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特哈,滿洲話領班的意思,也就是帶隊。

賈六沒想到回答個人數就給自己弄了個“領導”身份,就此成為漢軍正藍旗拜唐阿帶隊的了。

晉升速度之快,之容易,當真是叫人意外的很。

雖然,這個布特哈沒有品級,連健銳營最低的九品藍翎長都不如。

但,大小也是領導。

誰敢說村長不是領導?

誰敢不給領導後麵加冒號?

一個好的開始。

臨出門的時候,大全說啥了?

噢,對,今天是個好日子。

賈六的嘴角翹了。

前世有過基層經驗的他深知,這個領班絕對是一個來之不易的機會,因為這將決定他賈六比別人有更多機會同上麵的領導接觸。

能力再大,領導連你是哪個都不曉得,有吊用!

能力再差,領導麵前就你臉熟,有好事不想著你,想誰?

更何況,賈六經典、馬試、射藝皆為甲等,是漢軍正藍旗正兒八經的第一人,所以,這個領班他不做,誰敢做?

這個機會不給他,又給誰!

鼓聲、蕭聲、鑼聲……

這刻,不知不覺腰杆挺直的賈六似有種在長城漫步的感覺。

一輪紅日將他身影襯托得無比高大。

剛才去有事的王安過來一聽賈六當了領班,不由暗罵健銳營的人亂來,因為他準備推薦另外的人當領班,誰讓他收了人家裏錢呢。

然而事已至此,隻能承認這個事實,總不能讓賈六將牌子還出來吧。

“既叫你做領班,你就好好做,路上要照顧大家夥,有什麽事要及時跟上麵說……”交待了幾句後,王安便帶人回去,接下來的事情跟他無關,自會有人安排。

視線從遠去的王安背影移向身邊眾人後,賈六輕咳一聲,道:“那個……我簡單說兩句,就是我賈六雖然當了領班,但和大家夥還是好兄弟,有什麽事也請大家夥幫襯些,別叫兄弟為難,咱呐怎麽去金川就怎麽回來,一個都不能少,大家說好不好!”

“好!”

別人不給賈六麵子,常秉忠得給啊,雄而有力的喝了一聲。

賈六微微點頭,正要開口,遠處有人舉著三角紅色小旗不停揮舞,並喊:“布特哈過來,布特哈過來!”

“領班,叫你呢。”

祖應元似笑非笑的看著賈六。

“去吧,六鬼子。”

王福嘿嘿一拍賈六屁股。

賈六不介意,然後當仁不讓的去開會。

這就是領班的好處,這幫傻小子懂個屁!

……

召布特哈集中的是漢軍八旗領隊、藍翎侍衛阿蘭保。

雖隻是個正六品職銜,但普通四品官看到阿蘭保都得點頭哈腰。

無它,隻因阿蘭保是禦前侍衛。

其餘七旗的領班都來了,賈六一個都不認識,彼此之間相互點個頭就算招呼了。

阿蘭保大概說了幾條。

第一條是從現在開始漢軍八旗子弟由他同健銳營前鋒校汪正海負責。

汪正海就是剛才點了賈六當領班的那個軍官。

第二條是隊伍一個時辰後出發,各旗領班回去後除約束旗內子弟外,還要整頓各旗蘇喇,以十人為一隊的標準選出蘇喇領隊,以便方便管理。

第三是馬上由健銳營給各旗分發兵器、軍服、甲衣以及戰馬。除了戰馬蘇喇沒有,其它東西都有。具體發放時領班們必須維持好秩序,不能發生混亂。

第四是領班們如果遇到事情無法解決,必須第一時間報阿蘭保或汪正海知道。

散會後,賈六回到本旗隊伍將會議內容說給眾人聽,然後就開始按要求將蘇喇分隊。

漢軍正藍旗拜唐阿一共十七人,有三人隻帶了一個家生奴,包括賈六。其餘兩個居多,另有四人帶了三名,還有一個帶了四名,一共是四十名蘇喇。

因此,賈六便將蘇喇分成四隊,第一個領隊肯定是自家好奴才楊植了。

“栓柱,你得給少爺長臉,把人管好了,知道嗎!”

賈六無比信任的拍了拍楊植,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要是見到哪個不服少爺,你立即帶人給我揍他,明白嗎?”

“明白,明白!”

楊植不住點頭,別的不會,揍人他還是有把子力氣的。

朝另外三隊看了看,正琢磨選誰當隊長時,那個經典考試第二個交卷,射藝被強行定了個甲等的舒文慶卻悄悄拽了拽他,示意邊上說話。

“怎麽,文慶,有事?”

“賈領班,”

舒文慶叫的很親切。

賈六心裏不高興:你叫領班就叫領班,前麵帶個賈字什麽意思?

“怎麽?”

“能不能讓我家的人當領隊。”

“這個……”

賈六本能的眉頭微皺,有些為難道:“你不早說的,我這人選都擬好了。”

話音剛落,兜裏有什麽東西掉進去了。

由於東西掉進兜中的時候明顯有些份量,賈六迅速用眼角餘光來回那麽一掃,確認沒人注意這邊方才朝舒文慶點了點頭。

舒文慶指了指隊伍中的家生奴,輕聲說了名字便悄無聲息又潛回到隊伍中。

賈六有些不放心,扒開兜見確是銀子,這才心安。

好處,這不就來了。

人生,真是無時無刻不充滿機遇啊。

用剛才領的筆在發的名冊上給舒家人名上打個勾後,賈六便要落實第三個蘇喇隊長人選。

王福來了。

“領班!”

“王福啊,你這見外了,別人叫就算了,你也跟著瞎叫什麽,什麽狗屁領班,就是個打雜跑腿的……”

一番廢話後,王福提出了同樣的要求,並且同樣往賈六手裏塞了枚銀元寶。

份量比舒文慶的足,得六七兩。

然而賈六臉上的為難之色卻是絲毫未減。

“不是我不給你辦,隻是阿大人說蘇喇帶隊的要身材高大,得是練過的,你家這個看著……”

賈六是真為難,王福家的那個蘇喇看著跟武大郎似的。

直到王福又往他手裏加了一枚。

“回去吧。”

賈六默不作聲滿足了王福的要求。

還有一個蘇喇隊長名額,賈六尋思這次至少要加價到二十兩,可等了一陣沒人過來了。

無奈隻好隨意選了個身材高大、看著像威猛先生的當了領隊一職。

對四個領隊交待幾句後,賈六回到拜唐阿隊伍讓眾人準備領取兵器、戰馬。

說完剛準備去向阿蘭保匯報,祖應元將他拉到一邊,直接問道:“你收舒文慶和王福的錢了?”

“你看到了?”

賈六心虛,一臉訕笑。

“咱們是去打仗的,命都不知有沒有,你收人家銀子有意思麽?不怕有命沒處花?”祖應元有點看不上賈六剛當上領班就以權謀私的德性。

賈六沒直接答,反問祖應元:“你知道為什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麽?”

“為什麽?”

“因為弄過了。”

“什麽意思?”

“我又沒弄過,幹嘛要在花下死。”

賈六兩手一攤,“你都說了這一去命都不知道有沒有,那我弄點銀子花花有什麽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