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隻梅花鹿,兩輛車上各裝了九隻稍大的,還有一輛裝了八隻半大的,帶來的帳篷啥的,都放在了這一輛車子上。

馬匹自然不能再裝進車子,所以,呂律等人都騎著馬跟在車子後邊緩步跑著。

就以現在汽車的行駛速度,騎馬跟上,完全沒問題,元寶它們幾條狗子跟著小跑,甚至還有時間這裏嗅嗅,那裏聞聞。

就在傍晚的時候,車裏拉著的梅花鹿,已經全都站起來了,隻是經過這番折騰,都顯得精神有些萎靡。

休息的時候,呂律將買來的那些苞米撒了不少在車廂裏。

當著人的麵,梅花鹿顯得很膽小,緊緊地縮在角落裏。

人走到一旁,它們覺得沒啥危險,就開始撿拾車廂裏散落的苞米粒,遠遠地都能聽到它們撿食苞米粒的嘩啦聲響。

直到這時候,幾人才完全放心下來。

傍晚的時候,一行人抵達慶安縣縣城外,就在路邊找了戶農家過了一夜。第二天早早起床趕路,抵達鐵力,然後轉向伊春,一路上跑跑歇歇,在傍晚的時候安全將梅花鹿送往鹿場。

考慮到這些鹿剛來,比較虛弱,而且野性太強,呂律將圈養它們一段時間,讓它們記住這個地方,然後再放出去讓它們到山裏自行活動的事情,交代給雷蒙。

然後一幫人各自回家。

呂律回到草甸子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陳秀玉正在跟王燕和段大娘在吃飯。

“這次咋回來得這麽早?”

前後隻花了三天的時間,呂律就回到家裏,讓跑出來開柵欄大門的陳秀玉感到高興的同時又有些意外,她心裏還想著,恐怕得去上好幾天才會回來。

“事情順利辦好了自然就回來了!”呂律笑著,伸手捋了捋她的頭簾兒(劉海)。

“抓到了幾隻?”陳秀玉很期待地問。

“二十六隻。”

“那麽多……”

呂律進來後,轉身將柵欄大門關上,摟著陳秀玉肩膀往回走:“咱們回家裏說!”

兩人剛走沒幾步,聽到林子裏傳來馬蹄奔跑的聲音。

呂律停下腳步,見元寶沒叫,知道來的肯定是熟人,很快看到陳秀清騎著馬奔跑而來。

兩口子還沒開口說話呢,陳秀清倒是先說了:“律哥,我是來接燕子回去的。”

“你這是三天不見就想一日啊……這麽迫不及待地想要將人接回去,就讓燕子在這裏多住上一晚都不行,你呀,悠著點!”

呂律可不會放過跟自己這大舅哥開玩笑的機會。

話一出口,陳秀清憨憨地笑著,陳秀玉卻是直接就白眼瞪了過來:“沒個正經!”她折返回去打開柵欄大門,讓陳秀清進來,招呼著往屋裏走,“哥,我們正在吃飯,到屋裏坐,我再去給你們弄兩個小菜,也陪著律哥喝點酒。”

“嗯呐!”陳秀清高興地點頭,他等的就是這句話。

回到屋裏,呂律和陳秀清跟王燕、段大娘打了招呼,洗過臉洗過手後,上炕坐定,呂律將王燕抱著的孩子接了過來逗弄著,等陳秀玉從廚房炒了菜端出來,一起吃飯的時候,順便嘮了這趟往仙洞山跑一趟捉梅花鹿的經過。

這事兒,不用呂律多說,自有陳秀清一邊喝著酒,一邊誇誇其談,沒少說呂律的智謀算計,隻差沒將呂律說成是在世武侯,聽得幾人一愣一愣的。

呂律不得不感歎:“清子,你啥時候變得這麽能說了?還越說越離譜,敢不敢再誇張點?”

明明剛認識的時候,三錘打不出一個屁來,現在倒好,啥都能張口就來,那張嘴,麻利得連呂律都自愧不如。

王燕在一旁笑道:“他從區上買了個收音機回來,一到晚上就開始搗鼓,聽裏麵說三國演義的評書,律哥,你是沒看到他在家裏那呼哈呼哈的樣子,跟得病了一樣。”

陳秀玉和段大娘隻是聽得哈哈一笑,呂律卻是聽得微微愣了一下。

他沒想到,陳秀清居然還如此超前,反倒是自己落後了,他不由問道:“清子,你收音機是啥時候買的?一直沒聽你說過啊。”

“已經買回來有兩個多月了,我和燕子到城裏照相館照相,看到一家店裏賣收音機,覺得很新奇,就買了一台,說好我回到家裏用不了的話就拿回去退,還專門請教了店家怎麽使用,結果拿回來試了下,還挺好用,也挺有意思,就是有些傷電池。花了五十多塊錢呢。”

呂律笑了笑,心裏盤算著,既然在這裏能收到電台廣播,自己是不是也去買上一個。

上輩子的時候,呂律也有一個收音機,這玩意的功能別看著簡單,卻是了解外界的一個重要途徑。

那時候,他生活在上海,收音機接觸得比較早一些,而收音機也正是在這年頭開始普及的。

在早幾年,全國主要的大眾傳播形式是“有線廣播”,這還是在城市或是經濟條件比較好的農村才有,也就是常見的有線廣播大喇叭,主要是早中晚定時轉播廣播電台的節目,一些新聞和樣板戲。

