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後,甄雪馬上挑起了“水天堂”案的大梁,開始了不分白天和黑夜的工作。

這天,又是一個忙得讓人像張紙片一樣癱軟的一天。甄雪拖著疲憊的步子走進小區。

王學軍的屍檢結果出來了。甄雪本來想趁來拿報告的時候,趁機緩解一下兩人之間緊張的關係。自從上次兩人鬧得不歡而散後,他們已經有三天沒有聯係了。然而,聞南並沒有出現。他隻是交代穆天溢來替自己拿報告。

從穆天溢的口中,甄雪得知聞南最近一直在調查和陸麗娜有關的事情,他好像發現了什麽。甄雪很想知道他查到了什麽,卻又礙於那天晚上的事情,遲遲沒有給他打電話。說實在的,甄雪討厭這樣的自己,舉棋不定,瞻前顧後。可是,她又實在鼓不起勇氣按下聞南的電話號碼。

“到底要不要打電話給他?”甄雪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來到了電梯間。

安全出口的門不知道被誰打開了。裏麵隱約傳來了一陣“咚咚咚”的腳步聲。甄雪忍不住走過去,探頭望了一眼,大約在二樓或三樓的地方,好像有一個黑影正在樓梯上一隱一現。

“誰?”甄雪問道。

等了許久,對方卻沒有答話。

甄雪正納悶,那條黑影忽然了起來,並以極快的速度盤旋而下,朝著甄雪奔了過來。

甄雪被嚇壞了,她趕緊跑回了電梯間。電梯的大門敞開著。甄雪顧不了這麽多了,她深吸了一口氣,快速地走進了電梯。隻聽得“叮”一聲,電梯的大門自動關上了。甄雪自然地去按一樓的按鈕,卻一點兒反應也沒有,反倒是通往地下停車場的按鈕,似乎從她進來的時候,就一直是亮著的!

“叮。”電梯的大門突然關上了。

一種不祥的預感像一場突如其來的海嘯,將甄雪深深的淹沒了。伴隨著那陣預感,電梯啟動了,下降的速度卻異常的緩慢。甄雪大腦裏一片空白,隻能呆呆地看著樓層指示燈慢慢地跳動。

行到地下停車場所在的樓層時,電梯門緩緩地打開了,門外是一片漆黑。黑暗中似乎有“蹬蹬蹬”的腳步聲不時作響,卻不見半個人影。甄雪駭了一跳,頭上開始冒出冷汗。她拚命地拍打著關門按鈕和其它樓層的按鈕,然而電梯就像被釘死了一般,紋絲不動。

甄雪急忙掏出手機,想撥打求救電話,卻發現她的手機一點兒信號也沒有。

與此同時,黑暗中的那個腳步聲也越來越近。甄雪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門外,立刻驚聲尖叫起來!隻見安全出口那裏,忽然閃出了一個黑影,從模糊的體型上,甄雪能判斷出那是一隻大狗!

甄雪尖叫著倒退了兩步,那隻大狗也同時從黑暗中快步地走了過來,堵住了甄雪的去路。

一人一狗之間的距離瞬間拉近,甄雪看見一雙布滿了血絲的眼睛極其快速地翻動了一下,然後是一對尖利的牙齒咬住了她的手臂。甄雪隻覺得手臂上傳來了一陣鑽心的疼……

隨著一聲尖叫,甄雪猛地坐起身來,又大叫了一聲救命,她才發現,自己正合衣服坐在**。

原來隻是一場噩夢!甄雪鬆了一口氣,打開床頭的小燈,鬧鍾顯示現在才晚上九點不到。她今天怎麽那麽早就睡了?

甄雪整理了一下還有些混亂的頭腦。她今天將王學軍的驗屍報告拿給了穆天溢。他們簡單地聊了些和報告有關的事情後,穆天溢便將她送回了家。經曆了一天高強度的工作,她累壞了。所以一進家門,她便早早地上床躺下了,誰知竟做了這麽一個怪異的夢。

奇怪的是除了開頭和結尾,夢中的一切都深深地嵌在甄雪腦海中,每個細節都非常清晰,就像真的發生過一樣。

甄雪走進衛生間,洗了一把臉。在冷水的刺激下,她的大腦一下就清醒了。甄雪抬頭注視著洗臉池前的鏡子。

鏡中的女孩臉色異常蒼白,她的嘴唇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咬破了,有一個猩紅的口子。一縷被水浸濕的長發垂在眼前,隨著她尚未平靜的喘息輕輕抖動。

這是自己嗎?甄雪突然覺得鏡中人的麵孔有些陌生。算了,別胡思亂想了,不就是做了個夢嗎?她一邊安慰自己,一邊走回臥室。

夜,寧靜無聲。黑暗中,從窗外投射過來的黑影,猶如一隻隻無形的爪子。在客廳的一角,有一道影子特別長,還不時攢動——那是一道人影。有人在她的家裏!

