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巡撫鄂寶是會裏人,陝甘總督勒爾謹也是會裏的。
兩人同陝西巡撫畢沅、甘肅巡撫王廷讚勾搭成奸,在襄陽百官宗室大會之前竟然逼迫六皇帝簽訂不平等條約。
這個仇,賈六可記在心頭呢。
要說心眼,他是出了名的大。
大大滴的小心眼。
嶽父博清額評價的,應該比較客觀。
為了分化西北聯盟,賈六故意隻給了三省兩個軍番號,本意就是二桃殺三士。
讓山西、陝西、甘肅三省因為軍隊番號問題爭執內耗,無法再成為一塊鐵板,如此就能給維新政府時間和機會。
不想老勒這幾年也進步飛速,大字不識一個的老流氓搖身一變戴上眼鏡成教授了,竟然窺破六皇帝的陰謀,主動給山西讓出一個軍番號,然後背著朝廷偷偷在西北募兵,據說還跟疆區暗中來往。
據正在昌平環衛所掃大街的色大爺交待,京師和平解放前,勒爾謹的確派人同他達成了密約,大意就是老色有事,老勒來幫;老勒有事,老色來援。
事實上在聽說維新軍向京師進軍後,老勒的確派了幾千人進入山西,之後山西方麵也出動了幾千綠營,號稱三萬人馬意欲進京調停。
結果被早有準備的第二軍提督祖應元派部隊擋在了懷柔一線,不久後京師就告和平解放,這支萬餘人的西北軍不得不訕訕退走。
但顯然老勒並沒有意識到鬼子六真的化身為真龍天子,已然有定鼎天下實力,仍就蠢蠢欲動,對維機政府的命令陽奉陰違。
看樣子是鐵了心要在西北學吳三桂搞獨立小王國,不鳥維新六皇帝。
如此行為,隻能用不識抬舉來形容了。
不過眼下賈六也騰不出手用兵西北,所以就兩個人事調動。
讓山西的鄂寶去當陝甘總督,讓勒爾謹這個陝甘總督平調四川總督。
看看這個人事調動能不能讓三省聯盟出現分裂。
奉詔的話,那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
不奉詔,大義當然是在朝廷這邊了。
至於大小金川,賈六還是要平的。
哪怕這個地方是他的龍興之地,也是要堅決打下來的。
原因無它,此地可是進入雪區的必經之地。
印象中,用不了幾年大清周邊的另一軍事小強國廓爾喀就要動了。
作為大清新的皇帝,賈六當然不能同清朝一樣將雪區乃至青海、蒙古等地視為外夷之地,而必須視為版圖之內加以堅絕捍衛。
前世平定廓爾喀一役被收為乾隆“十全武功”的最後一役,指揮戰役的是福康安,統兵在前麵打的是楊遇春,參戰官兵是索倫兵和金川兵。
福大帥叫賈六弄死了,楊遇春和索倫都在他手裏,那他六皇帝當然要替福大帥收尾進雪區掃平廓爾喀了。
不過一直以來,賈六前世清朝的版圖問題存在一個重大誤區,那就是常將雪區、疆區、蒙古視為清朝版圖以內的國土,然而實際上清朝官方並不認為這些地方是他們的領土,反而認作是外夷藩衛。
就是替中國作為屏障的藩屬之地,同朝鮮、安南、琉球例。
內紮薩克、外紮薩克的區別。
“諭軍機大臣等、長麟奏。籌議青海蒙古地方安設卡倫,諸多未便,所見甚是。蒙古王公紮薩克,本為中國藩衛,若以內地之兵,轉為外藩防守。不特於理不順,亦於體製非宜。且以內地官兵,前往蒙古地方安設卡倫,必須踰越番境,更屬孤懸,鞭長莫及。”
這道旨意是載於清實錄中的嘉慶聖旨原文,大意是青海蒙古人受到番人(高原人)騷擾,便向清朝求助,但是嘉慶認為以中國之兵幫助外藩防守,於理不順,且鞭長莫及,所以這事管不了。
“天朝統馭外藩甚多,如額魯特、土爾扈特、烏梁海等、豈無偷竊之事,從未請天朝發兵搜捕。何獨爾等頻頻煩瀆?且番眾久隸帡幪,從無幹犯天朝之事,爾等惟當嚴守疆界,勉力自衛。”
這道旨意則是說外藩的事情外藩自己處理,別煩天朝,就差明言那是外國的事,與中國無關。
嘉慶作為清朝皇帝,其態度當然是清朝官方態度,因此定性清代版圖時,有必要參考一下人家皇帝對領土的概念和看法。
而清朝滅亡時本身就剩直隸巴掌大的地盤,比明亡時還慘,若幹嫁妝論,領土有功論,不過是別有用心之人害怕被清算的別有用心之語。
諸如五族共和說法是滿清宗社黨提出,結果被人強加給中山先生。
“務使滿、蒙、回、藏同化於我漢族,成一大敏族主義的國家。”
“蓋藏、蒙、回、滿皆無自衛能力。發揚光大敏族主義,而使藏、蒙、回、滿同化於我漢族,建設一最大之民族國家者,是在漢人之自決。”
總統宣言中亦未明五族共和,而是說合五族為一人,如秦統一六國,國號為秦,使四族皆合為漢,定統一族名為漢。
對待曆史,要客觀,歪解篡改實沒必要。
作為維新皇帝,賈六是保守溫和派,化旗為民、出旗為漢,各族統一為一族,是他的基本國策,由此治國理政都是以這個理念來實行的,從不采取激進手段。
這次錦州屠城事件純屬意外,非本心所為。
故還是希望今後無論內外,皆為中國。
如此自然要出兵雪區,對侵略者迎頭痛擊,並在雪區徹底肅清不穩定因素。
計劃中,待楊遇春掃平東南,便讓其率部往金川,邊練邊打同時適應高原氣候,減少將來進軍雪區不必要的傷亡。
現在,卻是要等第二軍的捷報了。
他趕時間。
按漢人的習俗,年三十晚上是要給老祖宗們送壓歲錢的。
可不能讓太祖皇帝等太久,要不然下麵物價飛漲,年貨怕都買不全。
……
大淩河,一場大戰正在進行。
奉兵團部命令率軍東進十三山增援第二軍的安木部遭到滿蒙騎兵的合圍。
連綿十數裏的戰場上,滿蒙聯軍投入了一萬六千餘騎兵,各式顏色的軍旗在陣中不住揮動。
炮聲、銃聲,各式爆炸聲不絕於耳。
戰場上空飄起的永遠是硝煙,煙霧不斷在場戰上升起,然後被風吹往下一處。
遠遠看去,就如同起了濃霧一般,哪怕天空晴朗,太陽高照,身處戰場中的敵我雙方視線也永遠超不過裏許。
黑煙中,就見一名八旗將領策馬立在石橋上,不住揮舞手中的八旗軍旗。
每次揮動,滿蒙聯軍陣中必然奔出一支騎兵,以大無畏的精神衝向維新軍的大陣。
……
作者注:嘉慶對國土定性的記錄載於《清實錄》,非杜撰,對於研究清代版圖問題應該有極大的參考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