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賈六讓奎尼去打點宗人府,以便在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將賈佳世凱錄為愛新覺羅世凱,如此順理成章獲得大清帝位的法定繼承權,從而減少奪清的內耗,為和平發展提供有力保障。
這麽大的一個工程項目,賈六給奎尼的活動費就一萬兩。
但在漢人出關這個項目上,他卻一次性拿出四萬餘兩供阿密達活動,收買拉攏關外包括盛京將軍、寧古塔都統、吉林將軍、烏裏雅蘇台都統在內的所有八旗要員。
圖的是什麽?
還不是想在千裏長堤上扒個口子,讓漢人能夠大規模湧往關外麽。
畢竟大清朝這會人口將近三億,而關內可耕種的土地就那麽多,時不時的民變起義,除了反清複明思想外,就是人多地少這個困攏中原王朝上千年的老問題。
關外良田沃野千裏,物產更是豐富,容納上千萬人口完全不成問題,也能極大程度緩解關內因為土地緊張引發的各種衝突。
尤其是直隸這個賈六重點開發區域,可是半點也不敢鬧出民變來。
故而,必須開個口子,將直隸地區,包括山東的貧民有計劃的往關外疏導,再配合工業、通商消化土地剩餘人口,提高百姓生活水平,如此才能確保直隸大開發能夠如火如荼開展下去。
要不然,碰上個災年,大量流民一起,賈六的工業化肯定會受到影響。
和平的環境,才是決定一個國家起飛的基礎。
去年山東的教亂說白了就是民亂,要是今年再來一次,賈六的投資肯定要打水飄。
為了平定山東教亂,山東地方開支就多達幾百萬兩(包括被國泰、於易簡貪汙的兩百萬兩),清廷國庫同樣也開了三百萬兩之巨。
此外河南、直隸、天津三方也都陸續投入了一大批資金,漕運中斷的幾個月給清廷造成的損失也多達二百多萬兩,前前後後把賬一算,連十全武功都排不進去的山東教亂就耗銀過千萬兩,這要是再來一兩次,誰受得了?
賈六在山東招兩鎮兵,不就是害怕山東的流民青壯會再生事端,戰火一生,首當其衝的就是隔壁鄰居直隸,包括山東眼皮底下的天津。
難啊,做人難,做官難,做大官更難!
有時候,賈六挺想回到過去,就是他當藍翎長、前鋒校那會,帶一兩百人吃吃喝喝,沒事搶搶運鈔車,想的最多的就是如何殺人滅口,如何把賊贓變現,如何討好巴結上級,哪像今天這般竟然操心到自己都掉吊毛呢。
沒法子,時代的車輪硬是把他滾到了封疆之首,對錢已經沒有興趣的他,不做這些事別人就會惦記他的錢了。
漢人出關的事,現在還得披著各式外衣,不能明著來,與之還要配套一些“拘束”政策,以應付所謂漢人不得出關的國策。
然而隻要這個口子開了,不管是以什麽辦法形式開的,那再想將這個口子合上就難了。
隻要關外的旗人適應關內來的漢人聚居生活、買賣耕作,從上到下的八旗要員們都跟賈六成了利益共同體,那賈六相信最多十年,他就能讓東北大地時隔百年再次恢複漢姓。
不敢說恢複萬曆極盛時期的遼東六百餘萬的漢人總數,先恢複一半,在數量上重新壓倒旗人是不成問題的。
有人,後麵的事就好辦了。
相關事務對接和後續工作,賈六交給辦公室副主任丁慶主抓,並將此項目同鋼鐵廠、天津港、軍工廠一同列為四大攻艱項目。
“這個項目非常重要,意義也非常重大,關係我共進會將來能不能掌控關外,也關係我個人的前途,所以,你要全力以赴,排除萬難,將這個滲透的大項目給我搞好!”
賈六對丁慶是十分看好的,暗示丁慶把這事給他辦成功,將來首任遼東巡撫就是丁大人了。
“明白,卑職明白!”
有二十多年刑偵經驗,並跟隨賈佳大人快三年的丁慶對於滲透的理解,那是超乎常人的。
因為,他的族叔四川巡撫對其講過曲線反清的大謀略。
故而,丁副主任是有大局觀的,對賈佳大人的布局也是極為讚同。
不過還有一件大事等著賈佳大人辦理。
就是永平府的楊主任發來急報,請求總督大人馬上派兵包圍永平府,並立即趕到永平坐鎮指揮。
原因是永平府藏著一個反清複明集團,並涉及永平府大小官員數十人,甚至不排除永平府的官學生被反清分子全盤滲透。
忠於大清的賈六對於這樁反清大案,無疑是十分重視的,立即命阿密達先帶500關門滿兵趕赴永平城,接受楊主任統一指揮,確保永平城裏的反清分子沒有一個走脫。
自己這邊則和二叔一家先行告別,說等妹夫林秀才身體恢複好再來喝喜酒。
並告訴二叔當侄子的準備安排他在關門當“簽證官”,就是負責幫那些想要出關的漢人辦護照。
先從六品做起,回頭侄兒這邊再慢慢提拔。
別的做不到,讓二叔混個廳級退休是不難的。
篡位成功,二叔想不當郡王都難啊。
不想大忠一聽侄子安排他當官,頓時把頭直搖,批評侄兒不應該用手中權力為他這個叔叔謀取國家名器,壞了國家法度,也壞了自個的官聲什麽的。
反正,就是寧願在家種地,沒事出關做做小買賣,也不想因為他而讓侄兒被人在後麵指指點點,辜負了皇上對他的器重,辜負朝廷對他的培養。
賈六知道二叔的性子,其實二叔為人正直,本身也是漢軍出旗的,對旗裏的事十分了解,所以做簽證官是最合適的。
可二叔脾氣這麽強,非把侄子的好意當成以權謀私,那就讓賈六沒辦法了,因急著去永平府鎮壓反清分子,便說這事後麵再談。
臨走時又同嬸娘、妹妹們見麵,先前從天津帶來的禮物都給了嬸娘,走時便將原本用作賀禮的五千兩銀票塞在大妹手中。
大妹賈雲長這麽大也沒見過這麽多銀子,嚇的都不敢收。
二叔兩口子也說給的太多,縱是當兄長的真對妹妹們好,出嫁一人給一百兩意思意思就可以,哪能給五千兩這麽多呢。
要知道,這年頭普通百姓家一年開銷也就二十多兩,窮些的甚至幾兩。
五千兩在臨渝縣買地的話也能買大幾百畝呢。
那是說什麽都不肯收。
“這錢是侄兒去年的養廉銀,清清白白的,也是我這個做哥哥的對妹妹的一片心意,二叔要是不收下的話,那真就是把侄兒當外人了!”
賈六說完,丟下銀票便走。
二叔大忠拿著銀票追到門外,想將錢還給侄子,但在侄子上馬那刻,還是猶豫了,最終輕歎一聲將銀票收下,看著遠去的侄子背影,心中寬慰同時,臉上也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東閣如此,定是為大清立下汗馬功勞的老太爺在天之靈保佑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