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展哈哈一笑,湊過頭來,低聲道:“原大人何必明知故問?想必我謝家的底細,定然是瞞不過大人的。謝某今日此來,為的便是那水車一事。嗬嗬,此事殿下極為重視,已經連續下了兩道諭令,責成謝展務必辦到。倒好要大人成全了。”

原禮眼中閃過一絲怒意,但卻轉瞬即逝。這謝展話說的雖客氣,但骨子裏那種狗仗人勢的味兒卻是極濃。一張嘴便搬出太子的招牌,明顯就是以勢壓人來的。

太子是儲君不假,但不是終歸現在還多了一個“儲”字嗎?就算他日真的登基九五,難道就不用人了嗎?此時不過門下一走狗,便敢在自己麵前叫囂,真是得瑟的有些忘乎所以了!

他心中怒意一生,原本那點猶豫再也不見,心中頃刻間便堅定下來。

“哦?水車?嗬嗬,殿下身為儲君,地位尊崇,他日更是我大周之主,這天下什麽事兒不是他的,又何必此刻來對這事兒伸手?謝三爺,莫不是跟本官說笑來著?”

抬手捋須,兩眼微微斜睨著謝展,老頭兒很是端出欽差的架子,不輕不重的刺了他一下。

這話說的可就值得琢磨了,仔細想想,無外乎是說謝展狐假虎威,打著太子的旗號給自家挖好處。

太子與燕王之爭,雖然盡人皆知,但這種大忌諱的事兒,誰也不會明著說出來。所以,原禮口口聲聲拿太子便是不日的國君來說事,讓謝展張口結舌,認同也不是,否認也不是,一時間不由的噎在了那兒。

滿臉漲紅著,眼中羞惱之色漸盛,半響才怫然道:“大人這是什麽話,我謝家一心為主,忠心耿耿,何敢行此忤逆之事?大人如此說,該不是想………..”

原禮眼中劃過一絲輕蔑,抬手止住他要說下去的話頭,淡然道:“噯,謝三爺勿需給本官扣什麽大帽子。這水車一事太子要辦也不是不行,不過,此事已有別人先一步來跟本官打過招呼,若是本官就此應了你,又如何向人家交代?”

謝展一怔,臉上瞬間堆滿警惕之色,沉聲道:“敢問大人,這個別人又是何人?難不成還能大過我家殿下不成?”

原禮神色不動,伸手端起茶盞輕啜一口,這才慢條斯理的道:“是不是大過太子殿下,本官不好置評。不過,那位不但是位殿下,還是一位貴妃呢,謝三爺,這到底誰大誰小的,你可能為本官解惑否?”

謝展麵色大變,霍然起身道:“原大人,你說的這人莫不是齊家那老匹夫?”

原禮好整以暇的看他一眼,點點頭道:“正是齊國丈。不過這什麽老匹夫的稱呼,本官是萬萬不敢出口的。”

謝展麵孔漲的通紅,在屋中來回走了兩步,猛然回身盯著他,一字一字的道:“原大人,這麽說來,你是鐵了心要死忠那邊了?”

原禮忽然哈哈一笑,砰的將手中茶碗往桌上一頓,冷聲道:“謝三爺,原某人做的是大周的官,拿的是大周的俸祿,便隻知忠心於我大周天子。你說的死忠,恕原某原話奉還,不敢受之!”

謝展不由一窒,想了想,忽然又將麵色緩和下來,強笑道:“大人忠義,謝某自然知道。好,且不說別的,就這水車一事,不知大人究竟是個什麽章程?還望大人給個明白話吧。”

原禮這才麵色稍霽,轉而又露出為難之色,沉吟一會兒,才歎口氣道:“此事實在難以決斷,不如這樣吧,這水車一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最終靠的卻是實力。本官便先不定死,你兩家隻管去準備,到時候,誰先準備好,準備的完善,這差事便交由誰。謝三爺,你看這樣可好?”

謝展臉上一陣遲疑,低頭沉思一會兒,終是咬牙點頭道:“好,便是如此。既然這樣,謝某就先告辭了。”說罷,抱拳一禮,轉身就走。

望著他急匆匆離去的背影,安坐不動的原禮眼中冷光閃爍,嘴角漸漸浮上一絲冷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