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真是什麽將帶什麽兵了。嶽陵對他使眼色,讓他激周興出麵說話,打的自也是同一種念頭。
如今,眼見人家周興也玩了這麽一手,這位鄭老板不罵自己卻隻罵別人,可謂已得嶽大官人無恥之三味了。
場中眾人卻沒想到這麽點事兒,三個人在滿心彎彎繞兒。聽的周興說的誠懇,當即紛紛應了,便有幾人起身往謝展那邊走去。
反正他們的報價已經交了,這會兒過去便是聽到看到些什麽,也不會落人話柄。
“謝兄,謝兄!不知謝兄還要多久,咱們茶都喝了兩茬兒了,你究竟要什麽時候才能好啊。”
“是啊是啊,謝兄,反正你謝家已經拿到了鞭炮的總經銷了,這風扇搞不搞又有什麽關係?你就快些吧。”
“……嘿,我說謝老三,到底要怎樣,你給個痛快行不行。不搞就直接說,別耽誤大夥兒的時間。”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著,裏麵正仍是糾結的謝展頓時被驚醒過來。轉身一看四周,這才悚然而驚,原來竟隻剩自己一人沒提交了。
心中暗暗歎息一聲,正想要陪幾句好話,卻忽聽又一人不鹹不淡的聲音響起:“他們謝家向來上不得台盤,這次搶了鞭炮的生意,已經是拚了命了。嘿,再來爭這個風扇,可不是要當了褲子嗎?”
這人躲在人群中,一時間竟不知是誰說的。隻是這話卻有些陰損,眾人聽的不由一陣哄笑。
謝展原本就滿心糾結,正是心浮氣躁的關頭,此刻聽了這番話,哪還再忍得住,不由大怒道:“哪個鼠輩,躲在後麵說小話?哼,我謝家能不能做這買賣,又豈是你這種東西可臆測的。這個風扇,咱們謝家還就做定了!”
說著,轉身大步走到案前,提筆開墨,扯過一張紙便寫了起來。幾筆寫完,麵帶冷笑的掃了一眼左右,分開眾人,向鄭世遠走去。
眾人眼見他發怒,也都微微有些慚慚,暗暗責怪方才出聲那人,就算再不待見謝家,也沒必要這麽當麵刺激啊。這下好,大夥兒沒吃雞,卻跟著落了一身的雞毛,當真晦氣的緊。
不過事已至此,在場的也還真沒人當謝家是回事兒,相互打個哈哈,便亂哄哄的又圍了過去,要看這謝家究竟能出什麽價。
此刻,走到鄭世遠麵前的謝展,一抬頭,卻正好和站在一旁袖手旁觀的周興打個對眼。
想到自己作弊,正是針對的這位,滿心的怒火又不由的轉為暗慚。強自擠出幾絲笑容,對著他抱抱拳,笑道:“周老爺子,抱歉的很,讓你們久等了。在商言商,這次如果不巧又被我謝家拔了頭籌,還請周老爺子莫怪啊。”
說著,將手中的報價遞給了鄭世遠。
周興大有深意的看著他遞給鄭世遠的紙,微微一笑,捋須笑道:“謝三爺多慮了。嗬嗬,如果謝家此次報價,真的又超過了老朽,那麽,老朽大膽斷言,這筆錢估摸著謝家要不少的變現吧。嗬嗬,這但凡牽扯到銀錢,想必都要經過老朽的小號。如此說來,就算老朽這次爭不過謝三爺,但能接下謝三爺這麽大的一單生意,那也足夠了。哈哈,既然如此,老朽又何怪之有?”
老家夥話裏有話,綿裏藏針,謝展聽的瞳孔猛然一縮,半響,才強擠出幾絲笑容點了點頭,不再跟他多說。
周興看著轉身而去的背影,臉上的笑容忽然轉冷,有一股陰森森的味道。可惜,謝展卻半分也沒看到。
待到眾人重新落座,鄭世遠那邊核對競價已畢,笑嗬嗬的走上前麵,左右看了看,這才緩緩的道:“此次風扇圖紙競標勝出的是……….”
說到這兒,他話頭微微一頓,引得眾人一陣屏氣凝息,這才緩緩的接下去道:“……….成都府謝家,三十一萬貫!”
大堂上落針可聞,眾人均是麵色古怪,無論有沒有參與投標的,都不約而同的轉頭看向周興。
周興卻是麵色木然,似是也不敢相信剛才聽到的。半響,忽然長長出了一口氣,嗬嗬一笑,對著靜靜坐在那裏的謝展一抱拳,點頭道:“好,好,好氣魄!謝三爺,你贏了,周某甘拜下風。”
頓了一頓,又道:“.........不過,三爺莫忘了剛才的話,若有生意,還望別忘了照顧照顧小號啊。”
謝展麵皮一動,眼中有一絲苦澀一閃而過,也是一抱拳,幹巴巴的澀聲道:“好說,少不得要煩擾周翁的。”
兩人目光交錯,半空中似乎碰出無數火花,眾人直到此時,才不約而同的呼出一口氣來,隨即,一片嗡嗡嗡的議論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