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發現了契機。這個契機就是,古戎王族的到來,對吐蕃現有政權的威脅。
以郎達磨立的梟雄性子,他是絕對不會容忍臥榻之旁,還有古戎王這麽一個極大危機的存在的。嶽陵相信,無論麵上如何演的花俏,對於姬罕答一族的算計,隻怕已然悄悄展開了。
不論是為自己,還是作為古戎王族的恩義王,還是欣賞豪邁英雄的姬罕答,嶽陵都不會看著姬罕答一族被葬送在這兒。他說了,他不會參與王族權利之鬥,那麽,引導古戎王族跳出來,便是唯一的途徑了。
當然,要想讓這一步成功,就必須有自己的助力。隻不過,這份助力現在還不能露,要等到這兩方各有所思所得,疑惑難定時再顯露,才是最具效力的。
隻要能走出這一步,既化解了古戎王族的危機,也算報答了姬罕答對自己的一番恩遇。想必,姬罕答若真的看到自己能重返家園的希望後,必然不會再有留在吐蕃的心思。
而對於陸蕪菁,經過此番生意的曲折,正好借助此次事件,徹底打開西北商路。這不但是對陸蕪菁的好處,也是嶽陵原本的目標。
中國自古西邊的商路,除了川滇的茶馬古道,可還有藏川那邊的西域絲綢之路呢。川滇、川藏兩條商路,便如古代中國兩條流動著黃金的大河,誰能涉入其中,畢將能賺的盆滿缽溢。
而要達到這些目標,嶽陵的參與便成了必不可少的元素。而由此也必將決定了,在這中原之地的邊緣,因著這種元素,會給他經營出中原勢力觸及不到的保護傘。
為了那些個可愛的女子,他今生的牽掛們,他絕不會心慈手軟。別說拿來犧牲的全是外族之人,便算是中原之人又如何?隻要不是自己的親人朋友,管他死活呢。
嶽大官人後世一生孤獨,見慣了勾心鬥角,互相算計。於他而言,正義隻是相對的,隻要以自己的觀點去衡量就可以了,別人的說法,便統統玩蛋去。
大廳上,這一頓酒宴變得充滿了詭異。從沒任何一個酒宴,會在開了沒多久,就全體陷入沉默。
當然,像水生等這些腦子根本不需想事兒的,自然樂得猛吃一通,塞飽了肚皮算完。吃飽喝足後,隻需往旁一坐,安心等著公子吩咐就是了。
“小王欲給大王引薦紮西活佛一見,紮西活佛乃我吐蕃最大覺康大昭覺康的住持。以大王的身份,也唯有紮西活佛可以匹配,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許久的沉寂,終是在郎達磨立的率先開口中打破。隻是他這一開口,嶽陵就是眼皮一跳,心中暗暗冷笑起來。
姬罕答卻不明所以,他正推想著嶽陵話中之意,不管怎麽說,嶽陵最後的那些話,對他來說,雖覺得不免有些天方夜譚,但其中的吸引力,卻是不言而喻的。他隻是想不明白,嶽陵究竟有什麽法子,能讓事情走到那一步。
此刻聽了郎達磨立的問話,先是一愕,隨即便無可無不可的應了下來。
郎達磨立眼中閃過喜色,隨即又看向嶽陵,半響,忽的展顏笑道:“恩義王分而治之的謀劃,本王佩服。但縱然本王身為讚普,但吐蕃大小四十餘族,卻非可一言而決。恩義王最後的規劃,又不知從何談起呢?”
嶽大官人微微一笑,舉碗輕啜一口,曼聲道:“讚普莫笑,其實嶽某隻是一個商人。作為商人,嶽某信奉一句話,那就是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所有事兒,都可化進生意中去,隻要有利。讚普以為呢?”
郎達磨立靜靜的看著他,眼中閃過一道讚賞。又道:“話雖如此,但利再大,也要有命享才是。若危機大過了利益,隻怕再大的利,也是無人肯去吧?”
嶽陵哈哈大笑,點頭道:“讚普睿智,嶽某佩服。隻是嶽某既然能說出此節,自然也想到了這點。讚普不會以為嶽某真是個白癡,明知是死,還要去飛蛾投火吧。”
郎達磨立眼中幽光一閃,和一旁看過來的阿旺平措不動聲色的對望一眼,這才笑道:“哦,恩義王如此篤定,卻不知究竟有何依仗,可能透露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