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青衣喊道:“孩子死了很多,都被他們埋了。”

這李楨偷孩子的行為便是以老王塚為中心,由遠及近擴散開去,柳花巷就在老王塚外圍,先遭了毒手,孩子被關的越早死的就越早。

那幾名丟掉孩子的父母,一聽自己的孩子可能已經死了,悲怒交加:“天殺的,要讓他們償命啊!”

“害死我的孩子,你就是天王老子我也不放過你!”

有幾個當場就朝李楨撲了上去,有的離得遠從腳底下撿石子扔李楨。紮眼功夫李楨便被打的鼻青臉腫。

方才阿依娜美當街喊出李楨偷盜嬰兒的時候,他心裏就先懷了幾分畏懼,這次又人贓並獲,不覺又怕又怒,失了分寸,喊自己手下:

“給我打,打出去!”

眾人正在群情激憤的時節,又聽這混蛋還要“打出去”,再加上幾個兵士聽慣了李楨發號施令,竟真敢打起人來,眾看客也一擁而上與這夥兵爭鬥起來。

押住管青衣的兩名戲子生恐眾人找自己算賬,舍了管青衣趁亂逃得無影無蹤。

管青衣急忙跳下馬車,急切間隻想到先離開柳花巷再說,這下子李楨算是被坑的不輕。

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隻要李楨活著,她這樣一個小小的戲子就永遠不得安全。

還有戲班那些人,且不說自己做過陷害他們的事,單就讓他們丟了左都督府這個長期飯票他們也不會放過自己。

怎麽會變成這樣?

昨晚,她望見阿依娜美和秦牧偷換孩子的時候,也想馬上通知那兩名戲子。

這樣自己就會得到他們獎勵一頓好飯。但她隨即轉變了想法,戲子的獎勵可遠比不上曹國公的獎賞。

自己若能幫助曹國公追回被人帶走的孩子,還抓獲兩個小賊,可稱奇功一件,不要說一餐好的飯食,他曹國公輕輕一出手就是自己半生的富貴。

但若當場喝破,功勞便要分一半給那兩個畜生,這兩個畜生夜夜讓自己暖床。

多虧自己伶俐又抵死不從才保住清白,若是功勞讓他們搶去,自己更加不得翻身。就此想個辦法把這兩人也除去才好。

由此她便想出,任阿依娜美和秦牧帶出嬰兒,自己假裝將他們放走。

等兩個畜生將孩子埋掉之後,在一番擺布將這兩個小鬼綁了,等曹國公覺察搜捕的時候,再說自己無意中找到了這兩人。

兩個小鬼肯定會咬出我來,但曹國公又怎會信呢?

管青衣本想險中求一番富貴,沒想到弄巧成拙,差點把自己的命賠上。

她越想越氣,心裏把秦牧和阿依娜美罵了幾千遍,發誓再見到他們必將其碎屍萬段。

就在她心裏發狠的時候,忽覺腳下被什麽東西拌到,一跤摔倒,不等她做出反應,一雙手攥住她的腳踝,將她拖進一道窄巷中。

管青衣奮力扭過身,看清偷襲自己的是秦牧時她愣了一下,隨即猛地伸出雙手掐住秦牧的脖子。

秦牧一手抱著孩子,隻能用另一隻手與她撕扯,再加上管青衣比秦牧大了幾歲,常年練功,心狠手辣,秦牧哪裏是她的對手?

不上幾個回合,就被管青衣壓在身下,單手扼住喉嚨,另一隻手狠狠打著她的耳光:“都怪你,都怪你!你這小賤人。”

秦牧艱難的回罵:“你才是小賤人!”

“不要吵了,你們兩個都是賤人!”

管青衣和秦牧登時魂飛魄散。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何捷。

她在左屯哪裏碰了壁,帶著兩名黑衣客去會合李楨,到了那裏卻看到自己的丈夫帶著衛兵與百姓們大打出手。

盡管衛兵們都是精銳的兵士,但畢竟寡不敵眾,小巷子發揮不出優勢,被百姓們打的毫無招架之力,李楨更被幾個賤民扭送官府。

何捷沒敢出麵,隻悄悄扯住一個被擠到人群外圍的兵士詢問情況。

兵士據實已告,何捷暗想抓到管青衣有的是手段叫她改口。便帶了兩名黑衣客滿巷子搜尋去了。

秦牧不合看到管青衣後按捺不住怒火,要揍她出氣,兩個鬧出聲音來引來了何捷。

秦牧見了何捷心中隻剩害怕,管青衣臉上閃過一瞬的恐懼之後,卻緩緩露出陰狠的表情:“死也要讓你死在我前麵。”

她咬牙切齒掐住秦牧喉嚨的手愈加用力,是狠下心要置她於死地。

秦牧被她掐的麵如豬肝,眼珠暴漲,四肢亂蹬。眼看就要不行了。

此時就連恨不得將兩人活剝的何捷,竟也似被管青衣的陰狠震懾,呆立半晌,才反應過來,秦牧對她的價值遠高於管青衣。

“住手!”何捷一把攥住管青衣的肩頭,將她從秦牧身上扯開。

管青衣掙紮著往前伸出雙手,目露凶光銀牙要的咯咯作響,雙手不斷在虛空中做著掐、扼的動作,如一隻臨死搏命的貓。

何捷一巴掌將她打的合身撲倒,她才感到方才的一番撕扯耗光了自己的力氣,頹然癱倒在地,如同死了一般。

而剛從鬼門關脫出的秦牧急忙從地上爬起來,喘著粗氣輕柔自己的脖子,說不出話來。

何捷一手抓住一個:“鬧夠了,跟我回去,看我不把你們的頭發一根根都拔下來,再敲掉你們的牙齒。”

從昨夜到今日,何捷心情大起大落,早已不複之前雍容之態,心裏隻想把自己所知的一切惡毒肮髒的話全罵出來。

“你是隨口說說,還是真的要這樣做?”

聲音清亮高亢,如刀般鋒銳。

幾人尋聲望去,卻見巷尾轉出一人,紅衣鮮豔如玫瑰,麵白如玉,唇若塗丹,腰間配一柄彎如半月的刀。

何捷一驚,想起一個人來:“貝夢鐸?”

秦牧見貝夢鐸出現,急忙大呼:“你就是貝夢鐸嗎?她是李楨的老婆,來追殺阿依娜美公主的。”

貝夢鐸目光驟然射向何捷,比他腰間的刀還令人膽寒。

“投降新王,引兵回攻滄陰,令傅天樞大人力戰而死的李楨,是你丈夫?”

何捷的手有點顫抖,她隨手將管青衣往地上一丟,抽出腰間短刀架在秦牧脖子上:“你過來我就殺了她。”

同時,何捷向兩名黑衣客喊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