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隆一族,是賈六離京時對梵偉說的一句戲言。

誓死保衛乾隆是項目的宗旨核心嘛。

沒想到,見習軍師竟然將這句戲稱直接引用為項目名稱了。

不知道是偷懶還是沒文化。

乾隆離京要做親子鑒定了。

本來老富是準備召集王公大臣開一次議政王公大臣會議的,但這個決定被賈六勸阻了。

理由是這種共商會議有損朝廷威嚴,更會導致軍機處的權重下降,要是日後王公大臣們動不動就要召開議政王大臣會議,你富勒渾這個軍機大臣不就成了吃幹飯的麽。

次數多了,誰還吊你?

老富一聽也是,拳臣的含金量是萬萬不能打折扣的,否則他必將落個鼇拜的下場。

賈六又建議關於這次皇帝去泰陵的事,官方對外說法可不能是澄清什麽身世謠言,而是皇帝哀傷太後駕崩,特往泰陵先行祭陵。

就是給老太後打個前站的意思。

一來可向天下表明老四鬼子的正統性;

二來也為這次史無前例的DNA鑒定給出合理解釋。

“這不是欲蓋彌彰麽?”

老富不是太同意六子賢弟的意思,他巴不得這事鬧的沸沸揚揚才好,因為唯有如此,才能讓弘曆在臣民心中的威望降到冰點,也能方便他行伊霍之事。

一個連自己阿瑪是誰都必須要解釋的皇帝,可是地地道道的狗腳朕。

都狗腳朕了,還能鹹魚翻身不成!

“大局為重,大局為重!”

賈六不得不敲打老富,你怎麽欺負情敵都行,但絕不能被仇恨蒙蔽了理智。

不說大清的穩定需要老四鬼子,就說你那個私生子老十二吧,要是乾隆這個阿瑪被整倒整臭,做兒子的老十二能順利接班?

做夢吧你!

所以這次出巡西陵,必須有官方合理解釋,就是給老四鬼子臉上貼個保護膜。

說遮羞布也行。

“這……”

老富嘀咕,意思是現在朝中都知道皇帝去泰陵是為了滴血驗親,所以你官方說皇帝隻是替太後打個先站,恐怕騙不了天下人。

“防民之口,甚於防川。”

老富憂國憂民起來的德性,跟賈六一個吊樣。

“百姓又不是民,怕什麽?”

賈六不認為這個問題是問題,沒見大清的教育搞得不少百姓隻知自古以來隻有一個大清,而不知有秦漢唐宋明麽。

孔夫子的畫像都留辮子呢。

“此間事了,若有必要當開啟言禁,擅議皇上身世者,俱以危害大清安全罪定處。”

怎麽維持穩定,不是賈六有經驗,而是大清有經驗。

稱兄道弟都要抓起來做牢,誹謗皇上還得了!

