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圖?洛書?”聞南和甄雪從來沒聽過這兩個名詞,一臉迷茫地看著蕭淩虛。
蕭淩虛隻得解釋道:“相傳在遠古的伏羲氏時代,黃河裏跳出一匹龍馬,馬背上畫著一幅圖畫,人們稱之為‘河圖’。‘河圖’為圓,象征天,‘河圖’上的符號代表著天上的星座。到了大禹治水時,洛水現出了一隻神龜,神龜背上也畫一幅圖,名‘洛書’。‘洛書’為方,象征地,‘洛書’上的符號則反映了九州地域。”
聽蕭淩虛這麽一解釋,聞南和甄雪莫不嘖嘖稱奇,想不到這兩幅看似簡單的點圖竟有如此神奇的來曆。
蕭淩虛見兩人聽得津津有味,莞爾一笑,繼續說道:“《世本》有言:‘堯造圍棋,丹朱善之’。說的是堯的兒子朱丹很頑皮,堯就根據‘河圖’和‘洛書’發明了圍棋,並在對弈之中將道理教給兒子。朱丹深受父親教育,於是便完善了圍棋,將其進一步發揚光大。”
“可我怎麽聽廖館長說,唐朝人皮日休在他的《原弈》中提到,圍棋是戰國時候的縱橫家發明的?”廖正陽是個圍棋名家,而聞南是個圍棋愛好者,在船上的時候閑來無事,他們兩人經常討論和圍棋有關的問題。所以關於圍棋的起源,聞南曾經向廖正陽取過經。
“是有這個可能。”蕭淩虛道,“古人常常喜歡把某項重大的發明與發現歸結到某個‘大’人物身上,以此表示對這項發明與發現的肯定和敬佩之情。不過,不管圍棋是誰發明的,它起源於‘河圖’、‘洛書’卻是十分可信的。”
說著,蕭淩虛從棋盤上抓了一顆圍棋子,捏在手中,說:“圍棋分為黑白兩子,代表了‘河圖’、‘洛書’中所繪的黑白圓點,象征著陰陽之理;另外圍棋棋子呈圓形,恐怕是由‘河圖’演變而來,象征天圓;棋盤則由‘洛書’演變而來,象征地方;而圍棋的下法變化更與‘河洛’之中暗含的數理變化息息相關。”
“相傳,有一個三歲小童喜看人對奕,有一天他看著看著脫口而出:‘這不就是河圖洛書嗎?’奕者於是請他和自己對弈。小童答道需三日之後才行,說完,他回到家中,把‘河圖’、‘洛書’掛在牆上,閉門靜思。三日後,與人對奕,無往不勝。”
話到此處,蕭淩虛突然靈光一現。他死死地盯著棋盤上的殘局,同時將“河圖”、“洛書”的陰陽分合,四象排布,五行生克和九宮數變在腦中一一分解、組合。
末了,隻見他輕輕移動了棋盤上的幾顆棋子,整盤棋局竟然由死變活。與此同時,隻聽見頭頂傳來“轟隆”一聲巨響。
三人同時抬頭望去,但見天花板中不知從哪兒冒出了一塊圓桌大小的黑石。大家還沒有反應過來這是怎麽一回事,便感到一陣粘稠的引力突然出現在了天花板和地板之間的空間裏。
下一秒,隻聽得一陣“咚咚咚咚”一陣狂響,地板上的兵器仿佛受到了某種神秘的召喚,紛紛飛了起來,向著頭頂的黑石撲了過去。
一時之間,天空中仿佛下起了一場兵器雨,隻不過方向不是自上而下,而是自下而上,就像鏡頭回放一般。
一把青銅劍直直地朝著甄雪割了過來,幸好蕭淩虛反應迅速,一把將她撲倒,否則她早就成了劍下冤魂。
許久,當一切歸於平靜的時候,又是“轟隆”一聲巨響,舵艙中央的地板突然從中間打開了。
三人猝不及防,一同掉了下去。
一陣急速的下墜過後,三人落到了一間狹窄的暗艙裏。所幸墜落的高度不高,再加上有什麽東西墊在下麵,大家並沒有什麽大礙。
即便如此,甄雪還是被摔得天旋地轉地。她凝了凝神,想要用手拄地坐起來。誰料,“地麵”竟然是圓弧形的,而且又滑又硬。甄雪手一滑,驚呼一聲,掉了下去。
感覺到甄雪從自己身邊掉了下去,聞南心中一驚,跟著她滑了下去。
“甄雪!甄雪!”當聞南在黑暗中抓住甄雪的左手時,蕭淩虛也抓住了甄雪的右手。
“你沒事吧?”蕭淩虛和聞南異口同聲地問道。
“沒什麽。”甄雪感到她的腿好像被什麽東西劃傷了,辣辣地作疼。但為了不讓蕭淩虛和聞南擔心,她撒了一個善意的謊言。
確定甄雪沒什麽大礙後,聞南的思維這才轉回了方才的突變中來。疑問像一個乒乓球,在他的腦袋中彈跳了起來。“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怎麽地上的兵器會突然間飛到空中去呢?”
