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二老爺幾人驚呼。
來人頭花白,梳了圓髻,麵色蠟黃,一副久病在床的模樣,雙眼卻很是犀利。披了件褐色萬字不斷頭披風,被丫鬟,婆子擁簇而來,正是二老爺的生母,穆靜顏的祖母,府裏的老太太。老太太眸光掃視一圈,撇了眼趙得誌,直接落在四太太身上,
“我年紀大了,不懂為穆府謀劃了!人也老糊塗了!這廂又臥病在床,隻每日裏用珍湯名藥吊著口氣,是越的不中用了!”犀利的眸光從四太太身上轉走,一一掃視了一圈二老爺幾個。
眾人都不太明白老太太怎麽莫名的說了這麽一番和剛剛關的話,二老爺幾個卻是再明白不過的!老太太的意思是她年老體邁,府裏有什麽事兒幾個兒子兒媳竟然連知會都不知會她一聲,這是目尊長之罪!老太太臥病在床,他們這些為人子女的竟然不在床前侍疾,在這裏吵吵嚷嚷,是為不孝之罪!
老太太幾句話就扣了頂不孝的帽子給眾人,二老爺幾個聽了忙上前跪在老太太身前,痛心疾的模樣。
“娘!是兒子不孝!您要是生氣就打兒子一頓出氣吧!您千萬別把氣憋在心裏,再憋出病來,兒子萬死難辭其咎啊!娘!您就打我一頓出氣吧!”四老爺忙跪著向前一步抱著老太太,讓老太太打他一頓出氣。
穆靜顏看的佩服不已,四老爺好歹也是二十五六的人了,這副要哭鬧老太太的模樣……真是…會討好人!再看二太太幾個,果然見四老爺的樣子眸光沉了沉,之所以沒有說話,怕不是為了不讓老太太降罪!
而老太太卻看著身前跪著她最疼愛的小兒子眼裏被失望慢慢的取代,抬眸看著布置簡陋的喜堂,明顯是匆忙之中所為,又撇了眼趙得誌,直接扯開四老爺轉身看著被套上一身大紅嫁衣的穆靜顏。
一張巴掌大的小臉青白交加,下巴肖尖,一雙大大的杏眼就特別的醒目。穿著大紅嫁衣的小身板明顯的看得出消瘦了。老太太心疼不已,這是她從小疼到心坎兒裏的人!自幼沒了爹娘,莫名喪命,現在又折騰成這幅模樣,怎不叫她心痛!?
“丫頭過來!讓祖母好好瞧瞧!”
穆靜顏看著老太太慈祥心疼憐惜的目光,不由得心中溫暖,眼睛微熱,有灼熱的東西從眼裏流出來。看著老太太滄桑蠟黃的麵容,心裏頓時揪著痛,視線也迅被淹沒。穆靜顏不是感性的人,就連死,她都沒有流一滴眼淚,現在看著麵前的老人竟然心痛難受到淚流滿麵,定然是這個前身的一些深入骨髓的感情也被她承接了!
穆靜顏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滴,走向老太太,剛叫了聲祖母就被老太太一把抱在懷裏心肝肉的叫了一通,祖孫兩個相伴十幾年,感情自是不比旁人,就那麽站在廳堂裏抱頭哭起來。
四太太看著撇撇嘴,小蹄子這會子見到老太太就裝柔弱,剛剛打她娘家侄兒的時候可以一點柔弱的氣質都沒有,那彪悍的樣子比之搶匪混混更甚!而老太太不管多疼愛四老爺,對她們四房多偏幫,隻要一涉及到這個小蹄子的事兒就完全變了風向!
二太太看著老太太和穆靜顏眸光隱晦莫測,和二老爺對視一眼,快的給身後跪著的兒子穆文賢使眼色。穆文賢接收到爹娘的眼色,神情微頓,眉頭微微蹙了下,起身走到老太太和穆靜顏身前,溫和道,
“祖母!靜顏妹妹!快別哭了!這廳堂本就冷,馬上又要下大雨了!祖母身子不好,需要多休息!靜顏妹妹身子也虛弱,孫兒陪祖母會康泰居吧!”
溫和儒雅的聲音傳來,穆靜顏下意識的抬頭,便看到一張俊美溫和的臉,眸光溫潤,氣質儒雅,溫文如玉的古代美男!
老太太聽了穆文賢的話也止住了哭聲,拿了帕子給穆靜顏擦眼淚,看著穆靜顏消瘦的小臉,心裏又是一陣心疼,這幾日定然受了不少苦!這般消瘦是要好好補補才是!想著把視線轉到穆文賢身上,這個孫子一直溫和有禮,待人接物也一派名門世家儒雅之風,學問做的也好,她也一直喜歡這個孫子!想著視線似有若的撇了眼跪在下麵的二太太和二老爺,什麽都沒說。
穆靜顏也不想多和四太太這些人多做糾纏,汪媽媽昏死過去,她現在一時查不到那背後謀害前身的人,隻能慢慢查訪,或者使了計謀讓她們自露馬腳了!左右這些人都有動機,經過今夜的事情之後,都在對方心裏埋下了隱患,就算她不找她們,她們隻怕也等不及了!穆靜顏眸光微轉,如此想著,攙了老太太的胳膊,
“祖母!這大半夜的又要下雨,顏兒陪您回去歇了吧!”
“大半夜的,竟然看到有人在這逼婚!不知道的是我老婆子不會教養,教導出的孫女和人生了什麽呢!”老太太冷哼,看著四太太和二太太的目光冰冷。
四太太心中一沉,暗罵穆靜顏多事!嚇的她們半死不活,現在又躥搓老太太懲罰她們!
二太太也麵色不好,她是主持中饋的,現在府裏出了這樣的事兒,她的責任最大!一個縱容包庇他人對府裏小姐不利,再加上老太太之前說的那些罪責就能奪了她的掌家之權!
二太太正想著,那邊四太太已經急忙跪著上前一步,哭訴道,
“娘!兒媳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大丫頭好啊!先前兒媳根本不知道大丫頭裝死戲弄恐嚇我們,兒媳隻惦念著大丫頭孤單單上路,便想著法子給大丫頭舉辦了冥婚!兒媳勞心勞力的,還不都是為了大丫頭!?”話裏話外都是她一片真心為穆靜顏著想,穆靜顏卻裝鬼恐嚇她們!絲毫不言後來死扛著不給庚帖,要讓穆靜顏嫁給趙得誌的事兒。
“看來你們真以為我老糊塗了!什麽事情都搞不明白!?你們私下拉個阿貓阿狗的就為大丫頭舉辦冥婚,知道大丫頭沒死就逼迫威脅大丫頭,把大丫頭許給一個歪瓜裂棗,你還有沒有把我這個娘放在眼裏!?”老太太怒,又轉而看著二太太道,
“枉費我信任與你,讓你主持中饋,府裏搞的烏煙瘴氣,鬧的家宅不寧,你就這般當的家!?都給我跪在這裏好好反省反省自己!”
轟隆一聲響雷霹靂而下,伴隨著老太太的怒喝,醞釀了大半夜的暴雨終於來臨!大雨嘩嘩而下,眾人跪在喜堂裏噤若寒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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