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勁疾,烏蒙蒙間一時也看不清楚。習春又驚又怒,雖明明知道對方並不通武藝,但下意識間,仍是盡力要去躲避。
隻是,他連番中計,幾次巧力躲避,此刻正是舊力已盡,新力未生之際,哪裏還能避的開?
隻勉力將頭臉扭開,但覺頂門一沉,一個身子已是不由的霍然下沉,直往坑中落去。
“掉進來了,掉進來了,蓋上!蓋上!快蓋上啊!”
耳中傳來一片聲的呼喝聲,在他還擔憂坑內另有傷人機關時,隻覺腳下一沉,卻是已然落在了實地。
地麵雖凹凸不平,倒是並無意料中的木刺之類的機關。心中方自一定,便要再向上竄起之餘,抬頭處,卻登時麵如死灰,頹然頓住。
頭頂上,一連三張大網,層層疊疊的罩了個嚴實。甚至便連整個小院上空,勾連四下房簷,此刻也正有人快速奔竄,又再扯起一張大網。
這般嚴實,別說他此刻赤手空拳,便是手中有絕世寶刃,也是難以一下破開四層束縛衝出。
坑邊一陣歡呼聲響起,不多時,幾把撓鉤伸下,各搭一處,將他拖曳上去。
習春雙目一閉,也懶得再去掙紮。對方如此費盡心力,顯是蓄謀良久了。自己便有通天本領,也是難逃。
於他心中此刻所想,怎麽也想不到,縱橫中原那麽久,也不曾落人下風。來這吐蕃之境,卻一天之內,連著兩次給人拿住。
察覺身體整個給網兜住,又被從外緊緊綁住,他慢慢睜開眼睛,映入眼簾處,但見那個古怪少年,正自手扶著一把大掃帚,笑嘻嘻的看著自己,眼中滿是興奮喜悅之色。
此刻眼見自己睜開眼來,哈哈一笑,將掃帚一扔,上前一步,抱拳作揖道:“這位大俠請了,在下嶽子鴻有禮了。大俠夤夜來訪,準備不周,失禮之處,還望恕罪啊恕罪。”
習春見他滿麵春風,語意調侃,不由麵孔一陣發熱,昂然怒道:“呸!既落你手,要殺要打,自由的你。你若還算個漢子,便給三爺來個痛快的,若要存了折磨三爺的心思,三爺做鬼也不放過你!”
嶽陵笑嘻嘻的聽著,任他大罵,竟是麵上不見一絲慍怒。待他罵完,這才又道:“怎麽,你叫三爺的嗎?哈,巧了,我以前有個親戚,卻是叫燕子李三的,也號稱三爺,不知跟大俠你,會不會有什麽關係。”
習春聽的一呆,一時愣愣的不知該如何接話。老子叫習春,所謂三爺,那是行三兒的,你那什麽燕子李三,明顯是名李三卻叫三爺的,又跟老子扯得上什麽關係?
這人神神叨叨的,纏夾不清,費這般手腳拿我,卻不知所圖為何?倒是要小心應對才是。
他這昏頭漲腦的想著,卻見一旁廂房房門一開,從中走出一男二女三個人來。待到看的清楚,不由頓時心中一跳,眼神霎時間火熱起來。
這三人不是別人,正是陸蕪菁和彩霞,還有老頭戚仝。
此刻,陸蕪菁滿麵冰霜,眼神卻看也不曾看過來一眼,隻是扭頭掃了嶽陵一眼,淡然道:“人既拿住了,便早早問明處置吧,卻又來胡鬧什麽?白天忙了一天,又喝了那麽多酒,自個兒身子,卻要仔細著。我乏了,這邊先去歇了。”說罷,不再多言,扭頭徑直繞過眾人,推開原先習春窺視的屋門,閃身而入,咣當一聲,又再緊緊關上。
這番話聽著清冷,然而其中關切之意,卻是怎麽也掩飾不住。嶽陵也不為意,笑嘻嘻的高聲應了。習春卻是目光一閃,心中不由的一動。
“哈,來者就是客。嶽某和大俠一見如故,欲要秉燭一敘,不知大俠意下如何?若是不累的話,那便請入小弟房中稍坐如何?”嶽陵笑嘻嘻的收回目光,踱步走到習春身前笑道。
不待習春回答,忽的又一拍頭,做恍悟狀道:“哎呀,忘了忘了,看看,怎麽能這麽對待大俠呢?真是無禮,來人,快,快將這些爛繩子、破漁網的都解了,如此相待,豈是待客之道?傳出去,哥還混不混了?”
習春聽的一陣頭暈,這都什麽稱呼啊。隨即,卻又是一喜,難道這個家夥真要給自己去了綁縛?若然如此,便算他再厲害,自己也總有逃走的機會了。
正自心中盤算之際,嶽大官人下一個動作,卻讓他一顆心,陡然又再沉入無底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