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娜美哼了一聲,左右看看:“本公主豈能自犬洞而入。”

說話間長矛杆砸在他身上,痛的阿依娜美喘不上氣,但他忍住一聲不吭。探手入懷取出那根象征著國王權柄的玉杖:“惡奴,認得這個嗎?”

守門的衛士看也不看輕蔑道:“認得,那是個屁!”舉起長杆仍要打下來。

氣的阿依娜美大罵:“大膽皂吏!”

“你個臭小子!”衛士也罵起來,手裏長杆打的更凶。

阿依娜美和秦牧繞著府門跑,兩個衛士也繞著府門追。

忽而旁邊角門打開,一個胖胖的門房書辦走出來,不耐煩的喊道:“哈子事呦,鬧得雞飛飛狗跳跳?”

衛士對書辦拱手:“來了兩個臭要飯的。”

書辦瞅了兩人一眼:“不就是兩個要飯的娃娃嘛,打一頓扔出去不就結了?”

阿依娜美喊道:“你們左都督呢?我要見他。”

“你見個屁!左都督最近忙滴很,半夜不回府那是經常滴事情。哪有空見你?”

“李楨不在?那府裏誰說的算?”

書辦把自己鼻子一指:“老子說滴算。”

阿依娜美哼了一聲:“曹國夫人何氏,可在府內?”

書辦嚇了一跳:“嗯?你個叫花兒咋個知道我們夫人滴姓氏?”

阿依娜美遞上玉杖:“把這個交給何姨母。”

書辦遙遙望見那玉牌用的是上好玉料,先把輕慢之心收了七八分,恭恭敬敬的接過玉杖,一看上麵的字,差點嚇暈過去。

他的心砰砰直跳,一時拿不定主意,隻好道:“你們在這裏等著,我去通稟夫人。”

說完,他轉身走入角門。

阿依娜美和秦牧等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隻聽隆隆聲不決,曹國府儀門大開,門房恭恭敬敬將兩人請進大門。

進了大門,又走過兩重內門,經五裏長廊,廊邊兩側廂房中傳出陣陣悠揚婉轉的戲腔:

秦牧也聽不出是何戲種,隻覺其音清脆語調幽怨引人淚下。

正好轉過一扇角窗,聲音似是從中傳來,秦牧扭頭一望。

角窗內燈火闌珊,一個約莫十三四歲的少女正一邊練著唱詞一邊除下戲裝,扭轉著玲瓏身段換上尋常衣裳。

秦牧怔愣間,少女眉目輕抬望向角窗外。

四目相對,秦牧不覺麵紅心跳,急急將目光轉了開去。眼角中卻印下那少女略帶幾絲嬌羞惶惑的媚笑。

一路轉過中堂,書辦徑直將兩人引入右都督夫人的睡房裏,自己不敢入內,轉身走開。

睡房中不見一個下人,唯有都督夫人何捷跪拜於地,雙手高舉過頂掌心托著那枚玉牌,對阿依娜美呼道:“罪臣李楨之妻何氏,見過公主殿下。”

這何氏經常與李楨一同出入王庭,與阿依娜美母後姐妹相交,更與阿依娜美親密,沒少親他、抱他,阿依娜美向來以姨母呼之。

此時一見,阿依娜美隻覺一腔酸楚,終於可以找個懷抱大哭一場,隻是礙於秦牧在場隻好克製。

阿依娜美取回玉杖,扶起何氏:“姨母請起。”

何氏站起來吩咐外麵:“傳令下去,誰也不能將今夜的事兒泄露出去!”

門外立時有人應道:“是!”

阿依娜美這才注意到他一路走來,竟沒看到過幾個府中護衛,便向何氏詢問。

何氏道:“進來這裏不太平,老爺把府中衛士都帶出去了。”

阿依娜美正要問貝夢鐸叔叔他們是不是也住在府上,何氏卻一把將他摟進懷裏大哭不止。

正觸動阿依娜美傷懷,便就此伏在何氏肩頭大哭起來。

兩人哭了一陣兒,何氏忽對阿依娜美說道:“公主殿下到府,乃是大事。我先去請尋老爺回來,你們就藏在我房中,不要隨意走動。”

阿依娜美點頭應允。

何氏徑自走出睡房,門房書辦早已牽著馬等候良久。

何氏對他道:“此事關係重大,我需親自去辦。管家李彤不在,府中管事的就屬你職權最高了,一定要好好看守,拿些吃的給他們。”

書辦道:“請夫人放心。”

何氏將門之女,弓馬嫻熟,一步跨上馬背出府去了。

曹國府的桂花糕又香又甜,秦牧狼吞虎咽吃了兩大盤。她在乞丐窩混跡多年,腸胃早經曆練,這兩盤油炸桂花糕本不在話下。

誰想早先吃的油餅本就是難以消化之物,又用涼水衝泡,再遇上這重油的桂花糕,肚子立時難以享受,鬧騰起來。

“哎呀,我肚子疼。公主殿下,你知道都督府的茅廁在哪裏嗎?”

阿依娜美拍手道:“哈哈,我當年出宮跟母後到曹國府玩耍的時候也找過茅廁。”

秦牧一把拉住他:“少廢話,快帶我去。”

“這……男女授受不親,去茅廁這種事兒,應該避嫌。”

“避你個頭的嫌!又沒讓你進去。”秦牧連推帶攘把阿依娜美拉出房門。

阿依娜美把秦牧帶到西跨院,指著西南角一間小屋:“茅廁就在那裏。你自己去吧。”

秦牧三步並做兩步跑了進去。

阿依娜美在西院踱起步來,經過一間房子忽聞裏麵傳來“唔唔”聲。

他心中一動,尋聲而去,輕輕將那房門一推,門隻裂開一條縫就推不動了,這才看到門上掛著一把銅鎖。

透過門縫那“唔唔”聲更加真切的傳來,敲得阿依娜美的心突突跳。

這聲音……他仔細聽,沒錯,這聲音像是有小孩被堵住了嘴發出來的聲音。

這房間裏究竟有什麽?

“你在幹嘛?”

秦牧的聲音把阿依娜美嚇了一跳。

“噓!”阿依娜美示意他噤聲,指指門縫,“你聽。”

秦牧聽了一會兒:“裏麵有人。”

“對。”

阿依娜美緊緊抓著秦牧的胳膊:“不會藏了個瘋女人吧。”

秦牧道:“這裏是王公府邸,哪裏來的瘋女人。”他把眼睛湊到門縫望進去,“可惜裏麵沒光,看不到啊。”

秦牧從懷中摸出一對破舊的火刀火石:“我們隨時隨地生火用的。”他把眼睛湊近門縫擦燃火刀火石。

火星一閃而過,她看到房中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