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景陵管委會主任,賈六肯定要請老部下們逛一逛。
反正又不要門票。
第二天一大早,賈主任就安排了,考慮自己對景陵也不太熟悉,上兩回一次是走馬觀燈性質,一次是帶有目的性質,對景陵地麵建築全貌了解不多,所以特意叫來翼長德爾旺,讓他安排個導遊。
可大清皇陵是隨便什麽人都能參觀的麽?
總管大人的人,就不是隨便人了。
德爾旺趕緊找來筆帖式阿保,讓他專門給總管大人的老部下當導遊。
阿保跑前奔後,很是熱情,能說會道的很。
賈六看在眼裏,心想等他住進乾清宮就全麵開放東西皇陵,這個阿保可以當他的接班人,負責收錢帶人參觀。
開放皇陵也是盤活經濟的一種手段,以後向全國各地推廣,但凡是風景好的地方統統圈起來收錢,這樣不僅地方財政能創收,還能帶動當地經濟,提高百姓收入嘛。
“當年世宗憲皇帝為聖祖仁皇帝選定陵名時,哀慟不勝,親刺指血,圈出景陵二字……”
阿保這邊講得詳細,聽眾們聽得也是入迷,獨一黑漢沒興趣聽,就在那東張西望,看著也不像是旗人,要不是總管大人的老部下,阿保鐵定摞臉子。
黑漢自是打福建來的林爽文了,聽說賈大人安排他們遊覽康熙皇陵,林爽文十分排斥抗拒。
因為康熙朝搞禁海,殺了福建沿海好多人。
林家的家譜上就記著好幾個先人因為偷偷出海打魚被清軍捕殺。
清軍把人殺了不算,還把人頭割下插在海禁線的木頭上,不讓家屬收斂。
但這事是能資助他們起事的賈大人安排,林爽文也不好拂了賈大人的心意,便跟在眾人身後隨便看看。
那韃子小吏講的越是清楚,林爽文心裏則越恨不得刨了這座康熙墳,把那韃子皇帝首級割下帶回福建祭奠死去的先人們。
媛媛有身孕,賈六本是讓她在屋裏歇著,不讓她跟著來的。
可媛媛也是頭一次見到皇陵,難免好奇,非要跟著來看。
又說自己打小隨姐姐四下躲避清軍捕殺,翻山越嶺,忍饑挨餓的什麽苦沒吃過,不用將她當成那嬌生慣養的滿清格格看待。
賈六無奈隻得帶著她,生怕有個閃失傷了他兒子,一直小心翼翼扶著,地上有個小石子都提前踢走。
為了媛媛在皇陵住的方便,賈六已經吩咐劉新平去附近請兩個手腳靈活的媽子過來伺候,又尋思媽子做的飯菜怕是不可口,打算回京再請幾個大廚過來。
總管衙門改造也得正式提上日程,先前他自個住無所謂,可現在媛媛也住在這裏,這亂哄哄的環境實在是不適宜孕婦做月子,所以打定主意回京找和珅,死磨硬泡也得請和珅撥個十萬八萬的給他修宅子。
然而盡管媛媛說她身子骨結實不怕受罪受累,但還沒逛到明樓寶頂,她還是走不動道了。
挺著個肚子又不能背,賈六隻好讓兩名親兵陪著媛媛在此地歇腳,同其他人繼續向寶頂走去。
寶頂就是康熙的墳頭子。
下麵就是地宮。
理論上隻要有足夠人手,不需要炸藥就能把康熙的墳給扒了。
到了寶頂,眾人居高臨下,縱是對康熙恨之入骨的楊遇春也被這皇陵風光吸引。
賈六讓阿保回總管衙門將前任總管大人留下的轎子弄過來,回頭直接把媛媛抬回去。
待阿保走後,賈六笑問眾人這裏如何。
“不錯不錯。”
劉德點了點頭,以他的文化水平也就這兩個字了。
“這地方的風水真好,埋韃子可惜了,要是埋……”
楊遇春一臉惋惜狀。
“埋什麽?”
楊植笑嘻嘻的問小春子,但眼睛卻賊溜溜的看著少爺。
“當然是埋,”
楊遇春剛開口,就被賈大人瞪了一眼,硬生生的把埋什麽給憋了回去。
賈六擔心小春子跟騷柱時間久了,沾染對方的壞毛病,開口把他賈大人埋了。
示意同樣也是胡同子弟出身的劉禾易跟自己到一邊。
開門見山:“曉得那行的高手麽?”
劉禾易不解:“哪行?”
“就是造假。”
“造假?”
劉禾易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造什麽假。
賈六轉了說法,問劉禾易北京城裏有沒有倒騰古玩的地方。
有專門賣古玩的,肯定就有造假高手。
劉禾易想了想,說京裏真有這地方,就在外城的城隍廟市,說那裏不僅有商周的鼎、秦漢的匜鏡、唐宋的書畫賣,各種珍奇寶貝更是數不勝數。
當然,賣的東西有多少真貨,多少假貨,那就全看運氣了。
“大人問這個做什麽?”
劉禾易有些狐疑的看著賈六,突然一個激靈,打了個寒顫,朝腳底下指了指,一臉不可思議。
“嗯。”
賈六拍了拍劉禾易的肩膀,“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你說我守著座金山卻要當叫花子,是不是要遭雷劈?”
劉禾易半天才“嗯”了一聲。
“那這事你來辦?”
賈六趁熱打鐵,劉禾易這小子腦袋活,把組織景陵善後委員會這個任務交給他,多半能成。
劉禾易盤算了,一會看看遠處的明樓,一會看看腳底下地宮,最後牙一咬,道:“我辦倒是可以,但你得把清單搞到手。”
賈六忙道這個他會想辦法。
“那成,”
劉禾易四下看了眼,壓低聲音:“不過得從四川調些人過來。”
輪到賈六不解了:“為何?”
劉禾易哭笑不得:“這種事哪能在京裏幹?得把咱們需要的人綁到四川去,要不然肯定會出事。”
賈六恍然大悟,當即拍板從四川調批綁匪來。
“我就知道你辦事就是讓人放心。”
賈六給出頗高的評價。
“這種事急不得,得慢慢來,你別想著一次把東西全弄光,要細水長流……”
劉禾易提出比較專業的看法,真要搞的話也別拿麻袋裝,因為市場有限,你一次性搞一大堆出來,那行情就得跌。
這個道理賈六當然明白。
劉禾易想了想,忽的問:“景陵搞了,孝陵要不要搞?”
“不要搞了吧,風險太大。”
賈六心想景陵這還是借著滲水由頭弄,孝陵那邊不歸他管,咋弄。
劉禾易見鬼子六沒有搞孝陵的想法,不由失望。
賈六安慰對方:“錢嘛,慢慢掙,有我一份,還能少了你的?”
人劉禾易卻搖了搖頭:“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想看看順治爺究竟是不是出家了。”
這真就是考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