滿洲宗室那幫人真要不甘心,賈六不介意掀幾場大獄。

老富仔細尋思,六子賢弟的話不無道理,真把弘曆弄臭了,十二阿哥肯定也跟著倒黴,便默認此事。

經軍機處協商,最終定下由上三旗護軍的兩黃旗護駕西遏泰陵,領侍衛內大臣色痕圖則帶正白旗護軍留守京師,確保皇上出巡後京師穩定。

侍衛處、鑾儀衛、粘竿處等人事重組的部門也各自出人伴駕。

軍機處除梁國治、慶桂二人留守,其餘軍機大臣包括六部滿漢尚書俱往泰陵。

如此安排是老富擔心他走後那些忠心乾隆的大臣會在京中生事,於其小心翼翼加以防範,不若將人統統打包帶走。

步軍統領衙門這邊,則由暫署提督、兵部侍郎賈佳世凱率護軍兩營兵先往易州。

皇帝出巡泰陵,總不能孤家寡人吧。

麵子工程老富還是要做的。

所以特地安排舒妃那拉氏同惇妃汪氏陪同皇帝出行。

舒妃的曾祖父就是康熙朝的權臣納蘭明珠。

惇妃是正白旗滿洲包衣出身,年初剛為皇上誕下皇十女固倫和孝公主。

四阿哥、質親王永珹也在伴駕名單中,十二阿哥理親王永璂同十五阿哥永琰則留在京師。

老富以乾隆名義詔令永璂入軍機處行走,並在皇帝謁陵期間同信郡王淳穎主持太後國喪期間宮觀事項。

太後已經大殮,梓宮不能再停放在慈寧宮中,需要移往太後生前經常居住的暢春園九經三事殿中,這件事便由理親王同信郡王主持。

待皇上謁陵完畢,再行護送前往山陵。

至於太後梓宮是放在泰東陵還是與先帝合葬,則需皇帝謁陵結束才能確定。

原因,自是心知肚明。

此外於宮亂遇難的皇六子、皇八子、皇十一子、皇十七子等阿哥入葬事宜也須討論。

宮中死難人員,包括失蹤的順貴人還有和碩和恪九公主的下落,也須著員徹查。

宗室陪同人員,是領導下五旗滿洲的王爺委員會成員恒親王弘晊、怡親王弘曉、裕郡王亮煥、和郡王綿循四人。

四位王爺自那日乾清宮朝會後便不再入皇城,隻派員同軍機處磋商。

同四位王爺一起前往泰陵的是宗室組織的一千護軍,名義上為王府護衛,實際是下五旗滿洲抽調的披甲人。

如此安排,自是防止謁陵發生變故。

蒙八旗、漢八旗那邊亦各自有代表隨行,同樣兩家亦有披甲兵丁隨行。

漢八旗隨行兵馬是剛剛組建的漢軍前鋒營,蒙八旗那邊則是各都統衙門抽調的人手。

均默契隻帶千人,以保持力量均勢。

整個西巡隊伍連同內務府包衣奴才、宮人太監多達七千餘人,沿途供應軍機處已經行文順天府、直隸總督處,著由地方籌辦。

被關了好幾天的乾隆被從永壽宮請出來後,就被塞入了鑾轎。

鑾儀衛管理大臣如今是色痕圖長子塞衝阿,整個鑾儀衛的侍衛都叫色痕圖父子換了個遍,以致乾隆連個熟悉的臉龐都看不到。

“起轎!”

塞衝阿手一揮,鑾轎便在眾侍衛簇擁下向著宮門抬去。出了午門匯合早已等侯在此的宮妃、護軍,長長的隊伍向崇文門走去。

禦前大臣三泰騎馬跟著鑾轎,這個叛徒如今成了富勒渾、色痕圖忠實走狗,把個昔日主子盯得死死的。

鑾轎穿過崇文門稍作停頓,原因是領班軍機大臣富中堂有話對皇上說。

老富也沒跟乾隆說什麽,就是讓他規矩點,腦子裏不要有不好的念頭。

乾隆悶聲聽著,並不說話,因為一說話臉就疼。

問題是乾隆不說話的態度又惹老富不高興了:“皇上為何不說話,是臣哪裏說錯了麽?”

頓了一頓,又有些無趣的搖頭走了,原因是他發現弘曆右臉的淤青還沒有消散。

為了彌補心中的愧疚,老富把沒有威脅的惇妃娘兒倆送進了鑾轎。

乾隆對年初出生的小女兒格外疼愛,惇妃剛進來便從她手中接過繈褓中的女兒,噘著滿是胡子的嘴巴便親了上去。

結果,牽動臉上的傷勢,疼得眉頭皺了下。

見狀,惇妃一臉心疼:“皇上,是不是有人打你了?”

“你胡說什麽,朕是皇帝,誰敢打朕?”

乾隆怒不可遏,微哼一聲,結果又牽動瘀傷,許久,微歎一聲:“放心好了,朕不是一個容易受傷的男人,朕,堅強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