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閱過綠營大名鎮官兵後,賈六便從大名府啟程前往天津。

他沒有對大名鎮進行任何人員調動,將主要軍官換成自己人,因為他發現直隸綠營總體戰鬥力相對而言是低下的,士兵素質也很差,說句不客氣的就大名鎮綠營這幫人,他賈圖魯都能一個打一個。

所以與其將精力浪費在對直隸綠營的調整改編上,不如另起爐灶編練新軍。

打算在兩處練新軍,一處為天津,一處為保定。

這樣就是東西兩麵掐死京師。

同時在保定開辦武備學堂,開始正規化的軍校教育,過一把校長的癮。

題詞他都準備好了,就等剪彩開業。

金鳳送喜來,老板發大財嘛。

手裏有槍,財源自是滾滾而來。

當然,這也是尊重曆史,保定這個直隸省會本來就是中國近現代化軍隊的發源地嘛。

初步擬在天津練三鎮新軍,每鎮六千人;

於保定練兩鎮新軍,每鎮也是六千人。

實際就是一鎮為一旅的意思。

五鎮新軍總計三萬人,再加上護軍萬餘人,一下便能掌握兩個軍的直係武力。

相比修路、通商搞工業,練新軍的花費實際最少。

現綠營兵每年定餉不過十來兩,因此即便為提高新兵待遇士氣給他們翻倍發餉,加以配套武器、軍衣、食補等,一個兵一年也不過用四十兩左右。

三萬人也就是一百二十萬兩。

這個開支,他賈六是完全能承受得住的。

問題是以什麽名義練新軍。

老富倒是同意北洋通商期間賈六這個直隸總督可以建一支護商軍隊,但那是水師的建製,而不是陸軍。

所以賈六大張旗鼓編練三萬陸軍,京裏的老富瞎了眼才肯讓他這麽搞。

因此必須要有名頭。

另外就是直隸原有的這三萬多營兵、旗兵如何安置法。

將他們全部裁撤顯然不可能,繼續養著似乎也不是長久之策,一路上都在發愁此事,直至進入天津境內,忽的一拍腦袋罵自己不是糊塗了麽。

大頭現成的經驗擺在那,直接搬來就是。

就是選一部分綠營精銳補入新軍,餘下一部分改編為地方警察,另一部分改成工程道路兵等輔助兵種。

隻要提高士兵待遇,給高級軍官們更好的出路和前程,就不必擔心這些綠旗子造他賈總督的反。

大體思路賈六給隨行的李安全、丁慶等人大致說了下,讓他們近幾日擬出個具體章程來。

新軍編練名義這塊,他回頭仔細琢磨下,是掛羊頭賣狗肉,還是直隸發生什麽民變。

此去天津,主要是為了得到天津巡撫徐績的全力支持與配合。

天津巡撫名義上歸直隸總督節製,但二者其實沒有相互製約的明確上下級關係,因為總督是封疆,巡撫同樣也是封疆,二者也都有直接向皇帝(朝廷)負責的權力。

雍正以前,直隸也沒有總督一設,而是分別設直隸巡撫、宣府巡撫、天津巡撫、保定巡撫、順天巡撫。

直到雍正定製設總督,保留天津巡撫,此外巡撫之設都予以裁撤。

故而賈六沒法以總督官威強壓徐績這個巡撫配合,隻能誘其上路,通過利益均沾的方式大家一起把蛋糕做起來。

誠如當初在大運河畔分蛋糕一樣。

途中順便視察了一下河道,也是個外行,就是裝模作樣帶人在河堤上走一走,聽聽地方官員對河道建設性的意見。

沒辦法,誰讓他這個直隸總督同時兼任北河河道總督呢。

雍正七年,為進一步加強對運河的管理,清廷將京杭大運河全線分設三河督,即江南河道總督(又稱南河總督),管理江蘇、安徽兩省黃、淮、運河事務,駐清江浦;

河南山東河道總督,又稱河東河道總督或東河總督,管理山東、河南兩省黃河、運河事務,駐濟寧;

北河河道總督,管理海河水係各河及運河事務,這個河道總督也是直隸總督兼任。

賈六的前任周元理之前是從南河總督調過來的。

北河河道總督衙門雖與直隸總督衙門合並,但在天津有一分衙門,成員主要是這個時代的水利專家,相當於水利委員會這種機構。

聽了地方官員和水利專家的一通報告後,賈六象征性的對治河做了些指示,便繼續啟程前往天津。

途中在青縣停留期間特意換了身便服微服私訪。

負責安保工作的保柱帶了幾十名親衛換了便服暗中保護。

縣裏逛了一圈,民生經濟較好,原因是畢竟是沿運河經濟帶,老百姓的生河水平比其它地區要高。

沒遇上什麽無賴欺人,地痞欺男霸女的,這讓賈六有些掃興,因為《大清日報》關於總督大人破案斷案的故事最近因為少了素材停更了。

按察使司衙門那邊為了配合總督大人青天形象建設工程,正緊鑼密布於全省巡查,希望能夠找出一些大案供總督大人親審。

回到行轅,正準備歇歇,栓柱回來了。

看模樣比去的時候胖了幾斤,這讓賈六意識到問題嚴重性,不禁板臉問道:“受賄了?”

栓柱急忙說沒有,天地良心,一文錢都沒收。

“接受安排了?”

“沒有。”

“帶土特產了?”

“也沒有。”

“嗯?”

賈六眉頭頓時微皺,“不可能啊,王福那小子這麽會做人的人,怎麽可能不拉攏腐蝕於你?”

栓柱一臉不平:“少爺,你別把我們想的跟你一樣好不好?”

“不是麽?”

賈六麵露歡顏,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讓栓柱將湖廣那邊的情況仔細講來。

不時聽,不時看地圖。

栓柱說王福打算讓重慶鎮作為試點先集體投過去,然後再讓成都鎮投過去,這樣就能掀起一波清軍投誠的**,讓抗清鬥爭再上一個新台階。

“這是祖應元的計劃,少爺要看行的話,他們就著手準備了。”

賈六接過細看,祖大壽那重孫子竟是想要在豐升額“重點攻擊”期間,於關鍵時候讓重慶鎮反戈,置豐升額於死地。

這他娘的真是祖傳手藝,恍如明末再現。

“豐升額要是死了,湖廣戰局誰能主持?情況會不會變得更嚴重?”

賈六提筆遲遲寫不下“同意”二字,他不是擔心王福、祖應元他們沒辦法弄死豐升額,而是擔心豐升額的死會造成比陳輝祖投敵更惡劣的後果。

栓柱見狀提醒道:“少爺,不拿豐升額作投名狀,那邊未必就會信任咱們過去的人。”

“理是這個理,但代價未免太大了,豐升額可是咱大清的忠臣啊,其才能雖僅次於我,但比我年輕,就這麽犧牲了,我有點笑不出來啊。”

賈六微歎一口氣,終是在祖應元的請示報告上批複“同意”二字,交湖廣共進會執行落實。

再次抬頭時,一臉笑容和藹可親:“柱桑,你老實交待,這次過去到底得了多少好處?你要老實交待,我隻要一半。不老實交待,統統沒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