蕭淩虛抬頭朝上方望了望。借著那盞巨大的銅燈投射進來的餘光,他看見天花板往兩邊打開了,中間露出了一塊又黑又大的石頭。而方才飛入空中的若幹兵器則好像一片槍林劍叢,吸附在石頭上。
“怪不得這間舵艙裏麵比外麵看起來要矮些,原來天花板上隱藏著機關。恐怕是我破解的那盤殘局啟動了機關,讓天花板上的磁石露了出來,這才吸附了地上的兵器。”蕭淩虛看著懸在頭頂的兵刃猜測道。
“果然是磁石!”聞南大概也猜到了剛才發生的一切可能和磁石有關,隻是這麽大一塊磁石,是怎麽弄到這海船之上的,實在讓聞南想不通。幸好蕭淩虛接下來的解釋,回答了他的這個疑問。
蕭淩虛說:“《水經注·渭水》說:‘門在阿房前,悉以磁石為之,故專其目。令四夷朝者,有隱甲懷刃入門而脅之,以示神。’而《文選》中潘嶽《西征賦》李善注也有‘懷刃者止之’的話。這兩段文字說的是秦始皇把阿房宮的大門做成了磁石,利用‘磁石召鐵’的性能來防止刺客。”
聽到這裏,聞南總算了然了。既然阿房宮的大門都可以用磁石打造,那麽頭頂這塊僅有桌麵大小的磁石對秦朝人來說恐怕隻是小菜一碟了。
“沒想到這小小的舵艙之中竟然有這麽多的‘高科技’產品,如果不是掉到了這艘幽靈船上,我恐怕永遠都不會想到兩千多年前的秦朝竟然就有如此先進的科技!”
“秦代確實是一個充滿了奇跡的時代。拋開我們已經發掘的兵馬俑不說,秦代的許多科技都讓現代人歎為觀止,其中又以秦始皇墓的‘高科技’最多,最神秘,最不可思議。據《史記·秦始皇本紀》記載:陵墓內是‘以水銀為百川江河大海,機相灌輸。’《漢書·楚元王傳》劉向上書也有:‘水銀為江海,黃金為鳧雁。珍寶之藏,機械之變’的話。這些記載都暗示了秦始皇墓中有一條源源不絕的水銀河。”
“這個我聽廖館長說過。”經蕭淩虛這麽一說,甄雪也想起廖正陽說過的一些秦朝曆史。
船上的日子十分無聊,又沒有什麽休閑娛樂。大家通常都是聚在一起聊天,打發時間。而閑聊的過程中,知識淵博又健談的廖正陽自然成為了眾人追捧的對象。特別是發現了徐巿留下來的骨書後,他更是成為了炙手可熱的明星,常常在船上上演《百家講壇》的現場版。甄雪和聞南也從他那裏聽來了不少有關秦朝的曆史知識。
隻聽甄雪補充道:“廖館長說,在秦始皇陵墓裏可能存在著一個川流不息的灌溉係統:係統以水銀做成江河大海的樣子,讓機械推動水銀流動,再使流動的水銀河‘灌’到原來的機械上。機械獲得能量,又推動水銀流動。如此周而複始地機械運動,就可以使水銀河長流不息。如果這個種灌溉係統是真實存在的,那就太驚歎了,因為這樣的係統簡直就是一個‘永動機’!”
“可是‘永動機’不是不可能存在嗎?”聞南馬上用他知道的物理知識反駁道,“這種不消耗能量而能永遠對外做功的機器,違反了能量守恒定律,是不可能存在的。”
“你說的那個能量守恒定律一定是正確的嗎?”蕭淩虛突然的發問,讓聞南一時語塞。
是啊,定理就一定正確嗎?曾經還有人說大鐵球和小鐵球一同從高空落下,大鐵球會先落地,可是伽利略卻打破了這一定律。他證明了兩個鐵球同時落地。那麽現在,邁爾提出能量是守恒的,它就一定正確嗎?會不會隻是因為沒有一個伽利略式的人物來發現真相呢?
想到這裏,聞南改口道:“至少目前來說,沒有人能證明能量是不守恒的。”
“我倒認為要製作一台永遠運作的機械並不是幻想。”蕭淩虛大膽地說出了他的想法,“天地凡間,陰陽之布其實並不均衡。天陽,地陰,陰陽在凡間交匯,融合,就像濃墨滴在水中,看似均衡,實則不均。比如‘山南水北’就比‘山北水南’有更多的陽氣。白天與夜晚亦有陰陽之分。如果有一件東西,由陽氣驅動,陰氣耗能,那麽隻要將其置於一個陽盛陰衰的環境中,它便能永遠驅動,生生不息。”
“機械之損與生命之隕不同,在內部零件不爛的情況下,它本身是不會發生陰陽變化的,也就是說隻要驅動它的內在和外在因素永遠不改變,它就會一直運動下去。因此,倘若誰能創造出一個陰陽永不改變的環境,那麽他就能造出一個由陰陽驅動的永動機。”
說到這裏,蕭淩虛突然話鋒一轉,道:“同理,人體中的陰陽如果能於死前的最後一瞬凝止不變,人的魂魄便會永遠靜止在臨死的狀態,生與死可以共存。就像在凝固點的時候,水和冰可以共生永存。亦水亦冰,非水非冰。”
“就像他嗎?”甄雪的問題問得既沒有上文,又沒有下文,蕭淩虛和聞南一時沒反應過來,紛紛轉過頭詫異地看著她。