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這次接到的,想法將嶽陵收為己用的指令一樣,人、財、物的聚斂,以及對蜀中有效的控製,都是他們肩負的使命。

可是現在的情形,如果再不趕緊想辦法應對,不要說收服嶽陵了,隻怕連多年的經營,都要麵臨消散的局麵,從而真的徹底淪為一個普通的商家了。

這種結果,上麵將會有何等的反應,他想想都有些不寒而慄。大哥讓謝安帶來的那番話,其實就是點明了謝家的自保之道:保住謝家的實力!

隻要謝家仍然有實力,那就一切無憂。反之,自然也就禍不遠矣。

所以,雖然他對剛才的事情,至今還心頭滴血,但仍覺是值得的。可是嶽大官人又一招施展出來,頓時將他萬般謀算,盡數化為了虛無。

謝展今日接二連三的遭受打擊,簡直快要跟那位侄兒一樣神經病了。

身邊的歡呼和熱鬧,似是忽然離得極遠,他臉色蒼白的回到位子上,到了席位上,恍恍惚惚的,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沒一頭栽倒。

旁邊謝安連忙扶住,急聲道:“三爺,小心!您…..您這是怎麽了…….”

他小心的扶謝展坐好,半響卻不見謝展回答他。詫異的抬頭看去,卻見謝展兩眼發直,嘴中喃喃的在嘀咕著什麽,對他的問話,壓根就似沒有聽到。

心中掠過不祥的陰影,側耳仔細聽去,卻隻斷斷續續的聽到一些片段。

“………居然還有………怎麽辦……..難道再去拿下?………錢,去哪兒弄錢………,田產………抵押……….”

謝安聽的一陣心驚肉跳,急忙左右看看,見沒人注意他們,這才暗暗使勁推了謝展一下,低聲道:“三爺,鎮定些!到底怎麽回事?”

謝展被他一推,這才如夢方醒。茫然的抬頭看著他,半響,才長歎一聲,低沉的道:“那嶽子鴻,不隻這鞭炮一項買賣,後麵還有宗更大的生意………..,咱們想以此事壟斷控製蜀中,已經不可能了……….”

謝安臉頰一顫,瞳孔急劇的收縮了一下,兩手也微微顫抖起來。

他身為謝家總管,對於一些日常賬目自然是清楚的,聽謝展這麽一說,立刻便反應過來。

眼下的局麵,已然成了騎虎難下,欲罷不能的死局了。此刻若退縮,則前麵這番苦功幾乎等於白費了。

但是要進,正如謝展剛才嘀咕的那樣,去哪兒找錢去?除非………除非將那些田產店鋪等固定財產,拿去抵押變現,才能有一搏之力。

但是真要如此,謝家便等於走在了刀鋒劍刃之上。哪怕再有一點風吹草動,就很容易形成崩潰不可收拾的地步。到那時,大勢去矣,等待謝家的,也就除了覆滅,再無其他了。

他呆呆的坐在那兒,一時間額頭上全是汗水。主仆二人,此刻如出一轍,相對木然,心中都滿是苦澀無奈。

“不是說……不是說,這嶽子鴻與大少爺相熟嗎?那…..那是否可以………,可以跟他私下說說,那另一宗買賣,就……就直接給了咱們,不要再….再公布出去了?”

半響,謝安凝滯的眼珠動了動,使勁咽了口口水,艱難的向謝展說道。

謝展苦澀的搖搖頭,歎道:“晚了,剛才那鄭老板已經跟周興說了,好多人都聽到了……….”

謝安麵色一慘,失望的低下頭。卻聽謝展又道:“……他和天望有舊,也隻是聽他先前所說的。但究竟有多少情分,你又如何知道?更何況天望身負重任,怕是就算與他相識,也是別有目的,怎可寄希望於此?唉,偏偏天望一直沒有消息,讓咱們根本無從應對啊…….”

“那…..那接下來,咱們…..咱們該….該如何?”

謝安黯然的點點頭,想了想,終是忍不住又問起道。

謝展臉上神色變換不停,良久,忽然眼中射出決絕的光芒,咬著牙,一字一頓的低聲道:“事已如此,不進則退!咱們還有的選嗎?你這便速速回去,將此間之事報與我大哥知道。讓他早做預備,這一次,我謝家必須背水一戰了!”

謝安心中一顫,猛然抬起頭來,正想說話,卻忽聽樓下又是一陣的噪雜,隨即,那先前的夥計們,七手八腳的抬著一些古怪的物件,再次走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