甄雪的心猛地揪了起來。她不動聲色地走到茶幾上,抓起了一把水果刀,悄悄朝黑影走了過去。

黑暗粘稠地彌漫在房間裏。

突然,牆上的鍾深沉的敲響了。處於高度緊張狀態的甄雪被嚇了一跳,手裏的水果刀掉在了地上。就在這時,她的身體突然被人從後麵抱住了,嘴也被緊緊地捂住了。

“是我,別動。”一個熟悉的聲音在甄雪耳邊輕輕說道。

甄雪詫異地睜大了眼睛。借著月光,他看見了一張蒼白而英俊的臉。

蕭淩虛?甄雪的眼睛瞪得鬥圓。他怎麽會在這裏?

蕭淩虛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輕說了一聲對不起,放開了她。

甄雪張著嘴,過了好一會兒,才問道:“你怎麽進來的?”

“你沒有關門,所以我就進來了。我很抱歉大夫。”

“我又沒有關門?”甄雪咕噥道。自從上次的意外之後,她的睡眠就一直不好。她總是會做一些驚悚的噩夢。長期的睡眠質量低下讓她變得很健忘。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忘記關門了。可能是太累了吧。甄雪想著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你找我,有什麽事兒呢?”

蕭淩虛走到甄雪身邊,開門見山地道:“我聽說你參與了‘水天堂’的案子,我想請你給我看一看死者的驗屍結果。”

沒想到蕭淩虛竟然和自己想到了一塊兒。實際上,甄雪也想找機會和蕭淩虛聊聊。

根據驗屍結果,王學軍的死因是自然衰老。可是一個三十七歲的人怎麽可能死於自然衰老呢?更奇怪的是,據水天堂的工作人員所說,王學軍進入水天堂的時候還是一頭黑發,樣子也和他本人的實際年齡差距不大。而幾個小時他竟然就變成了一個白發蒼蒼,滿臉皺紋的小老頭兒。人怎麽可能在短短幾個小時就老成這樣?這樣的情形,絕對不是醫學可以解釋的。

甄雪不由得聯想到了蕭淩虛跟她提起過的降術和蠱術。她本來打算找蕭淩虛來谘詢谘詢。無奈他根本就是個捉迷藏的高手,就連通緝他的警察也找不到他,更別說甄雪了。幸好他自己找上門來了,不然甄雪真不知該到哪裏找他。

甄雪本打算將一切和盤托出,可是她轉念一想,心裏卻多少還有一些顧慮。於是她對蕭淩虛說:“不如我們做個交換吧蕭淩虛?我給你看王學軍的屍檢報告,但你必須回答我三個問題。第一,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我們查不到你的戶口?第二,你為什麽要關心王學軍的案子?第三,你的法術和出現在你身邊的那些怪物,它們會不會危害別人?”這三個問題關係到自己能不能真的相信蕭淩虛,所以甄雪想要問清楚。

“如果我說出來,你能替我保密嗎?”

“當然。”甄雪認真的說。

得到甄雪的承諾,蕭淩虛也不打算再隱瞞。他看著甄雪,將一切都說了出來,“你所問的這些問題,都和我師門的一場變故有關……”

十年前的某個深夜,大雨滂沱,閃電霹靂,雷聲陣陣。老天悲痛欲絕,揮淚不止。

玄微島上,鬼穀洞天,萬峰閣內。蕭淩虛於一個噩夢中驀然驚醒。他驚恐萬狀地躺在**,聽著窗外滴答的落雨聲,再也無法入眠。

蕭淩虛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對於他的身世,他不是很清楚。他隻知道師父雲逍真人收養了他,將他養大,並將畢生所學都教給了他。

可惜,他自小體弱多病,不堪大任。為了改善他的體質,雲逍真人跑遍了整座玄微島,為他找來了山下岩洞中的一種紫色的火山石。

雲逍真人將這種火山石用玄微山頂的萬年寒冰,冰凍了七七四十九天,以化去其熾熱的溫度;之後又用山腰的泉水浸泡了七七四十九天,以除去其表麵的塵土;最後他動用了整個玄微之力,日夜不停地用精鋼製成的工具打造了七七四十九天,終於將那塊火山石鑄成了一個石盆。

石盆鑄成之後,雲逍真人又從玄微島上采集了九九八十一種藥材。雲逍真人將這些藥材用上等的女兒紅熬煮了整整七天七夜,製成了一副藥湯,倒入了打好的石盆之中讓蕭淩虛日夜沐浴。

自從開始用藥湯沐浴以來,蕭淩虛的體質日益強壯,所學也日益有長,整個鬼穀,除了大師兄,便數他的法力最為高強。不過這樣一來,蕭淩虛的身體也開始產生了奇怪的變化。他的體溫開始變得比正常人低了兩三度,他的心髒和脈搏也改變了位置,呼吸也變得很慢很慢,他甚至可以長時間的閉氣也沒有什麽異樣。

對於身體的異常改變,蕭淩虛曾經很害怕。他一再地追問雲逍真人這到底是為什麽,可是雲逍真人卻總是摸著他的頭對他說:“等時機到了,為師自然會告訴你的。”

一年前,雲逍真人突然下山了,從此便一點兒消息也沒有了。算起來蕭淩虛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師傅了,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才會回來?

思及此,蕭淩虛長歎了一聲,轉過身,盯著窗戶發呆。

忽然間,一陣強風吹進了宅子,房門突然打開了。蕭淩虛注意到一個人影從窗口跳進了室內。隨著閃電消逝,影子立刻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