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的座騎一巴掌打過來,我愣是眉頭都沒皺一下,你們信不信?”

“你們以為我這巴圖魯是拿錢買的?屁,老子那是憑真本事掙來的!別說我熊諳達了,就是富勒渾那個狗賊打我幾拳他也疼啊!”

“好家夥!當時你們不在,不曉得我熊諳達的厲害,那勁道,我敢說海蘭察複生也得甘拜下風!”

“……說時快那時遲,我一個乾坤大挪移,緊接著一個吸星大法,最後是一招老漢推車,接連三招方才堪堪化了我諳達那勁道,換成你們,嘖嘖,這會本大人正在給你們釘棺材板呢。”

“……”

右手骨折打繃帶,左腿也拉筋的賈六一邊拄著拐棍,一邊對手下講著昨夜的驚魂時刻。

說到動情處,嘴巴都抽得疼。

雖然個別地方有些誇大,比如突出了個人英雄主義,但總體是符合事實的。

就是,他被熊諳達大林揍得不輕。

雖然右手骨折,左腿拉筋,胸口也疼得厲害,可不管怎麽說他是不是比海蘭察那死鬼強多了?

“閣下,蚩尤是哪個?”

保柱有一說一,真不知道蚩尤是哪個旗的,聽大總統閣下的口氣,至少也是個巴圖魯的存在。

不是巴圖魯,能降伏得了幾百斤重的花狗熊?

“混蛋!蚩尤是哪個你都不知道!你個不學無術的,蚩尤是咱老祖宗啊!”

賈六氣不打一處,舉起拐棍就要給保柱來一下,要不是梵偉和來旺他們死命攔著,保柱的屁股不可能保得住。

準備出門去綁洋鬼子的栓柱抄著袖子,倚在門框上,很是心疼的望著少爺,並且提醒一句:“少爺,您如今可是正宗滿洲韃子,漢人的不是了,跟蚩尤怕是扯不上關係。”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西巴,你還站在這幹嘛,還不去工作,你這個月工資不想要了!”

賈六金雞獨立,原本要揮向保柱的拐棍就要向栓柱打去。

“大人,您消消氣,楊主任沒別的意思,就是說你如今不是漢人是韃子了……郎中說了你最近可不能使力,要不然這傷沒法好。”

梵偉苦苦抱住鬼家大人,不斷朝楊主任使眼色,意思楊主任別再刺激鬼家大人了。

堂堂九門提督叫頭花狗熊給弄得跟鬼似的,別看鬼家大人麵上風輕雲淡,實際心裏脆弱著呢。

你楊主任又不是不知道鬼家大人死要麵子的德性。

栓柱走是走了,可不服氣的摞下一句話:“少爺,下個月開始,工資我自己保管,以前的工資你也還給我。”

“你什麽意思?”

嘿!

賈六氣不打一處來,他要不給栓柱保管工資,這小子連娶老婆的錢都攢不下。

要不是梵偉和來旺他們死命攔著,今兒怎生也要和栓柱把賬算一下,扣去工資,你楊植至少欠我八百兩!

“大人,其實您不必如此,卑職剛才仔細觀察過熊大人,一般人真扛不住熊大人一擊,擱您這就斷個手拉個筋,知足吧……呃……已經很厲害了!”

梵偉說話間同來旺一起合力將鬼家大人抬到了門口,又拿過一張椅子給鬼家大人坐下。

“什麽叫斷個手拉個筋?”

斜躺在竹椅上的賈六不中意狗頭軍師的說辭,“海蘭察怎麽死的知道不?我熊諳達一巴掌送他歸的西!……不跟你說了,我熊諳達不是存心揍我,那是歡喜的……愛的越深傷的越重,懂不?……算了,不跟你這個叛徒說了,你懂個屁。”

梵偉滿臉堆笑,不住點頭:“大人過獎了,卑職連屁都不懂。”

“怎麽聽你口氣像是在拍我馬屁?”

賈六目露警惕。

梵偉一凜,剛想解釋,就見鬼家大人將拐棍朝天一豎,對著門口一眾部下道:“你們都給我聽著,以後都跟梵偉學習,不拍我馬屁的,就地砍頭,然後活埋!”

“嗻!”

眾部下齊聲應命,包括熊大人的副官吳老二。

漢名方世玉的來旺表示不解:“大人,都砍頭了,咋活埋?”

“有道理,”

賈六丟掉拐棍,從吳老二手中接過熊諳達的獨子熊老二,“那就先活埋再砍頭!”

來旺一臉欽佩:“大人英明!”

“嗯,”

賈六剛想問他的熊諳達大林哪去了,卻見邊上的梵偉看自己的目光一臉嫌棄,不禁慍道:“你的眼神出賣了你,我敢肯定你對我的英明有所懷疑。”

梵偉知鬼家大人此時很想將自己的痛苦轉嫁給旁人,以此獲得心理滿足,因此趕緊搖頭表示:“屬下絕不敢懷疑大人的英明,大人的英明就如東升的朝陽,燦爛而奪目。又如浩**黃河,泥沙俱下,千裏一泄!”

“讀過書就是不一樣,當過叛徒的就是比人強。”

賈六麵色一緩。

“屬下這個叛徒再怎麽也不及大人這個漢奸啊!”

梵偉一臉由衷。

“那是,你才哪到哪啊,我家傳絕學。”

賈六很開心梵偉能說真話,四下掃視,“我熊諳達呢?”

吳老二上前回話:“大人,熊大人在小院陪夫人小姐玩耍呢。”

“行了,你們收拾一下,等會打開門做生意,今日營業額不能低於五萬兩,五品以下你們看著辦,五品以上過來跟我說一聲。”

賈六從來旺手中接過拐棍,抱著熊二一瘸一瘸的往小院挪去。

然而盡管傷成這樣,他也不怨好諳達大林。

因為他知道,大林是太愛他了,加上好久不見一激動這才失手傷了他這個好兄弟。

猶記得自己在地上疼的汗珠直滴時,大林那一臉驚愕以及無辜的表情。

當他被抬走時,大林更是跟做錯事的小孩子挪著肥大的身軀,小心翼翼的跟著。

早上栓柱跟他說大林昨天夜裏到廚房偷喝了不少酒。

賈六知道,這是大林借酒消愁。

為何愁?

對不住自個唄。

莫說一條胳膊骨折,就是再斷條腿,賈六也絕對不會給大林擺臉子的。

他這人就是這麽重情義。

說給大林養老送終,就絕不會讓別人摔盆打幡。

因為,沒有大林當年的奮身一躍,就不會有今日的他。

來到小院,就見女兒文靜正趴在大林背上,如秀在邊上扶著。

一人一熊就這麽在院子裏爬來爬去。

如秀最先發現丈夫的身影,隻是表情不是賈六以為的擔心牽掛,反而是麵如寒霜那種。

這讓賈六沒來由的心中一突,並下意識看向後麵的吳老二。

吳老二怔了一下,默默走到一邊用袖子擦起牆磚來。

花狗熊也看到了上司的上司,隻是不敢如昨晚一樣嗷的撲上來,反而跟做錯事的小孩子般轉過身。

背上的文靜猶自不知,在那呀呀拍打著。

如秀爆了。

“那個春花是誰?”

“春花?”

賈六一頭霧水:“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的那個春花?這我哪知道。”

“少跟我裝蒜!”

要不是扶著女兒,如秀鐵定上來將丈夫的拐棍搶來扔到一邊。

眼看如秀要發飆,賈六隻好老實交待:“春花是我結拜好大哥的女兒。”

“大哥,侄女?”

如秀怔住,這關係有點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