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陵舉杯飲下,衝他一照杯底,周興笑容僵了僵,隨即連忙舉杯相和,也將杯中酒飲下,兩眼急巴巴的看著他。
嶽陵這才歎口氣,滿臉惋惜的道:“謝家不知怎麽想的,非看上了那水車的買賣,這不,我估摸著啊,那兩宗生意,隻怕他們是沒精力搞了。你也知道的嘛,咱們生意人靠的就是這流水嘛。他謝家如今隻忙著討好欽差,那鞭炮和風扇的生意勢必不能像之前那樣投入了。這最終受損失的還不是我?唉,說起來,我家裏人口多,那麽多張嘴等著吃飯……傷不起,真的傷不起啊………”
周興腦門上就開始冒汗了。這位嶽公子怎麽不去當和尚呢?瞧這經念得,簡直都能把死人念活了,把活人念死咯。
“謝家……咳咳,謝家應該不會放手吧。畢竟,他們幾乎是傾盡所有投入的,這麽大的投入,就算那兩宗買賣再賺錢,這才多長時間啊,怕是連半成都沒賺回來吧。”
抬袖沾了沾汗額頭,將那念死人的□□自動忽略,周興直撲主題,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嶽陵眯著眼笑,就是不說話。那笑看的周興忽然有種毛毛的感覺,不由咽了口唾沫,陪笑道:“公子,還請開老朽愚鈍。”
“開什麽愚鈍?我隻是猜測罷了,你不妨當閑話聽著就是了。”嶽大官人兩手一攤,張嘴吐出的話,差點沒讓周興一頭栽倒。
好容易定了定神,剛想說話,卻聽嶽大官人咂摸了下嘴,搖頭歎氣道:
“我隻是在想啊,如果現在有人不斷的下單,下很多很多單,但每筆都不大。分開來,川東幾張,川南幾張,川西川北再幾張,嘿嘿,忽然某一天,一下子,這些小筆的單子同時出現在他們麵前,而他們卻因為把錢都投到水車一事上了,沒錢進貨了,你說,那些下單的人會不會答應?不能按契約按時交貨,這損失他謝家可能賠付的起嗎?哎呀,要是這樣的話………老周,我不太懂這裏麵的道道兒,你跟我說說,這樣會不會出問題?要是那些幫他抵押的債主,忽然上門提前逼債,這個…….嗯,又會是什麽樣的場麵?”
周興聽的目瞪口呆,臉上不知不覺中已駭然變色。要真這麽搞下去,哪會是有什麽問題,簡直就是要人命啊。
這個家夥究竟是什麽妖孽,怎麽就能想出這麽刁毒的計策?別人要想在商業上打壓對手,大都是拚命搶對方的生意,最終讓對方因沒了生意而倒閉。
可他這一招,卻恰恰是反其道而行之。一個勁的給人送生意,但又有誰能想到,這生意多了,也是會死人的!
這一刻他是真流汗了,霎時間隻覺整個後背都浸透了,小風一吹,涼颼颼的,渾身有種**的感覺。
“公….公子之意,是…..是要老朽…..”他強自按捺著心中驚懼,顫顫的向嶽陵問道。此刻再看向嶽陵的目光中,猶如在看一個魔鬼一般。
嶽陵皺皺眉,奇怪的道:“我的意思?什麽我的意思啊?我又哪有什麽意思了。我隻是提前來跟你說一下,有可能,嗯嗯,你聽明白啊,是有可能,有可能會出現上述的情況。一旦真出現那種情況,豈不是你老周的機會就來了?當然了,這個機會你要不要把握,就看你自己的了。”
周興的汗又出來了。這個妖孽,實在是太無恥了!明明是他在害人,卻還要別人去擔惡名。剛才那番話,哪裏會有什麽可能。根本就是圖謀良久,這會兒來讓自己出麵,去做那殺人的刀呢。
他隱隱聽說一些,謝家雖一直不顯山不露水的,但好似背後也是有些不小的力量,他可不想這麽稀裏糊塗的,就去樹立一個似乎不怎麽好惹的對頭。
正想著如何開口推諉一番,嶽大官人接下來的話,卻頓時讓他將那些話又咽了回去。
“…..我今天閑得慌,四處溜了溜,剛剛去見了欽差原大人,聽他說啊,這謝家不知怎麽得罪了齊家。齊家你知道吧,那可是當今貴妃娘娘的娘家,燕王和蜀王的外公,堂堂國丈大人。唉,據說這次他們把人家得罪的不輕,這往後啊………唉,難說,難說咯…….”
周興眸子猛的一縮,霎時間心中電轉,幾乎在頃刻間,便重新做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