎息響起,岸邊那艘孤零零的畫舫上,忽然走出一個嬌小的身影。懷中仍自抱著一把琵琶,背對著這邊,似是癡癡的望著浩渺的湖水,不知在想著什麽。
嶽陵愣愣的望著那個背影,隻覺的有著說不盡的一種孤寂,似是完全隔絕於世間的繁華,煢煢孓立。
忽然,那身影晃了晃,驀地向水中栽去。艙中傳出一聲驚呼,一個綠色的身影猛然竄了出來,卻來不及抓住一角衣襟。
“啊,是玉硯姑娘,她投河了。快,快,快救人啊……”
“哎呀,怎麽沒人下去啊,這可怎麽辦……”
身邊亂哄哄的,那舫上剛剛跑出來的,顯然是個小丫鬟。此刻,趴在船舷上,哭叫的撕心裂肺的。
事發突兀,岸邊一陣混亂,好多人湧了過來。嶽陵也抻著脖子去看,隻是身前擋了不少人,沒奈何,隻得往湖邊繞了繞,想貼著邊過去。
隻是才走出了幾步,冷不防卻猛然被人撞了一下,腳下一個踉蹌,兩手舞動之際,已是噗通落入了湖中。
耳邊傳來一陣驚呼。
“啊,有人下去救人了,好樣的!”
“咦,貌似是那個髒和尚呢…….”
“呀,和尚?唉,難得他一個出家人,竟也如此癡情,罪過罪過……..”
這是嶽陵徹底沉下去前最後聽到的話,話聲入耳,險險沒當場一口水嗆死。
媽的,是誰?是誰把我推下來的?他忿忿的想著。
我不是和尚!
我…..我也不會遊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