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著這個話時,麵上滿是傷感之色,語聲中也全是無奈和黯然。/一時間,竟如同忽然老了數十歲似地,哪還有往日半分高人模樣。
蕭靈兒暗暗歎息,輕移蓮步在一邊的杌子上坐了,搖搖頭,輕輕道:“師太說她隻想精心修行,這些個俗事兒再也不願參與了。不過……..”
說到這兒,她話頭一頓,璿璣老道卻猛然抬頭望來,急急的道:“不過怎樣?”
蕭靈兒抿嘴兒一笑,輕輕的道:“伯伯莫急,妙悟師太雖不能親來,但是還是派了她的得意弟子代她來向您賀壽了。嗬嗬,侄女兒覺得,您和師太之間的關係,倒也不見得一點回還的餘地沒有。”
璿璣一愣,隨即苦笑了笑,搖搖頭。“剛剛和你一起那個女娃,就是她的徒弟?”
蕭靈兒點頭道:“是,她叫沈青竹,是江陵原本的大糧商沈萬山之女。不過,此次雖是奉師命而來,其實卻是來尋情郎的。”
說著,麵上微微飄過一絲暈紅,掩嘴兒輕笑。畢竟,她一個雲英未嫁之身,卻如此編排人家,自是頗為不好意思。
璿璣老道也笑,點頭道:“她這個情郎,便是嶽公子了?嗬嗬,倒也般配。”
蕭靈兒在旁點頭笑著附和。
老道笑著笑著,忽然笑容一凝,皺眉道:“沈家?沈家….沈家……..”他嘴裏低低的念叨著。
蕭靈兒微感詫異,不解的看著他。
老道自顧念叨幾句,似是猛然想起了什麽,忽然麵上又顯出悵然之色,抬眼看了看蕭靈兒,微一沉吟,這才歎道:“靈兒,你向來聰慧伶俐,蕭老哥兒平日書信中沒少提及,頗是得意。隻不過,我與白家妹子之事,你卻是想岔了……..”
老道說到這兒,語聲一頓,兩眼微微發直,麵上有著恍惚之色。蕭靈兒連忙端身而坐,靜靜不語。
她本是小字輩,剛才一番話最後的隱諱,便已算有些不敬了。此刻聽老道提起這茬兒,不由的心中微震,自是要端容而聽了。
“……….妙悟出家前本姓白,乃是昔日我大周靖北侯白英白大將軍之妹,一向不愛紅裝愛武裝。以女兒之身幫著大將軍鎮守北地,可謂功績赫赫………
當日北地之人,提起白大小姐來,無不挑起大拇指讚一聲好。而貧道與你父蕭老哥兒,卻都是白大將軍的門下客卿,就這麽著,我們便認識了…………”
老道的聲音有些飄忽,微微仰頭瞄著窗外,緩緩的講述著。
“……..這些年來,有些傳聞說我與她如何如何,嗬嗬,不過全是些莫須有的猜測。而我與她之間真正的糾葛,其實是源自於當年的一樁禍事,白大將軍滿門慘案的禍事。而這樁禍事,其最初的起因,便是你這位好朋友,妙悟的徒兒,沈青竹的祖父引發的……..”
丹房中,璿璣老道低沉的聲音回響著,慢慢的將一段掩藏多年的是非講了出來。
蕭靈兒初時心裏還懷著八卦的念頭,但是越往後聽越是驚駭,漸漸的,麵色也凝重了起來。
房裏,一老一少相對而坐,娓娓道來……….
與此同時,老道口中講述裏的主人公之一沈大小姐,這會兒卻正玉麵暈紅的看著眼前人,眼中滿是喜悅愛慕之色,壓根不知道一樁關於她家的秘事,正在一點一點被揭示出來。
“…….青竹妹妹,事情便是這樣的了。都是話趕話兒,我跟蕭家小姐見都未見過,又怎麽可能拉上關係?這些日子,我身在邊鄙酷寒之地,每日裏刀光劍影,其實心中想茲念茲的,都是你和玉硯她們啊。我有了你們幾個,已是不知上輩子修了多麽大的善緣才得來的,又怎麽會貪心不足,再去勾三搭四呢?青竹妹妹,你知道嗎,我,是真的真的,好想你….們啊………”
道觀後的一片小竹林裏,嶽大官人展開三寸不爛之舌,又是唏噓又是歎氣的,訴說著別後離情。
語氣之至誠,幾可使天地變色,石人流淚,當即把青竹妹妹哄得暈頭轉向。方才剛見麵時的那絲醋意嗔怒,這會兒早已轉化成萬千情絲,柔的如同一湖春水一般。
“……….嶽郎你在吐蕃受罪,小妹我…..嗯,玉硯姐姐和彩荷姐姐也都是掛念的緊……..人家這次來蜀中,其實就是……就是……可是,可是……..,唉,人家都被人笑死了………..”
聽著某人醉人的情話,青竹妹妹也是玉頰紅暈,半推半就的由著某人將自己擁在懷中,嬌羞不勝的低聲訴說著。
隻是想到與眼前這個男人,直到今天,還是沒有什麽實質性的關係,語氣中又頗是含了幾分幽怨。
嶽大官人心中微微感愧,剛要施展手段,更進一步時,卻猛聽身後一陣奔跑聲。
隨即,一個聲音呼喊起來,瞬間將他費了半天勁兒培養起來的氣氛破壞無遺。
“姐夫,姐夫!大事不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