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反倒是落了清廉的名聲,極得郎達磨立的賞識。以他的能力,能最終坐到內大論的位子上,與這種行事準則有著分不開的關聯。
隻是今個兒這事兒,怕是想抖摟也抖摟不利索了。桑鐸瞅著次仁歐珠圓胖的笑臉,心中暗暗冷笑。
“…巴桑少將軍帶著一整隊兵去的,方才小的又接報,說是古戎王的衛隊全體出動了。相爺且慢慢走著,小的職責所在,卻是不敢耽擱,這便先行一步了。”
桑鐸隻是匆匆抱抱拳,扔下這麽一句後,扭頭就走。放在平時,在這些個內大臣們的眼前,他可是沒任何地位,哪敢如此拿大?回稟完話,對方若不首肯,那是絕不能動的。
但是今天,他知道,這位滑溜的副相,是絕不會有功夫跟自己計較這些的。
果然,在聽到他這番話後,次仁歐珠老爺的笑容登時便僵在了臉上。呆怔了片刻後,身後便傳來這位老爺不迭聲的催促聲,那聲兒聽起來都尖溜溜的了岔了音兒了。
於是,邏些難得一見的景象出現了。前後兩撥人,如同賽跑一般的衝過大街小巷,個個跑的氣喘如牛,歪七倒八的。
便是那素日總要維護個架子的大攆,也在攆上次仁老爺一手扶著帽子,氣急敗壞的催促中努力跑著,再不見往日半分威嚴。這讓眾邏些城民眾看的大是驚奇不已。
前方騰起的陣陣殺氣,讓最先趕到的桑鐸,兩眼猛的一縮。戎王衛隊果然名不虛傳,非是一般強軍可比。這等軍容,怕是整個吐蕃,少有幾家頭人能有。
兩邊戰馬嘶鳴,潑剌喇衝出二十餘騎,將一眾人盡數擋住,個個彎刀出鞘,冰冷嗜血的目光盯在身上,讓人竟有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我們是邏些提輯巡防司的,奉讚普之命,前來調解紛爭,保護恩義王的,還請各位讓讓,讓咱們過去,也好處理公務。”桑鐸大步上前,昂然對擋住去路的眾騎兵說道。
馬上騎士麵目森冷,隻漠然的看著他,卻是動也不動,毫不理會。
桑鐸額頭上汗就下來了。這可真是有些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了。任你說啥,這幫兵爺們就是來個不理不睬,可要是敢有異動,怕是隻這二十騎一個衝鋒,大夥兒就直接化成大地肥料了。
“恩義王!恩義王可在裏麵?小的邏些提輯千戶桑鐸,奉讚普之令,前來護衛,還求王爺賜見!恩義王,恩義王,恩義王嶽王爺可在?”
看不清裏麵形勢,桑鐸真急了眼了,也不去講理了,便在外麵跳腳大叫起來。
正喊得熱鬧,後麵又是一陣混亂,幾個人抬著一架大攆,歪歪斜斜的衝了過來,待到止步時,由於體力耗損太大,放的急了,險險沒將攆上那位直接給摔了下來。
旁邊自有人急忙上前扶著,次仁歐珠火赤急白的推開眾人,兩步跑到近前,急道:“怎樣怎樣?究竟怎樣了,呃,這……這是作甚?”
桑鐸氣的不由翻白眼,這是作甚,你難道看不到嗎?嘴角抽了抽,也懶得再解釋,長吸口氣,又再對著裏麵喊了起來。
穀口,嶽大官人聽著外麵喊聲,轉頭拍拍姬連肩膀,笑道:“總是人家的地方,還是要聽聽人家怎麽說嘛,讓他們進來吧。”
姬連恭敬的應是,這才回身一揮手。
眾騎隊各帶坐騎,呼啦向兩邊一分,讓出一條通道來。有人高聲出去傳了嶽陵的命令,擋著的二十餘騎這才冷冷掃了眾人一眼,撥馬讓開去路。
桑鐸和次仁歐珠都是抬手擦了擦額頭,相互對望一眼。相對苦笑一下,這才並肩往裏走進。
桑鐸微微落後半步,欲要以示尊讓,次仁歐珠卻忽的一把拉住,低聲道:“此地之事,已然牽扯到軍事防務,本相不好置喙,還要千戶大人主理啊。嗯嗯,大論稍後便到,本相來此,隻是代表個態度,咳咳,千戶大人可明白了?”
明白,太明白了啊!桑鐸這一刻,差一點就要罵娘了。麻痹的,有好處往前衝,沒好處讓人衝,你個老王八怎麽不去死呢?這會兒了,你給扯到防務上麵去,這不扯犢子嗎?
隻是氣歸氣,這老王八帽子蓋的卻是瓷實,讓他避無可避。隻得暗暗一咬牙,強笑著點點頭。
層層戰騎的威壓下,裏麵慘烈的場麵露出。場子中間,兩人昂然而立,桑鐸深吸一口氣,大步迎了上去。方待說話,目光轉動之際,卻掃過一人臉上,頓時不由的大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