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爺墳被雷劈了,父子兩人的態度截然不同。

大全是真難過,賈六是真高興。

腦海中閃過的頭一個念頭就是活該!

冷靜下來突然又有點畏懼。

難不成這世上真有天人感應?

上天知道他鬼子六不地道要考古人愛新覺羅的祖墳,所以特地雷劈賈家祖墳以示警告?

越想越有道理,不禁對給聖祖仁皇帝裝修墳地一事產生思想動搖。

與人鬥爭,樂趣無窮。

與天鬥爭,他賈六沒有詩人的浪漫主義情懷,就感覺自己鬥不起。

這回雷劈的是祖墳,下回別再把他給劈了。

要細究的話,他鬼子六雙手可是沾滿滿蒙八旗子弟鮮血的。

直接的,間接的,死在他手裏的阿飄怕有兩個團。

人家死的還不明不白,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死。

這事幹的,缺大德了。

正動搖時,楊植開口了,給出客觀看法:“少爺,我覺著吧,這是好事。”

“好在哪裏?”

對自家臥龍,賈六願聞其詳。

楊植一針見血:“雷劈老太爺的墳,說明老太爺的墳肯定會冒青煙啊,這祖墳冒青煙,不是預示少爺您要坐大位麽?”

這個分析相當有道理,正常人和不正常人聽了都會心情開朗。

賈六不迭點頭,自古都說祖墳冒青煙是富貴逼人,這雷劈賈家祖墳更是玄得不能再玄,日後讓栓柱包裝一下,未必就不能成為第二個香孩兒。

心思一熱,巴不得爺爺的墳也被劈一下。

好事成雙嘛。

既然是好事,賈六自是不理會,一心忙著操辦女兒滿月酒的事。

就這麽一個妹妹,外甥女的滿月酒做舅舅的淳穎肯定要來,郡王大駕光臨賈府,闔府上下還不得好生接待著。

為這事,如秀不知道交待了多少下去,唯恐哥哥嫂嫂來了後哪裏怠慢了。

她倒不是怕自己在哥嫂麵前丟臉,而是怕夫家在哥嫂麵前丟人。

賈六也幫著張羅。

其實也沒請多少客人,除了淳穎兩口子,就是賈家其他幾房,另外就是舅舅陸家那頭。此外就是至親姐姐、姐夫。

他的部下大多在四川,沒法千裏迢迢來賀賈大人的喜。

劉德同楊遇春跟林爽文昨天啟程去四川了,沒直接去福建渡海到台灣,原因是得先到四川把400條火槍帶上。

另外考慮起事初期戰鬥力問題,還得抽調100名信得過的綠營兵過去加強起事實力。

務求打好第一槍。

賈六要求對去台灣的營兵,除了雙餉之外,每人再給一年三百兩的“出差”補助,傷殘什麽的撫恤加倍。

並承諾將來回歸之後,最少也給個千總的前程。

單這一項,就得幾萬兩開支。

所以,必須打起十八倍精神掙錢。

不管什麽錢都要掙。

墳裏扒出來的銀子也得拿著,為了大清,不寒磣。

賈六給老丈人博副會長寫信,請他幫忙開出關防,另外就是給劉德以及選中的綠營兵暫時“銷戶”。

再就是給廣東水師和粵海關監督發公函,讓他們將被扣的軍火和洋技師放行。

第二天滿月酒辦的相當熱鬧,淳穎兩口子由於天性內向原因,來了之後就一直呆在如秀房中逗弄小外甥女,臨開席的時候卻是跟妹夫兩口子打招呼回去了。

不是嫌棄賈家什麽,而是夫妻倆畢竟是王爺福晉,賈家人不管大人小人都得給他們磕頭請安,就是賈大全這個當公公的也得如此,所以為了不讓賈家老小興師動眾的大磕頭,夫妻倆同妹妹商量再三,還是選擇不吃席回去。

心意到了就行。

賈六自是將大舅子兩口子送出胡同,爾後回來給親戚們敬酒,很是熱鬧。

有一樁事讓賈六挺溫暖。

就是他前單位乾清門那幫侍衛聽說額駙女兒滿月,特地湊了些銀兩托齊良棟送來。

雖說隻有幾百兩,但這份心意硬是要得!

為了真情回饋這些前單位的老同事們,賈六準備將來無論如何也要帶著他們一起奪門。

狗富貴,勿相忘。

在家這兩天,賈六真是高興,如秀哄女兒,他哄如秀。

都滿了月,如秀的身子肯定能靠,結果一靠感覺比從前更為濕潤,讓賈六身心愉悅的很。

連帶著也吃了女兒不少的口糧。

問題是辦完孫女的滿月酒後,大全憂心腫腫,認為祖墳被雷劈是壞了賈家風水,指不定後麵出什麽事,因此想回山西曲沃老家找陰陽先生看看,要是不行的話就遷墳。

“遷墳?”

大全的這個想法讓本已經在賈六腦海中消失的念頭不禁又閃現了出來。

雖說聖祖仁皇帝家漏水,但那風水還是很好的嘛。

真要是遷墳的話,曲沃全縣怕也找不到比景陵風水更好的地方。

現在悄悄的遷,將來正大光明宣布換墳,如此也是替國家省錢,利國利民的很。

就東西二陵三座墳,能睡三個姓賈的呢。

也沒說房子蓋了就隻能住一個啊。

眼珠子轉了轉,便讓大全在京裏好生歇著,他悄悄回老家把這事給辦了。

實際上,賈家祖墳被雷劈是發生在二月底的事。

二月驚雷,且一下把賈家祖墳給劈了,四裏八鄉轟動著。

也正是因為祖墳被雷劈太丟人,傳出去指不定被人家戳著脊梁骨罵什麽呢,大全不敢聲張,這事連兒媳婦如秀都沒敢告訴。

一聽兒子要回老家給老太爺遷墳,大全擔心這一來一去少說二十天,會不會耽誤兒子的工作。

工作上的事情肯定不耽誤,因為內務府又沒在景陵管委會派駐紀檢人員,要總管大人天天打卡,誰知道總管大人有沒有上班。

下麵的人又哪個敢問總管大人幹啥去了。

說幹便幹,賈六也不磨蹭,女兒滿月酒第三天就帶著栓柱還有一眾親兵悄悄回老家,誓要給老太爺換個風水上佳的地方繼續睡。

走到半道,想到一件要命的事情,就是光知道老家在曲沃縣,可問題在曲沃的哪個疙瘩?

問栓柱,栓柱也不知道。

栓柱說沒事,大不了到地方問人就是,老太爺生前可是大官,老家知道的人肯定多。

賈六一想也是,快馬加鞭直奔平陽府曲沃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