另一個功能,就是廣播上級通知,比如開會學習、傳達文件之類。

收音機雖然早就有了,但最便宜的也得三十多塊錢,相當於一個青工一個月的工資,質量不怎麽樣,廣播的內容還不吸引人,能聽到的中波頻率的廣播內容,和有線廣播的內容一模一樣。

高大上的政治性內容都聽膩了,中午有個小說連播啥的,卻又在午休時段,高強度的勞作,沒什麽人有精力去耗,內容也不咋地。

這也使得買個收音機,根本就是在花冤枉錢,也沒多少人有閑錢搗鼓這玩意兒。

但是現在不一樣,八三年了,馬上八四年,環境寬鬆了很多,部分海外短波頻率的的廣播電台不再受到幹擾,伊春城裏都早已經有了電台,這也成了大部分人重要的信息來源,持續了很長時間,哪怕緊跟著電視開始出現在千家萬戶的九零年代,收音機也依然有著很好的作用。

想到這些,呂律打算也抽空去弄一個好點的收音機回來,要知道,這年頭買到的收音機,保管好了,過上三四十年,那也是收音機發燒友喜歡收藏的東西,好的東西賣個一兩萬沒啥問題,有些瑕疵的,也能賣上幾千塊。

當然了,呂律也隻是簡單這麽一想,並沒有想通過這途徑來賺這點小錢,主要還是了解外界的信息。

他有著上輩子的記憶,但總有些東西被忽視遺忘,說不定通過收音機得到的信息,能更好地把握一些事情。

一頓飯吃完,陳秀清接著王燕要回去,段大娘見呂律回來,也非要跟著陳秀清他們一起走,留不住人,呂律隻能隨她。

在浴室裏泡了不太舒服的澡,呂律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這大冷天的,要是能蒸個桑拿啥的,應該比在浴桶裏泡澡要舒服得多。

桑拿……

呂律很快就想到了芬蘭浴——桑拿中的一種,即所謂的幹蒸桑拿。

芬蘭所處的地理緯度,跟大荒差不多啊,芬蘭人一生中有三件事情無法避免,那就是生、死和桑拿,可見他們對桑拿浴的熱衷。

不過,今年這個冬天,是沒機會進行桑拿室的建造了。

至於桑拿房所用的火山石,倒不是啥問題,長白山的火山太遠,沒必要跑那麽遠,在五大連池就有好幾座火山,那裏的火山石,品質就相當不錯。

這事兒,明年可以搞一下,在這天寒地凍的大荒,弄個桑拿房,會是件非常享受的事情,而呂律,他知道怎麽弄,也有這條件享受,關鍵是對身體有很好的保健作用,尤其是對抗因寒冷所致的一些身體問題。

上輩子,呂律自己先掛了,但操持家裏和山貨收購站的陳秀玉,風裏來雨裏去的摸爬滾打,卻也是弄得渾身病根,風濕啥的,都能當天氣預報使用……

得趁著還年輕,提前進行保養啊!

他正領著睡熟的孩子躺在**胡思亂想的時候,陳秀玉打理好家裏的事情,洗漱完畢後,滅了客廳裏的油燈,鑽進臥室裏,很自然地褪了衣物,縮進呂律懷裏,忽然很小聲地說了一句:“三天沒見了……”

呂律愣了一下,突然想起陳秀清來家裏的時候,自己開的玩笑,當即忍不住笑了起來。

“算著日子呢,是你說的安全期。”陳秀玉又小聲地說了一句。

雖說呂律不想考慮孩子的間隔距離,但現在,呂正陽才不過半歲的,他還不打算那麽急著就要孩子,得讓陳秀玉多恢複些日子,所以,專門給陳秀玉講了一趟生理課。

安全期方便行事,這等機會得把握。

陳秀玉已經先壓了上來。

……

接下來的日子,在過年之前,呂律再沒有外出過,隻是叫上劉寶他們三個經常在農場紮根幹活的民兵和蒲桂英他爸,一起去了響水溪林場,商討了山場的承包事宜。然後叫上張韶峰等幾個結義兄弟,還有王大龍、周方敬、大鼻涕等一幫子大老爺們,開始在承包的山場裏伐木。

為來年開春就準備建造的鄂倫春馬場、飛龍養殖場和林下參栽培作所需要的木料做準備。

這期間,去梁康波家裏幫了兩天忙,他搬家辦酒。

屯子裏還有四家人娶妻嫁女,去吃了喜酒,緊跟著又是轉著圈地被各家各戶叫去幫忙殺年豬,一圈下來,家裏又得到了不少豬肉。

很快臨近過年。

也在這時候,吳萬剛將大雁養殖場僅剩的兩千多隻大雁,一次性運走了一半,這一趟,張韶峰也帶著那些一直冰凍存放的飛龍和在嫩江裏捕捉到的好魚去了哈爾濱,到兩位爺爺輩的人家去走動走動,打點下關係。

而張韶峰回來的第一件事兒就是找到呂律:“我惹了些麻煩回來!”

這話說得呂律心裏直犯嘀咕,這咋進城一趟就惹麻煩了?張韶峰都覺得麻煩的話,事兒肯定不小。

於是,呂律連忙問道:“出了啥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