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靈兒一呆,苦思半響後,不由的麵紅耳赤。因為她實在想不起,這句話是出自哪裏的。
這句話本是出自唐代元稹的“遣悲懷”一詩。全詩為:昔日戲言身後事,今朝都到眼前來。衣裳已施行看盡,針線猶存未忍開。尚想舊情憐婢仆,也曾因夢送錢財。誠知此恨人人有,貧賤夫妻百事哀。
這首詩其實是元稹為懷念亡妻所作,字字句句之間,全是思念亡妻生前之事,其詩情真義切,感人至深。
而到了後世,往往便有些不通詩詞之人,偏要假作風流,硬生生將這首詩最末一句拿出來,以形容貧苦夫妻生活艱苦的窘境。實為狗屁不通、望文生義之舉。
嶽陵此時拿出這句話來,便有捉弄蕭靈兒之意。
那元稹所在的唐朝,在這個時空壓根就不存在,蕭靈兒又如何能得知?更不用說原文中的詞義了。
“也不知從何處尋來這些靡詞濫句,偏拿來顯擺。若真是什麽千古名言,為何我卻不曾聽過?”
蕭靈兒羞紅著雙頰,低頭跟在嶽陵身後走著,恨恨的低聲咕噥道。
嶽陵耳目何等靈敏,自是聽的一句不漏,不由心中暗笑。隻是那笑意終不過在心中打個轉,便又慢慢的淡了。拂袖一笑,仰天長吟而行,清越之音便朗朗而起。
“……..離離別別,生生死死,聚散總在常態,慢說其中癡兒女。且等鯤鵬振翅,再上高雲,蒼頭執手夜話。去也罷,合也罷,但得合龕眠,不憶一生長情……..”
他自吐蕃歸來,接連和陸蕪菁與沈青竹兩番分離,此時再加上勾起前世的心思,不覺間心中憂傷難去,一時消散不得。
他心中苦悶,行止之間便忽然帶出幾分疏狂之意。這首小令卻不是任何名人所作,正是他此刻心中情緒激湧,即興而發。
蕭靈兒側耳聽著,隻覺其中滿含著不甘隨波逐流的豪情,聞之令人心情激越,但卻又隱隱透出一股悲愴,豪情之後竟生出幾分辛酸,一時間,不由的有些癡了。
兩人一前一後走著,一路再無半句交談。直到了山下,習春迎上接著,這才同登一車往城中而回。
前麵禦者打了個響亮的鞭鞘,驢車粼粼而動。此時,嶽陵經過一番發散,總算心情漸漸平複。
這離情別緒一去,以他難耐寂寞的性子,便又有些故態複萌了。
“你怎麽不跟寶兒一起回去?留在這兒,可是舍不得我?哎呀,你這樣深情,我是接受好,還是不接受好呢?如果接受,會不會有些對不起青竹?”
斜斜的倚在車壁上,他嘴角微微勾起,開始調侃起蕭靈兒來。不知為什麽,他越是看到蕭靈兒一副不理他的樣子,他便越是想逗弄她。
蕭靈兒大窘,待到送完眾人離去,便隻剩兩人獨處。此刻偏又隻一輛車,這登徒子也不知避諱,堂而皇之的與她共乘一車不說,這會兒竟還敢來調戲她,真真是讓她恨的有些咬牙切齒了。
“你!無恥!”
不知為何,全然失了往日捉弄人的那份淡定,蕭靈兒羞惱之下,不由的脫口罵道。
嶽陵哈哈一笑,全然不在乎,仍隻是笑嘻嘻的看著她。還是那種肆無忌憚的,直勾勾的看。
蕭靈兒隻覺那兩道可惡的目光,似乎透過了自己的衣衫,便那麽直接的落到了肌膚之上,甚至都能感到那其中帶著的灼熱。
“你答應了鐵伯伯的事,以你的憊懶脾性,若沒有人看著,又如何讓人放心的下?哼,我警告你,若你敢欺騙咱們,鐵伯伯再是大度,也絕不會放過你的。”
實在拿這無賴沒了辦法,蕭靈兒隻得將臻首扭過一邊,假作觀看窗外景色,嘴上卻不輕不重的威脅了這廝一下,也算是一個小小的報複。
嶽陵眼珠兒轉轉,忽然笑道:“哎呀,那是不是表示,隻要我不把那事兒辦完,你就不會離開呢?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寧可一直拖下去,哈哈,有如此美人兒相伴,就算讓那老道來殺了我,也是大大值得的。這便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
蕭靈兒聽的臉頰更紅,一時間氣的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隻是羞怒同時,又不由的暗暗苦思,這句話又是出自哪裏?為何他隨便說一句,自己都不知道。
一時間,不由的大為氣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