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乾隆打報告也是個技術活。

不能直說,也不能現在說。

賈六剛上任工作環境還沒摸熟,就給皇帝打報告說聖祖爺很有可能在地宮裏洗澡,那前幾任守陵總管不就被他賣了麽。

還不知道帶出多少大人呢。

這種得罪人的事情,他賈六可不能幹。

咋滴,顯得你額駙能幹?

不管幹什麽,都要講團結,這是原則問題。

勇於發現問題並指出問題的同時,不能連累同事和領導。

上麵說好,下麵說好,中間更要說好。

因為往往能壞你事的就是中間。

做官嘛,講的是一團和氣,哪能鳳凰落在烏鴉群呢。

身為總管大臣,賈六的政治意識相當高。

思來想去,決定等夏天的時候上報。

夏天肯定會有暴雨,弄不好還會有山洪,到時借著這個由頭上報相對妥當。

而且不能說長期滲水,而是突然滲水。

如此,社稷再有大變的話,便能符合因果關係。

到時,順天應人,為了大清江山社稷萬萬年,請聖祖仁皇帝他老人家用玩膩了寶貝跟侄孫女婿換幾個紙糊的手機,平板啥的,挺好。

不會用不要緊,說明書燒過去就是。

隻要聖祖爺有需要,賈六連WIFI都能給他聯上。

總之,一切為了大清,一切為了聖祖。

這段時間,賈六讓哈圖全麵堪查景陵滲水情況,並根據科學及工作經驗,給總管大人遞交一份全麵的景陵防排水工程預案。

其實景陵真要滲水嚴重的話,最好的辦法就是換個地方重新下葬。

一勞永逸。

但那個工程量太大,也不符合賈六“短平快”的要求,就乾隆朝的經濟情況,也不定能支撐兩座皇陵。

因此,最後的方案肯定就是抽水,然後重新搞防水。

再之後,等下一個賈六。

工程方案必須詳細,具體到細節,但預算這一塊,肯定是總管大人親自掌總了。

哈圖他們,不專業。

如果一切順利,地宮合法打開,就不必賈六費盡心思去想怎麽開門的事。

接下來的日子,賈六幹了三件事。

一是組織守陵八旗兵開展衛生運動。

就是趕緊把茅廁給總管大人清了,順便把那些豬啊羊啊換地方。

隨便旗兵在哪養,就是養在聖祖爺頭頂上,總管大人都不介意,反正就是不能擱他家養。

這個工程基本不花錢,就花人力。

而且也治標不治本。

可賈六連提督府都能用紙糊,哪裏肯在這地方花心思。

當然,主要是沒錢。

二是將總管衙門最後的現銀六百兩全部取出,叫德爾旺招募工匠先給總管大人的房子修修補補,貼一貼地磚,弄套新家俱什麽的。

第三則是代表朝廷提了點肉啊米的,給幾位尚在世已經超過七十歲的老守陵八旗兵送了一下溫暖。

其餘的事,總管大人遵循的是道家理念——無為而治。

要債的先讓德爾旺去擋,擋不住總管大人就見上一見,反正不叫要債的白跑,肯定給個明確的還錢時間。

待那個時間到了,便說已經報上去了,就等上麵批。

再催,再說。

此外大多數時間都在扒拉存放在景陵總管衙門的相關檔案。

主要是關於聖祖仁皇帝陪葬品的檔案,以及安葬在景陵的各大太奶奶們的陪葬情況。

是研究,沒有其它目的。

賈六現在最著急的是需要一份清單。

總管衙門倒是有一些,但不全麵,很多東西光有個名字,沒具體式樣,這叫賈六怎麽給聖祖爺翻新?

保守估計,聖祖爺玩壞了的那些殘次寶貝,市價至少千萬兩。

跟李會長正在組織打撈的張獻忠沉銀有的一拚。

前世看過一些新聞,說是康熙墓被當地村民拿走的東西中,有兩件價值連城的絕世寶貝。

一個是長方形的九龍玉杯,杯子四個麵各雕有二龍戲珠圖案,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堪稱價值連城的稀世珍寶。

另外就是一條長約一尺的金龍,據說這條金龍拿在手中全身還會動,跟他媽活的一樣。

這兩樣東西聖祖爺要是能借給侄孫女婿,那賈六保證給聖祖爺多磕幾個頭,也保證把工程質量做好,最起碼保三十年,將來也不把他爹大全放進去,讓聖祖爺沒地方睡覺。

聽起來打掃屋子,把舊東西拿出來放進新東西,就跟把大象關進冰箱一樣簡單。

問題是這些新東西怎麽才能跟舊東西一模一樣呢?

賈六不是偷東西,隻是給聖祖爺換新。

所以聖祖爺身邊的東西他得保證一個都不能少,要不然孝心就得打折扣。

然而,即便他找到有圖形的清單,又到哪找這些新東西?

頭疼啊。

疼的賈六幾晚上沒睡好覺,白天也是愁眉苦臉,幹啥都不得勁。

最後還是決定成立一個景陵善後委員會,各行各業的專家都要弄上一批。還不能花錢請,得武力強迫。

幹完之後,說不定還得滅口。

不滅口,這幫人也得失去自由。

產品方麵真要找到人手,就算粗糙些也不打緊,反正聖祖爺玩膩了,不在乎。

銷路問題又來了。

聖祖爺的東西,誰敢買?

東西不賣出去變成可以流通的銀子,就是一堆垃圾。

想來想去,賈六將銷路瞄向了互助會那幫督撫大佬。

有必要跟老富通通氣,看看老家夥有沒有興趣入個股。

老富都敢通敵賣國,連阿桂也敢弄死,這麽大的油水,八成能下水。

禮部雖不是東西二陵的直管單位,但也有不少業務上的來往,禮部堂官要是加入景陵善後委員會,這事得多體麵?

當下,賈六就給老富寫信了,當然沒直接提給聖祖爺打掃臥室的事,就透露地宮可能滲水,另外則是請老富幫忙給大姐夫王誌安升一升,弄個郎中什麽的做做。

信末尾,很認真的寫上——“末學世凱敬奉”。

時間很快來到月底,三天後女兒文靜就滿月了,賈六準備明天以去內務府申請修繕總管衙門的借口回去,無論如何也得把女兒的滿月酒辦了。

無意之中順便透露了總管大人女兒滿月的事,結果,從早上等到晚上,愣是沒人上門送禮。

啥玩意?

賈六真是氣啊,愣是感覺這幫守陵人是不是守陵守呆了,人情世故都不懂了?

正氣著時,看大門的來報了,說是有個自稱是總管大人家裏人的楊植求見。

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把人盼來了!

賈六趕緊讓人將人帶進來,結果楊植來了,楊遇春來了,劉德也來了,劉禾易來了,但他們多帶了兩個人過來。

準確說,是三個人。

一個是挺著肚子的媛媛,一個是打福建來的社團分子林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