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國玉璽相傳是秦代丞相李斯奉始皇帝之命,用和氏璧鐫刻而成,為中國曆代正統皇帝的唯一憑證。

秦之後,曆代帝王皆以得此璽為符應,奉若奇珍,國之重器也。

得之便為“受命於天”,失之則為“氣數已盡”。

凡登大位而無此璽者,被譏為“白板皇帝”,為世人所輕蔑。

印上所刻“受命於天,既壽永昌”,不僅是每一個皇帝夢寐以求的存在,更是每一個男人做夢都想得到的寶物。

反正賈六做夢都想得到這枚傳國璽,非如此,何以證明他賈氏代清的天命及正統。

栓柱從總督後衙廂房水井中找到的這枚傳國玉璽,無論是玉質還是整體形象,都符合傳國玉璽的基本特征。

當年傳國玉璽是在洛陽失蹤,此物卻現身在河北保定,當然也是有一段曆史故事的。

這個,賈辦正在編造,為了故事更真實可考,賈六授意在民間物色幾個寫曆史小說的幫忙,回頭一人給他們一個盟主。

“傳國璽!”

賈六臉上的震驚之色絲毫不偽,因為造假和宣稱是兩碼事。

如果連他自己都不信,怎麽叫老楊信?

怎麽叫天下人信!

激動從栓柱手中接過濕漉漉的傳國璽,上下左右反複打量,繼而卻疑惑道:“為何此印有一角為金包之?”

“少爺有所不知,西漢末年,外戚王莽篡權,傳國璽藏於長樂宮太後處。王莽遣其堂弟王舜來索,太後怒而罵之,並擲璽於地破其一角。王莽後令工匠以黃金補之……”

栓柱將金包角那麵特意放大鏡頭,主要是讓楊布政看的。

賈六一邊用眼角餘光瞄老楊,一邊又故作不解:“何以金玉皆有燒烤印跡?”

“少爺,據史書描寫,傳國璽的最後一任主人乃後唐末帝李從珂,其舉族與皇太後曹氏自焚於洛陽玄武樓,就此傳國玉璽就此失蹤。”

栓柱跟專家似的轉動傳國璽,侃侃而談:“真金不怕火煉,玉雖不怕火燒,但火燒之後難免有裂印,從此璽外觀表像來看,基本可以確定乃是真璽,符合史書記載。”

賈六聽的不住點頭,又指印右側刻有小字問道:“這天命石氏又當作何解?”

栓柱又仔細講了,說什麽後趙石勒滅前趙得傳國璽,結果那胡人傻帽別出心裁,竟叫人於傳國璽右側加刻“天命石氏”四字。

又二十年,冉魏殺胡,此璽落在冉魏手中,後冉魏求乞東晉救援,傳國璽為晉將騙走,並以三百精騎連夜送至建康,由此,傳國璽重歸晉朝司馬氏。

“這麽說,此玉璽的確是始皇帝的那枚傳國璽?”

賈六語氣難掩心中激動。

“如假包換!”

栓柱非常肯定,這塊要不成,他可以讓四川那邊再製一塊。

“受命於天,既壽永昌……不想千年之後傳國璽重現人間……天命在我,天命在我啊……”

賈六的手都哆嗦了,想讓人在印左側加刻“天命賈氏”四字,以同胡人石氏抗衡。

他走的是發展與篡權並立的方針,因此必須要給人一種望之就是人君的概念。

老楊作為主政地方多年的大員,於直隸更是舉足輕重,雖然對自己的忠誠已經被證明,但是,總還差那麽一點。

這一點是什麽呢?

就是臣子的自我意識。

重現人間的傳國璽就是讓老楊這種地方大員進行思想升華的利器。

現在,隻要老楊一哆嗦跪下喊聲陛下,那就能徹底放心放手大用了。

不想,老楊反應是有反應的,就是並沒有按照賈皇帝的意願去反應。

而是幽幽看了眼公然造假的主仆二人,很是誠懇的說了句:“大人,別這樣。”

“嗯?”

賈六感到掃興,嘴巴撇了撇:“樸園兄莫非認為這天命與我無關?若無關,為何別人得不到這傳國璽,就我賈佳世凱得了呢。”

“這……此玉璽不管材質還是形狀,及所刻字跡,確與史書描繪相符,”

老楊講的這幾句讓賈六心頭較為舒坦,問題人家最後來了個“但是”。

“但是什麽?”

賈六語氣明顯不快,通常情況下以但是結尾的,基本就是全盤推翻前麵的意思。

直覺老楊不夠忠誠,莫非真要將他拿下,省得礙著他在直隸大展手腳。

“如果下官沒有記錯的話,傳國玉璽乃李斯以篆字雕刻而成,此印卻是……卻是楷體。”

老楊看出額駙不高興了,但良知還是讓他說了真話。

“納尼?”

賈六聞言色變,趕緊抓起大印底朝天細看,這一看頓時也是怒了:媽啦個法克油的,八個大字真他娘的是通俗易懂的楷體字!

就差是方正出品了。

一道勾人的目光淩厲的掃在栓柱臉上。

“這?”

栓柱也發現了這個致命錯誤,嚇得愣在那裏。

總督大堂陷入沉寂。

非常尷尬。

半響,賈六訕訕:“我就知道那妖道所言不實,失蹤千年之久的傳國璽怎麽可能藏在直隸總督衙門的水井中呢,荒謬,太荒謬了!”

氣急之下不無好氣的瞪了栓柱幾眼,可能是在罵對方盡出餿主意,叫他在老楊眼前出醜。

“大人之心,真是路人皆知啊。”

老楊算是徹底明白額駙安的什麽心思了,奈何他同阿思哈、奎尼都上了額駙這條賊船,有心殺賊,無力回天啊。

“你既然知道我什麽心思,何以不助我。”

賈六將一眼假的傳國玉璽扔給栓柱,悶悶不樂坐在總督大位上。

老楊躊躇再躊躇,還是硬著頭皮上前恭聲道:“下官之所以指出此印假在何處,乃是怕大人為天下人恥笑……若下官知而不報,那就是下官對大人不夠忠誠……”

“千印易求,人材難得!樸園能夠如此坦誠對朕……坦誠對本督……”

賈六晃悠悠起身,扶住作勢要跪的老楊,“其實我早知這枚印是假的,為何不說呢,實是想考驗一下樸園啊……若樸園兄昧著良心附和於我,那我如何敢與樸園兄共謀大業,共同進步呢。”

賈六很高興老楊通過這次考驗,並對老楊說過幾天他就打算下去走一走,爭取用半年時間走遍直隸一百多個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