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這一番打鬥,兔起鶻落,你來我往,瞬息間交換了數招之多。攻如雷霆霹靂,極盡變化其巧;守如鐵鎖橫江,窮盡極致之用。
若非巴桑起始就輕敵於前,兩人之間真可稱得上將遇良才、棋逢對手了。
但世事便是如此,尤其戰陣之上,何來如果之說?稍有疏虞,便是生死立判。巴桑被桑鐸拎在手中,雖滿麵忿忿,卻也羞愧不已。
巴桑遭擒,手下兵丁哪還敢反抗?眾巡丁一擁而上,綁的綁捆的捆,已是將一幹人等盡數拿了。
這邊桑鐸拎著巴桑,目光微微一轉,似是稍稍猶疑片刻,隨即麵上顯出堅定之色,出乎眾人意料的,並未回歸本陣,而是大踏步直往嶽陵麵前走來。
嶽陵身旁姬連麵色一變,急向前一步,手已扶上腰畔刀柄,兩眼死死盯在他麵上。
嶽陵眼睛眯了眯,心中卻是不由微微一動,抬手輕輕拍拍姬連,示意他退後。
姬連一愣,眼見他麵色如常,稍一遲疑,這才閃身退開,隻是扶著刀的手卻仍是又再緊了緊,目光盯住了桑鐸。
桑鐸麵不改色,便在嶽陵身前三步處停下,將巴桑往地上一貫,隨即單腿跪下,一手按住巴桑,一手扶膝,對著嶽陵隻低頭不語。
場中眾人乍見這一幕,都是不由的愣住。後麵水生、習春也齊齊奔了過來,臉上盡顯戒備之色,唯恐這兩人耍花招,暴起偷襲嶽陵。
嶽陵麵無表情,淡淡的看著跪在身前的桑鐸,嘴角漸漸浮起一抹笑意。到得最後,終是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眾人一時莫名所以,不知他笑些什麽。對麵的桑鐸卻在他笑聲中慢慢抬起頭來,木訥的臉上,竟也顯出歡快之色。
“你叫什麽名字?”
嶽陵一陣大笑後,忽然止住笑聲,微笑著看著他,淡淡的問道。
桑鐸恭聲回道:“小的叫桑鐸。”
“想好了?”嶽陵點點頭,又問道。
桑鐸堅定的點點頭,這次卻隻嘴唇抿了抿,並未說話,但眼神中,卻透出火熱之色。
嶽陵點點頭,淡然道:“好。該怎麽做便怎麽做吧。”
桑鐸麵上大喜,恭敬的大聲道:“是,小的明白。”隨即起身,招呼來人將巴桑捆了,拎過去與眾兵丁一起。
兩人如打啞謎一般,看的眾人麵上一片迷茫。唯有次仁歐珠,還有身後的習春、陸蕪菁一副明了的神態。隻不過次仁歐珠時滿麵陰鶩,陸蕪菁卻是嘴角含笑,望向嶽陵背影的眸子,滿是驕傲迷醉之色。
習春低聲笑道:“恭喜師叔祖,收得好一員猛將。”
嶽陵微笑不語。這桑鐸沉穩果決,悍勇過人,更難得的是,心思敏捷,隻片刻間就能想通其中關竅,並從中選出最適當的道路。這份心智、能力,正是嶽陵最看重的一點。
他後麵將展開諸多布置,常常苦惱身邊沒人,不想今日卻在這迢迢萬裏的吐蕃,收了這麽一個人才,心中不由大是歡喜。
眼見的場中局麵已然穩定,次仁歐珠這才強自一笑,又再湊過來抱拳道:“王爺,此地已然事了,我看貴屬也都身負傷勢不輕,不若隨我一起入宮,報知讚普,由我宮中禦醫診治一番,不知王爺意下如何?”
嶽陵淡淡的看著他,臉上卻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次仁歐珠被他看的窘迫,不由的心中發毛。
“咳咳,不知王爺還有何吩咐,便…便請示下就是。”受不了嶽大官人的審視,次仁歐珠隻得慚慚的首先問道。
嶽陵目光往他身後的磨立索朗身上一轉,正迎上磨立索朗滿是怨毒的一雙眸子,隻是乍一和嶽陵目光一接,不由頓時嚇得一個激靈,慌忙低下頭去。
嶽陵心中暗暗冷笑,也不管他,又再看看那邊被綁做一堆的巴桑並一眾兵丁,這才淡淡的道:“該記下的我都記下了,但願內大論莫讓我失望才是。”
次仁歐珠嘴角一抽,臉上強擠出幾分笑來,待要回答,卻猛聽遠處一陣馬蹄聲響,一個暴怒的聲音,下一刻已是轟然傳來。
“誰敢害我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