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六拚湊的這路兵馬實力相當可以。

有索倫特種兵500,旗員遊擊訓練兵500,四省綠營近5000,除了沒帶炮,光火槍就多達2000杆,一路過去,可謂是碾壓式進攻。

大小七仗,雖無殲敵,但俘虜多達四十人,己方無一傷亡。

這個戰績比起祖應元拿一百多條命才換了個傷亡一比一,簡直強的不要太多。

充分說明,優秀統帥必須具備調度更多兵馬,以形成己方絕對兵力優勢的能力。

也就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道理。

不具備這個能力,任他再怎麽能打,也隻能是個將,而不能稱之為帥。

因為以少勝多,從根本上,就已經錯了。

戰爭,打的就是以多欺少。

對此,並沒有專業進修過軍事與戰爭學的賈六算是無師自通,也可能是娘胎中帶出的天賦。

自古做大事的人,總有些與眾不同的地方。

隻是在通往大坪的重要據點宜喜碉卡,賈大人的隊伍終於遭到阿桂集團的一支重兵阻擊。

大戰,一觸即發。

為了鼓舞士氣,賈六翻身下馬帶著親兵走上高處,習慣性的拿千裏鏡觀察對麵碉堡群,最終得出敵軍大概在200人左右。

從旗幟上看,是屬禁軍編製的圓明園護軍營。

此營雍正二年創建,有護軍3000人,養育兵96人。

因金川戰事吃緊,前番阿桂奏請援軍時,乾隆特意撥500圓明園護軍隨前鋒營一起馳援金川。

其中一支便駐紮在擁有四座碉堡的宜喜碉卡,帶隊的將領是從三品的護軍參領馬爾德尼。

嚴格意義上講,圓明園護軍實際就是看大門的。

拜唐阿考試二等子弟便有發往此處的分配指標。

祖應元同王福、瑪德裏、新達蘇還有郭秀等賈大人的心腹,在山坡下正在謀劃如何攻取此碉堡集群。

江蘇綠營參將郭廣德、浙江綠營參將錢大德、江西南昌綠營參將馬有德、福建綠營參將汪天德四位“德”字輩高參用心傾聽,不時發表意見補充,半點也不搶旗人小將們的風光。

這就叫會做人,也會做官。

賈六從山上下來時,祖應元已經拿出一份詳細的攻擊計劃。

按他的計劃,首先以江蘇綠營兵在正麵佯攻宜喜碉卡,然後由他率領浙江綠營並部分索倫兵從碉堡北麵的斜坡攀上,繞到碉堡後方發起進攻。

如此前後夾擊,碉堡內的護軍必然潰散。

“大人,我也上,肯定給你拿下!”

楊遇春也是躍躍欲試。

賈六“噢”了一聲看向四位德字輩參將,幾人不約而同點頭,顯是對這個攻擊計劃非常認可。

“那個,你們知道善戰者無赫赫之功出自何處,又是什麽意思嗎?”

賈六將千裏鏡隨手扔給楊遇春,環顧一眾部下。

四大德字輩參將都叫這個問題給難住了,因為,真不知道。

他們不知道,有人知道。

“這句話出自於《孫子兵法》,原文是故善戰者之勝也,無智名,無勇功,故其戰勝不忒……”

祖應元不無賣弄,“什麽意思呢,就是善戰者,常通過戰前的謀劃使自己立於不敗之地。無赫赫之功並不是說沒有聲名顯赫的戰功,而是這些人從來不打無準備之仗。”

話音剛落,就見鬼子六不屑哼了一聲:“屁!這句話的意思是能不打就不打,能談就談。”

說完,扭頭看向王福,“阿福,去和他們談談。”

“嗻!”

王福抱拳應命,補充一句,“大人,還是和剛才一樣的價錢嗎?”

賈六頭點點,這還用問麽。

王福走後,祖應元氣不過,低聲問鬼子六:“你打算就這麽一路買過去?”

“嗯哪。”

賈六很自然的點頭,事實證明如雅滿塔爾一樣頭鐵的沒幾個。

這不一路過來才花了二百多兩小錢,一個人五兩就通行無阻,劃算的很。

“拿錢是買不到江山社稷的!”

祖應元氣得牙癢,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我知道啊,”

賈六一臉認真,“但不買怎麽知道買不到呢?凡事,總要實事求是,你不買怎麽知道買不到?”

說完,語重心長,拍了拍祖應元的肩膀:“戰場上得不到的東西,我們當然要從談判桌上花錢買。隻要目的達到,何必在乎麵子呢。”

“歪理!”

祖應元氣憤離去。

楊遇春拉拉楊植的衣角,不無中肯道:“柱子哥,大人說的蠻有道理。”

“我也這麽覺得,”

栓柱說這話的時候眉頭卻是皺著的,因為總感覺哪裏不對,但又說不上來。

王福回來了,沒談成功。

原因是對方說他們是上三旗的護軍,一人五兩打發鬼呢?

“上三旗怎麽了,我還是額駙呢!”

賈六大怒,問王福對方要多少?

王福道:“他們說得按級別算,普通旗員十兩一個,當官的五十兩起步,最高的那個護軍參領一個人就要五百兩,總共加起來要七千兩呢。”

賈六氣著了:“你沒告訴他們我是誰,來幹嘛的?”

“說了,沒用。”

“大人,那就別談了,我帶人上!”

楊遇春鐵棍一敲要請戰。

“算了,時間就是銀票。”

賈六擺了擺手,同意對方的無理索求,因為他不能在這裏耽擱太久。

老富調集的各路兵馬都上去了,缺乏大義的阿桂不可能撐太久,所以他這位額駙要是去遲了,弄不好戰後分贓大會就沒他一席之地了。

以阿桂為首的八旗利益集團的垮台,可是能為其它八旗利益集團提供巨大利益的。

尤其是官缺。

銀票一到位,把守宜喜碉卡的護軍果然在軍官的帶領下集體下山,將此要地拱手交給賈佳額駙帶來的人。

打馬從敲詐自己七千兩的護軍參領馬爾德尼麵前經過時,賈六當時內心真有跟對方把錢要過來的衝動。

但考慮他賈佳額駙的信譽才是這世間最值錢的東西,隻能生生咽下這口不服氣的口水。

馬爾德尼並沒有參加賈佳額駙討伐叛賊阿桂的隊伍,多少算是其本人良心的體現。

也是審時度勢,知道阿桂已經大勢已去,再跟著他走下去,恐怕就真成大清的反賊了。

通過宜喜碉卡後,擺在賈六麵前的最後一關是五道溝關卡,過了此關卡便能直撲大坪。

據剛才那個護軍參領說五道溝關卡駐防的兵馬比他這裏還多,大概有六百人左右。

其中兩百人是火器營的,其餘是陝甘綠營兵。

這讓賈六很是頭疼,萬一五道溝的人也跟馬爾德尼一般心黑,弄不好就是小兩萬兩。

連阿桂吊毛都沒見到一根,便往外扔了兩三萬兩銀子,他賈佳額駙到底是來平亂的,還是來當散財童子的?

更壞的是,萬一八旗將士個個都知道他賈佳額駙人傻錢多,怎麽辦?

然而讓賈六萬萬沒想到的,五道溝的守軍在得知是賈佳額駙帶隊前來,駐防此處的正三品火器營總瓜爾佳占音保卻主動帶人前來拜見。

一見到額駙,占音保“叭叭”打千行禮,無比恭敬道:“奴才占音保給主子請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