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清臨時朝廷一把手老富的催促下,乾隆從轎中緩緩走出正常上班,一如往常接見了忠心於他的賈佳世凱。
君臣之間隻有簡單對話,因為彼此皆知富色恐怖的厲害。
大概就是乾隆問你吃了麽,賈六回吃了。
短短兩三句,交心的眼神都沒有,卻讓乾隆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目中閃過一絲激動。
賈六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對老四鬼子如今的處境深表同情,尋思過陣子自個也得嚐嚐拳臣的癮才行,免得老富太搶風頭。
他才是主角。
在場的都是老富和色大爺的親信,除了轎中的惇妃娘兒倆。
瞥見惇妃手中抱著的十公主時,賈六很自然的想到了好兄弟和珅,因為這個繈褓中的十公主就是和珅的兒媳婦。
印象中這位十公主不錯,賢惠知大體,嫁到和家就為和家著想,因此琢磨是不是將來把十公主給自個兒子克清做媳婦,也算滿漢和親,摒棄前嫌,共同進步了。
“皇上,鑾駕今日便在此地安營,明日再往泰陵……”
老富的麵子工程做得還不錯,吩咐禦前大臣三泰,內務府大臣金簡以及鑾儀衛管理大臣塞衝阿三人落實皇帝安保工作,以及禦營駐紮之處。
乾隆登基四十年來,經常出去旅遊,鑾儀衛這邊各式帳篷都有,皇帝的洗漱用具也是俱全,沒一會就在賈六早就指定的空地搭建了一座高大帳篷,整個禦營隨行人員包括護軍以此帳篷為中心點,圍繞丁家鋪鎮各自安營紮寨。
從轎中出來準備前往禦帳的乾隆看到不遠處一片清爽白淨的鎮子,不禁咦了一聲,目中露出讚許,微微點頭,要不是條件不允許,怎麽也要到鎮子走走看看。
同惇妃娘兒倆一聲不吭進入禦帳。
帳中,粘竿處管理大臣錫貴正在做安全檢查,細致到連一根針都不會留下。
待錫貴這幫狗奴才退出後,乾隆方才從惇妃懷中抱過女兒,難得的露出笑容逗弄女兒。
比丈夫小了四十二歲的惇妃默默收拾著被褥,她年紀雖小,但也知皇上此時被權臣所製,故而一切都要隱忍。
“過了明日,一切便都好了。”
乾隆忽的抬頭對最小的妃子說了句,惇妃聽後不免一驚,又不敢問皇上為何過了明日一切便好。
這時,帳外傳來四阿哥永珹的聲音,似乎是四阿哥想給皇上請安,可富勒渾的手下卻攔著不讓見。
惇妃低聲道:“是四阿哥。”
乾隆點了點頭,卻沒有出去,而是繼續逗弄小女兒。
惇妃知道皇上此時心中苦,不敢說話。
四阿哥在禦帳鬧事很快報到了老富這裏,當時老富正在同禦前大臣三泰說事,聽永珹在那吵著要見皇上,不由微哼一聲,讓三泰去把永珹帶走,要是不聽話就關起來。
等三泰走後,老富四下看了眼,帶著親信那木圖等人悄悄進了丁家鋪鎮,他的忠實賢弟鬼子六就住在鎮上的車馬店。
“天王蓋地虎!”
“寶塔鎮河妖!”
接上頭後,老富如願見到了正在喝粥的六子賢弟。
“吃了麽?”
“沒呢。”
“一起。”
賈六起身給老富盛了一碗粥,粥碗遞到老富麵前時,沉聲道:“大哥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你辦事,我是放心的。”
老富“咕嘟”喝了半碗,拿筷子夾了些鹹菜慢慢咀嚼,頗是有味。
兩人右手都裹著紗布。
不過一個是給乾隆的臉打傷的,一個則是給乾隆女婿的匕首劃傷的。
“為了皇上,莫說手上劃一刀,就是大腿紮一刀又算什麽?”
賈六風淡雲輕,將具體計劃給老富說道說道。
一二三四的說了七八條,聽得老富眉笑顏開,連連點頭:“在金川那會我就知道六子是個能打仗的,有你指揮,便是泰山崩於眼前,為兄也不色變。”
“我不敢自比衛霍,阿桂、明亮之輩卻是差我千萬的。”
賈六油臉自得,就他的戰術水平,收拾熱河八旗不就跟收拾一幫土匪一樣簡單麽。
對此,老富也是讚同的。
因為阿桂、明亮就是叫六子賢弟幹掉的。
誰活著,誰就厲害,這個道理是人盡皆知的。
“對了,有件事要跟你說一下。”
老富將粥都喝完後,說到四阿哥永珹出京後不安份,老是想接近他皇阿瑪。
賈六冷笑一聲:“先帝是老四,皇上也是老四,看起來這位四阿哥也生了奪嫡之心,以為自己這個老四也能當皇帝。”
老富放下筷子,舌頭一伸舔出根鹹菜,隨口道:“我看不行的話,就趁這次機會把永珹除掉,省得他有非份之想。”
“除掉永珹?”
賈六眉頭微皺,自個都弄死乾隆四個兒子了,再弄下去,是不是有點過份了?
老富也是有理由的。
如今老四鬼子就剩三個兒子,除了老富力捧的老十二,就永珹和永琰。
雖然老四鬼子內定的儲君是永琰,但誰敢保證在接連喪子之後,老四鬼子會不會對年長的永珹生出欣賞之心。
畢竟,永珹在宮亂事件表現得蠻搶眼。
賈六尋思不是給老四鬼子過繼給叔叔允禧為後麽,這過繼出去的還能再認回來不成?
宗法上,永珹再如何表現亮眼,也沒有奪嫡的可能。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早幾個月前,你敢相信你我兄弟能做出如此大事?”
“又有誰知道溫福、阿桂他們是你這個額駙弄死的?”
“做大事,不是大成就是大敗,可不能憂柔寡斷,我看這事就這麽定了吧。”
老富竟是心意已決,不能再容永珹在這蹦跳了。
賈六想了想,是啊,事情沒發生前誰知道會發生這種事,便點頭道:“大哥英明。”
“都是為了大清。”
老富感慨一句,“你我兄弟做事都是出於公心,隻要大清能好,我們手上多沾幾條人命又算什麽。”
說完,提醒六子賢弟此次隨駕官員眾多,內中還有不少他和色大爺的親信,因此萬不可讓紮蘭泰的熱河兵真的衝擊禦營。
必須在他們動手之後就將熱河兵就地消滅,不給下五旗那幫人可趁之機。
賈六忙道:“大哥放心,我這人不見鬼子不掛弦。”
“鬼子?”
老富不解。
“大哥軍人的不是,戰術的不懂,這個鬼子是我對敵人的稱呼。”
賈六輕咳一聲,其實他想說的是不見滿洲不掛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