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閣兄弟,咋了?考砸了?”
王福等幾人剛打湖邊過來,就見賈六一隻腳踩在圍欄上,一隻手托著半邊臉,心事重重的樣子,不由關切的上前詢問何事。
“我馬術考了個甲等。”
賈六放下腳,對著王福等人深深歎了口氣。
發自內心,發自肺腑。
“呃……”
王福翻了個白眼,有點想打賈六一拳的衝動,好在生生忍住。
同行另外幾個備補子弟大抵也是這個心情,看賈六的目光格外不平。
“你怎麽知道考績的,我剛過去問了,考績沒出來呢。”劉禾易一臉奇怪,他去考棚那裏打聽了兩次,也塞了錢,得到的結果都是考績未定。
賈六隻能如實道:“是考官大人親口對我說的。”
“哎呀,我說嘛!”
劉禾易恍然大悟,“原來張佐領是你家親戚。”
賈六搖頭否認。
“那肯定是你家事先同張佐領打過招呼,要不然張佐領怎會提前告訴你考績。”
劉禾易相信這是唯一答案。
賈六沒吱聲,王安沒說那句莫名其妙的話,他倒是可以篤定是賈大全的銀彈攻勢成功了,但現在真的沒底。
“你們團在這幹嘛,還不快去吃飯,去晚了小心連湯都喝不到!”
路過的常秉忠見賈六等人還站在那,忙過來招呼一同去吃飯,等聽說賈六馬術得了甲等,頓時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道:“這是好事啊,你小子掛著一付臭臉幹什麽?”
“我也覺得是好事,但是,”
但是什麽,賈六無從說起,因為事實就是好事。
“別什麽但是不但是的,先去吃飯,晚了就沒咱的份了!”
常秉忠不由分說一把拽過賈六就往南邊拖,同時不忘招呼眾人跟著一起過去。
前來參加騎射考試的八旗子弟怕是有上千人,健銳營的夥食相對較差且沒法一次提供這麽多人吃食,所以距離校場最近的滿洲正黃旗都統衙門事先接了軍機處通知,專門準備夥食從城中拉過來。
然而,森嚴的八旗等級製度依舊無處不在。
考試入場分前後,吃飯也要分先後。
不出賈六意外,他們漢軍八旗就是最後一批吃,不過也同飯車需要輪流來有關。
到地一看,已經是一片狼藉,仍有不少滿洲同蒙古八旗的備補子弟吃完沒走,坐在那相互吹著牛。
看到漢軍八旗的人過來吃飯,這幫滿蒙子弟也沒起身騰地方的意思,繼續自顧自的在那閑聊,當真是占著茅坑不拉屎。
別看常秉忠他們私下裏一口一個滿旗子,不將真滿子弟放在眼裏,恨不得一個打三個,然而真在人家麵前一個個卻是慫得很,沒誰敢嗆句話或者表現出對這幫真滿子弟占地不挪窩的憤怒。
他們裝孫子,賈六也跟著裝孫子,就他現在的身份少惹事為妙。
同常秉忠他們到飯車打完飯菜後,幾人尋了個相對較幹淨的地坐下便吃了起來。
接連兩場考試,眾人肚子都餓得很。
正吃著,劉禾易卻突然小聲讓眾人朝東邊第三桌望,說是袁崇煥的重孫袁常在同洪承疇的重孫洪佳德標就在那桌。
賈六抬頭朝東邊一瞄,果然胖乎乎的袁常在正同一個長相頗為英俊的年輕人說話,可能是說到什麽高興事,不時放聲大笑著。
另外還有幾個滿八旗子弟聚在那不時附和著什麽,看上去這幾個滿八旗子弟是以洪佳德標為中心。
之所以如此可能同洪佳德標的奶奶是宗室格格有關,另外聽劉禾易說洪承疇的後人在八旗有兩支,一支抬入滿洲正黃旗,另外一支仍在漢軍正黃旗,不管滿旗還是漢旗,洪家都有人擔著佐領一職。
佐領一職雖然隻是正四品,在八旗屬於較低品級的職務,然而對本佐領所轄軍民卻有很大權力,因此洪家在這兩旗的影響力不小。
“你小子老盯著這兩人幹什麽?跟咱們有什麽關係。”
常秉忠說話間將嘴裏的一塊大肥肉咽進肚中,這人打小就好吃肥肉,見著肥肉跟貓聞到魚腥似的。
“沒什麽,就是看他們不順眼。”
劉禾易說的是真話,可這話又很沒道理,鬼知道人家袁、洪後人哪裏得罪了他,叫他看不順眼的。
“我倒是看著挺順眼的,你呀就是醜人多做怪。”王福扒光碗裏的飯隨手將碗往桌上一扣,衝劉禾易咧嘴一樂。
賈六則是放下碗,隨口對劉禾易說了句:“你要真看他們不順眼,有機會就弄死他們唄。”
“鬼子六,你可別害我,我隻是看他們不順眼而矣,哪想要他們命了……”
劉禾易一吐舌頭,這事再借他兩膽都不敢。
“別瞎說,叫人家聽見了不是自找麻煩麽。”
常秉忠讓劉禾易快點吃,等會還要考射箭呢。
雖說知道家裏打點過,但馬術具體考績沒出來,究竟是不是給定的甲等他心裏沒底,因此尋思等會考射箭時無論如何也要超常發揮,至少三箭要中兩箭才行。
賈六笑了笑沒再說話,如果真有機會的話,他倒不介意弄死其中一個。繼而再想王安那莫名其妙的話,腦殼子又有點疼,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想了又想,終是決定去找王安問個清楚,對方要不肯說的話就拿錢砸,反正他身上有大姐給的兩張銀票。
二十兩肯定是夠的!
花錢買個心安值得。
劉禾易那小子可能平日在家裏吃飯就斯文,所以眾人之中屬他吃的最慢。
賈六便同常秉忠他們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考試的事,等劉禾易吃完眾人便起身準備返回考場。
這時卻有一個健銳營的士卒找了過來,說是王福他爹在營外找他。
“我爹來了?我這考試呢,他來做什麽?”
王福撓撓腦袋,讓賈六他們先過去,他等會就去。
常秉忠不忘囑咐他一聲:“你快點啊,趕在點名前過來,別耽擱了考試。”
“知道了!”
王福應了一聲,一路小跑往校場大門口奔去。
賈六他們繼續回考場,路上卻見有好幾個人急匆匆的往校場大門跑,看樣子也是家裏有人過來了。
“又不是小孩子,有什麽不放心的。”
常秉忠覺得好笑,沒想剛說完就有健銳營的人過來找他,說他爹就在門口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